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 文:
夝(通「晴」)舫七兄年大人閣下:
宣南分袂,已三月有餘,至好遠暌,時輒形諸夢寐,不僅風雨寂寥,素心罕遇也。比惟蒞任以來,百凡就緒,今早見江南題名,欣稔世兄高捷,不勝快忭。有輩同譜十餘年,最稱莫逆,茲又有後起一番緣分,當共顧而樂之。世兄年內想即北上覆試,在三月望,自以早到為安心也。浙中近日光景,何若二甫。可謂盡心,不知輿論能熨貼否?蓉翁尚未見到,所住小浦之屋,聞已煥然一新。有人有財,便無難事。有鄉賑務,秋翁奏中極稱捐項踴躍,省垣想辦理得宜,外郡能皆妥協否?弟八月廿四日抵晉,廿六日入署,接篆已在申初。至酉正即得內召之信,接管案卷,原封移交。廿八日接部文後,初一日交篆即行。昔人謂五日京兆,弟實僅十刻中丞耳。今年出差之後有此轉折,用去一草,已算減省。自入樞直即寓古寺,關切者以明鼎翁出署,都統須一年交卸,為借其寓暫棲,豈知移寓半月,鼎翁即奉回京之命,仍即搬入寺中。覓屋極難,現有一處將定添蓋收拾,共須五幹,不過將就可住。此事即成,明年三月乃可挈眷同住。月初,以赴庫感寒,請假半月,近已趨直如常。碌碌因人,無瀟灑之趣。春翁已奉使。子星與弟恐復輪及。薆翁之福,誠不可及也。鶴師前亦乞假半月,日至奉三無私,時怕發喘。並師聞已健適,春融自可出來。李大冠病難脫體,子星大約即真矣。都中未得透,雪殊深,殷盼消寒。盛會風流雲散,思之黯然,桐軒且不常見,何況其他?手此布賀。大喜並賀。世兄元祉諸容續報,計信到正在迎年。並頌歲禧不戩。
前月戶部送存外捐飯銀二十餘兩,俟世兄來交之。
年愚弟季芝昌頓首 十一月廿五日
虛白信箋或八行或古錢式有一色桃紅者,得便望畫■數匣。
吳鍾駿(一七九八至一八五三),字松甫,號晴舫,江蘇吳縣(今蘇州)人,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狀元,歷任福建、浙江學政及禮部侍郎等職。
季芝昌整頓鹽務
季芝昌(一七九一至一八六一),字雲書,號仙九,江蘇江陰人。道光十二年(一八三二),四十歲的季芝昌終於經會試中進士,並在殿試中高居一甲三名即探花,一鳴驚人,後被授為山東學政。四年後回京,署日講起居注官,旋充會試同考官。道光十九年(一八三九)大考中又獲一等第三名,升詹事府少詹事,充江西鄉試正考官。翌年提督浙江學政。因母親病故而回籍守制。三年後回任原職,充大考翰詹閱卷大臣及考試試差閱卷大臣,旋升禮部右侍郎,調安徽學政。季芝昌通經史,文章謹嚴而有學名。
道光二十八年(一八四八),季芝昌奉旨籌辦長蘆鹽務,並清查天津倉庫。季芝昌經考査後上奏:長蘆鹽之所以積壓是課稅太重,鹽商覺得無利可圖。鹽稅,也稱「鹽課」。清代中期以後增加鹽課,分層徵稅,向生產曬鹽的鹽戶徵收一份灶課,再向運銷鹽的商人徵收一份引課,這種稅最高,叫「正課」。另外國家遇財政困難,要增稅,鹽稅是一個途徑,即「雜課」。季芝昌認為正是因正課過高,鹽商獲利過低而不願經營,導致民間缺鹽,而造成長蘆鹽積壓。在道光帝的授權下,季芝昌採用「票鹽制」來整頓長蘆鹽務:凡願經營鹽業者,由政府發給「鹽票」,即可以經營經銷,以此打破少量鹽商壟斷市場、挾持政府的局面。直隸約有二四個沿海州縣,限半年內廣招商販,授予鹽票。淮北地區十引才可以發票,季芝昌則提出一引也可營。「引」是計量單位,「一引」為二百斤。先交稅後,發給「鹽引」,鹽引分「長引」和「短引」。長引運往內地,期限一年;短引在沿海地區,期限一季。在鹽引上開列姓名,限定經營的數量、鹽價。憑鹽引販運出售是合法經營,州、縣政府給予支持。如有的州、縣沒有鹽商來辦理鹽引,就責成州縣政府自己承辦鹽務。實際上,販鹽有利,只是苛捐雜稅太多,每到一處要變相課稅,才使鹽商卻步。季芝昌經調查,下令將官役陋規一律清除,對各種加價名目,一律革除。
季芝昌相繼籌辦長蘆、兩浙鹽務,顯示出實幹之才。道光二十九年(一八四九),授山西巡撫。不久,命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同年又授戶部左侍郎,仍兼署吏部右侍郎。第二年升都察院左都御史。鹹豐元年(一八五一)出為閩浙總督,其「悉令久任,察其賢否而舉劾之,正己率屬,崇尚清廉」,震動東南官場。鹹豐十一年(一八六一),季芝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