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地球的平民勝利了,他們獲得了「極樂空間」的公民身份,所有的疾病都將被治癒,他們的生命再也不會如草芥般被漠視。但,這份喜悅可能只是暫時的,因為「極樂空間」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口承載量。誰應該在這裡生活,誰沒有資格在這裡生活,將是一個引發新矛盾的問題。
世界是程式設計師手中的撲克牌?
影片結尾還產生了一個新的隱患:程式設計師掌控了世界,重啟程序,改變了極樂空間的運行規則。真正掌握極樂空間的其實是它的建造者卡萊爾,朱迪·福斯特飾演的極樂空間國防部長德拉庫特曾與他密謀重啟程序,更換總統,以更強硬態度限制偷渡的地球人。
就在程序重啟的過程中,馬特·達蒙飾演的工人馬克斯,劫持了卡萊爾,因為他想去極樂空間拯救自己的生命。他在工廠工作時遭遇高輻射,只有5天的生命。這次劫持又一次改變了極樂空間的運行規則,因為劫持後存儲於馬克斯腦中的程序的主導權交給了另一個程式設計師——偷渡頭目蜘蛛,他再次更改了程序,讓生活在地球上的每個人都獲得了極樂空間的公民權。
將世界的主導權交給民主選舉的政客,被當今社會的學者視為「最不壞的制度」,那麼,將世界的主導權交給程式設計師,那整個世界的走向將更不可控。因為任何一個技藝高超的程式設計師都有能力重啟一次程序,極樂空間的運行規則和社會結構都將面臨一次重新洗牌,那這個世界豈不成了,程式設計師手中的撲克牌!
那世界將會更加不穩定,也更加恐怖,因為不確定性隨時可以發生,可能下一秒你生活的規則就會改變,坐在你對面的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成為總統或者持槍殺手或者決定你命運的人。
貧富差距被人為「拉仇恨」
在不遠的未來,地球已不適宜人類生存,生態遭到巨大破壞。富人們建造了懸浮於地球之外的「極樂空間」,那裡鳥語花香,綠樹成蔭,是人間天堂。而地球成為,貧窮者生活的地獄,你窮你就沒有權利生活在「極樂空間」,那裡是富人的空間,只有富人有權生活在那裡。那麼必然被視為不公,必然引發反抗。在很多國家和地區,富有被天然地視為罪惡。
邏輯簡單粗暴,而簡單粗暴的邏輯卻最能盅惑人心,就像中國也有一個將富人標籤化的成語「為富不仁」。階級鬥爭話語體系時期,曾有黃世仁、劉文彩等大地主為富不仁的經典故事口耳相傳於江湖;還有被塑造的經典形象半夜雞叫的「周扒皮」。
創造財富,成為富人,其實是一個勤勞、艱辛的過程。這是中國改革開放政策的基礎原動力,鄧小平的「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是釋放中國社會活力的源泉。然而,富起來之後呢,貧富產生了分野,站在不同的立場就會有不同的對財富的認知。
根據二八定律,即80/20定律,窮人居多數,於是人多的一方在聲音上佔據了優勢,雖然沒能主導精英輿論,但卻主導著貧困者的內心。在他們的觀念中,這樣的結果是不公平的,他們要反抗,甚至革命。
這種反抗意識和行為,在窮人區被視為「英雄行為」。比如,影片中馬克斯的盜竊行為,在地球貧民窟的一眾反抗者中都「高看一眼」,甚至內涵了有仰慕和認可。
而法律和規則,在影片中則通過執法的機器警官被刻畫的呆板、僵化、不通情理,也開不得玩笑。然而,這就是法律的本質,法律是規則,規則就是開不得玩笑。影片對此其實是持醜化態度的。
簡而言之,《極樂空間》將世界簡化為貧富的對立,人為的拉仇恨,遭成對立,並將反抗的動因歸為小概率的個人品質好惡。那個讓馬克斯進輻射車間修理卡住的門的主管的冷酷和無情,導致了馬克斯被輻射,生命只有5天。於是就有了他鋌而走險要劫持卡萊爾以換取上「極樂空間」的船票。
沒成想,建造極樂空間的程式設計師卡萊爾正與極樂空間國防部長德拉庫特密謀重啟程序,廢掉總統,任命德拉庫特為總統。被劫持期間,卡萊爾死亡,所有的程序都被下載到馬克斯大腦中,懵懂中,他竟成了改變世界運行規則的關鍵鑰匙,地球與極樂空間之前的偷渡首腦同時也是一個高超的程式設計師,輪到這個程式設計師掌控世界了,他改變了規則,讓所有生活的地球上的人都成為極樂空間的合法公民,都能享受那種掃描一下就能診斷病症並治癒的醫療艙的服務。
馬克斯為之付出了生命,在極度私慾下鋌而走險的行為,重新與兒時的諾言掛鈎,被渲染成一個有夢想且實現了夢想的人。
然而,整個世界卻交給了一個非常不穩定、偏執、暴力的程式設計師手中,這個世界還會好嗎?還會極樂嗎?
顯然不會。雖然之前貧富是進入極樂空間的唯一標準看起來很不公平,但這種用程式設計師的技術彌合貧富差距的行為,其實更不公平。用錢來購買門票,至少是一種相對合理的市場的規則。而後來的用程序代碼直接跨越鴻溝的行為則充滿了更多不確定性,社會的運行規則會隨時崩塌,是很危險的!
美國大片中的主角,往往有一個緊緊抓住觀眾的「目的」,或是任務。一部電影希望在兩個小時之內讓我們觀賞他為了實現這一目的所迸發的智慧和勇氣,體驗他命運的跌宕起伏,讓觀眾為之時而緊張,時而輕鬆,時而愉快,時而扼腕。和其中的各種刺激我們感官的遭遇。
馬克斯(這個名字也值得吐槽)的整個經歷確實讓我們在感官上享受了一把。打人打飛機打手槍各種激爽讓人應接不暇。馬克斯的目的和任務也非常明確,就是堅決不放棄治療。
這個目的,看起來是剖除英雄性的,人的求生的動物性引導的。這也沒什麼不好,我們也不是非要看高大全才能高潮,只是你這個自私的動機會讓我們觀眾興奮值沒那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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