文：娜姐的光影筆記（ID：shovidnana）
2009年《蝸居》熱播的時候，我剛念研究生一年級。20歲出頭的年紀，腦子裡充滿了粉紅色浪漫泡泡，跟真實的世界是隔著一層距離的。 那時候看這部劇，直接跳過海萍的戲，跳過拆遷的戲，現實世界的複雜齟齬，超出20歲年輕姑娘的理解範疇。時隔近十年的光陰，30歲的我又花了整整三天時間追了這部劇，很感嘆，每個人物都是那麼飽滿立體。電視劇《蝸居》的結局，當宋思明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時，偷偷給郭海藻送去500萬，並囑託美國的好友幫助海藻母子安排好移居國外生活。20歲時看這部劇，是感動的。對張嘉譯飾演的宋思明，也有著無法抗拒的好感：他俊朗，溫柔，博學，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切實幫你解決掉生活的麻煩和困境。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愛自己，縱然他已有家室，也可能是很多女孩都無法抵禦的誘惑。十年的光陰過去，當我自己經歷了一些世事，站在30歲的思維格局來看這部劇，發現很多女孩都容易犯的一個錯是：看問題的角度太低也太狹窄了。20歲時，我看宋思明的角度，和海藻是一樣的：站在二人關係裡，僅僅看到他對自己「有求必應」的好；卻不能站在更高的視角，去審視他和其他人的關係，以及這個人的本質是怎樣的。宋思明確實幫海藻解決了實際的問題。可是他借給海藻的那幾萬塊錢，在海藻看來是「很大的一筆錢」，但是在宋思明那裡算什麼呢？讓攢了好幾年才攢了6萬塊的小貝拿出全部身家；和讓一個動輒運作幾億資金的貪官拿出幾萬塊，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嗎。海藻只看到宋思明對自己的「好」，卻看不到他對妻子的利用、欺騙和背叛，對自己女兒也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鄔君梅真的很美啊啊啊）
宋思明喜歡海藻，電視裡有明確的交代，因為海藻長得像他的初戀。宋思明是什麼人？家裡窮到供不起兩個小孩讀書，是靠著弟弟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他，才進城上了大學的鳳凰男。然後娶了高幹的女兒姜淼淼，才得以走上仕途，出人頭地。宋思明就是他太太口中「年輕時需要墊腳石，中年時需要強心針，晚年時需要根拐杖」的那種男人。這樣的男人，自私，算計，虛榮，狂妄，他們根本不懂愛，他們所有的選擇都是圍繞著自己的需要。他們在年輕時會壓抑自己的欲望，用婚姻作為籌碼，去交換事業上升的捷徑，滿腦子都是利弊的權衡和算計。中年時，有了點權勢，就想拼命找補年輕時錯過的愛情，一方面是補償心裡，另一方面也是想炫耀自己的權力。這種「補償」和「炫耀」其實是一種被壓抑太久的自尊和自戀。「他為什麼喜歡海藻？他真的喜歡海藻嗎？不是的。與其說他喜歡海藻，不如說他在享受權力帶給他的榮耀。一個人的榮耀，如果壓抑久了，不釋放會得病。他是一個當官的手下，他在單位裡，在自己家裡，都不能太招搖，都要俯首帖耳。那麼怎麼體現自己的成功呢？海藻不過是他藉以炫耀成功的手段而已，沒有海藻也會有水草，珊瑚……」宋思明對海藻，一開始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更談不上愛。第一次發生關係，宋思明簡直是強暴，然後讓人送了幾萬塊錢給海藻。他對海藻感情的變化，來自於副駕座位上的那一灘經血。海藻來了例假，宋思明誤以為自己上了個處女，那灘血讓這個直男癌驚喜萬分，興奮莫名，覺得這個女人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徹底，絕對。春節度假那場戲，足以見得這個男人有多猥瑣。他偷偷用海藻的手機接聽小貝的電話，讓海藻在感情上徹底失去退路，自己卻不離婚，享受著齊人之福。他擅長用洗腦的方式，把自私的佔有欲，渲染成深情；也只有不諳世事的傻白甜，才會吃這一套。這種不對等，不是權力地位上的，也不是金錢上的，而是眼界和認知上的。不對等的感情裡，海藻是完全處於被動和弱勢的那一方。她心理的每一個溝壑與曲折，她的欲望和良知，每一次的猶疑不定，她的弱點和軟肋，其實宋思明都一目了然。所以這個「夢遊娃娃」般的女孩，對自身處境和未來迷惘的時候，宋思明一次次將他拉向了深淵，並且披著愛情的惑人外衣。這一盤棋，郭海藻必輸無疑，因為每一步她都是按著宋思明設計的套路去走的。永遠不要相信，一個已婚男對你說「愛」——如果他真的愛你，請他先離婚，再來追求你。不然，他哪來的資格？我認識的一個女孩子，從20歲到30歲，陷入與一個已婚男人的感情漩渦裡，她為他斷掉一切社交，為他學習廚藝，研習如何做一個溫柔懂事的伴侶。可十年了，沒有等到他離婚娶她，承諾都變成了泡沫。她一方面痛苦萬分，越來越不自信，變得畏畏縮縮，不再相信世上會有美好的關係，也不相信自己可以給自己幸福；另一方面又不甘心，覺得自己人生被毀，想跟他魚死網破。這十年，她工作上一無所成，朋友也都失散，依然拿著3000塊的初級薪水，住著租來的房子，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敗的。可能很多女孩覺得，被已婚男撩是很光榮的，「因為我比他老婆有魅力」。我看過一個小說，那個女孩子和已婚男陷入愛情，她每天在想像裡，跟男人的妻子戰鬥，她以為他的妻子，是個高貴而美麗的女人。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原來那個「假想敵」是個得了絕症奄奄一息的女人。你有多自卑，才需要通過打敗另一個女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你有多自卑，才會容忍男人朝秦暮楚，同時徘徊在兩個女人之間？可能每個女孩在真正獨立強大之前，都會有迷茫、依賴和軟弱的那麼一段過程，去穿越它們，獲得成長和智慧，然後你會站在更高的視角，來看待自身境遇。宋思明從來沒有愛過郭海藻，他的那500萬，多半是因為海藻肚子裡的孩子，「我們宋家唯一的男丁」。他不是有情有義啊，他只是沒有渣到毫無人性而已。— END —
李娜，一個瘋狂又理性的水瓶座少女。愛美愛文藝，也非常獨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彎路，每一步都算數》，公眾號：娜姐的光影筆記（ID：shovidna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