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這種女人最招銀煩。兩條大長腿身高足有一米七,體重才九十幾斤,臉型還長得只有巴掌那麼大。比這副模樣更令人火大的是,她非常愛吃。
這個愛吃的女人是這樣小資的——穿旗袍,讀紅樓夢,嘴裡吃咖啡麵包。在《談吃與畫餅充飢》裡,她又是談司康又是講麥芬,簡直頭頭是道。尤其談到麵包,她是這麼說的——在上海,我家隔壁的起士林咖啡館有一種德國方角麵包,外皮相當厚而脆,中心微溼,是普通麵包中的極品,與美國加了防腐劑的軟綿綿的枕頭麵包不可同日而語。
大長腿,算你懂精。
張愛玲的起士林咖啡館在哪呢?
很多研究張愛玲的人,想當然說起士林在常德公寓的隔壁——完全不是。有起士林這梗的時候,張愛玲早就跟那個愛到死去活來的胡蘭成拜拜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那陣子情場失意,職場也不咋滴,衰到家的張愛玲1948、1949兩年連作品都沒,麼草票,所以由奢入簡,從常德公寓搬去便宜點的黃河路卡爾登公寓,現在也叫長江公寓住。起士林咖啡館當時在靜安寺路,也就是現在的南京西路。現在從長江公寓走到對面去,德國麵包是無跡可尋了,你大約能買到的只有國際飯店的蝴蝶酥。
起士林的糖果車。Kiessling,感覺像徐志摩翻譯的山寨貨,要是郭沫若,好壞會翻成凱士林吧。不過它和凱司令、乃至是王世襄題詞的那本《老饕漫筆》裡出現的吉士林,完全都不搭界。
張愛玲剛搬到卡爾登公寓後,想必會叫上閨蜜蘇青一起去起士林。然後她們邊吃德國麵包邊罵另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誰我後面會說,我先介紹一下蘇青。(蘇青不是蘇步青)
這個蘇青狠厲害,是張愛玲的密友,非常有豺華。張愛玲是自由撰稿人,而蘇青除了作文章厲害,還自己搞出版、發行和編輯雜誌。最牛叉的是她是個女權主義者,差不多70年前,她就對大男子主義的老公提出:老娘要離婚!
然後,她就真的離了。。。還帶著三個娃。前夫和她比真的一點不像個男人,一毛錢也不給她,想看女人沒了男人活不下去。沒想蘇女王寫得一手好文章,又有社會活動能力,就靠自己賺錢養活孩子,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於是就有男權的人寫文章罵她是猶太作家寫「月經帶」。面對這麼下三濫的批評,女王自然果斷髮飆,說講這種話的男人應該統統自宮,或者要不我來幫你們忙,替你們把累贅割割掉,讓你們也做女人好伐?
下面要講罵人了,先讓我歇會兒。
讓我喝口水。
讓我醞釀一下。
前方高能預警。
被張愛玲和蘇青一起罵的女人是誰呢?這個人真是悲劇,因為她被林徽因也罵了。人生就是這樣無常,人家魯迅是整天忙著罵人,她是整天忙著挨罵。
你倆是一個髮型師嗎?
這個天天忙著挨罵的人就是小橘燈冰心,大名謝婉瑩。
張愛玲的粉絲都是大學生,到了21世紀還有很多文青拿著張愛玲的語句來裝逼吶,而冰心一比只能進進小學課本。張愛玲如何能看得上她,她就挖苦冰心「把我同冰心作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並論是我甘心情願的。」#你的寫作水平是悲劇#
女漢子蘇青張口罵人更毒。她說我從前看冰心的作品,覺得還挺美,後來看到她的照片,原來長那麼醜!想到她在作品裡老是賣弄她的女性美,真是倒胃口。#你的長相才是真正的悲劇#
不過冰心的心理素質是可以的,畢竟是長期與我Party患難與共的好戰士,沒三兩下抗壓力不行。所以對前面二位的攻擊,她人蛋如桔,隨你們去唄。
但有一個人的存在讓抗壓小能手冰心忍無可忍。這個人就是林徽因。她們之間於是開啟過一場撕逼。起因是冰心用一如既往的女神體寫了篇《我們太太的客廳》指桑罵槐林徽因是個GreenTeaWatch,暗諷林徽因借著客廳交際整天出風頭。林女神一開始不曉得這篇文章,沒想到貴圈太狗血,事兒媽沈從文沒事找事把這篇文章@林徽因看了。林徽因看完,直接買了壇山西陳醋,叫人給冰心這個心機表送去,請她好好食用。#你的心態真悲劇#
金嶽霖(左一)、林徽因(左三)以及費正清(右一)等電燈泡
字碼到這,我又想說了——林徽因也喜歡麵包。有那麼幾年,林徽因梁思成和金嶽霖都住在北總布胡同,林住前院,金住後院。單身漢金嶽霖愛吃洋菜,除了請了一個拉東洋車的車夫,還有個西式廚師。這西廚做得一手好麵包(嗯,麵包又粗現啦)。有這樣的美味,讓嬸嬸的腦海裡愛上女神的金嶽霖不能忘了分享,於是他每天早晨給林徽因送麵包和西點。而女神吃了金家麵包,還告訴梁思成,「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梁思成買下全北京城麵包的心都有了。可惜了金嶽霖,備胎恆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