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生活絕望,就不會愛生活 | 第2187期
James McNeill Whistler [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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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
作者:奧克塔維奧·帕斯 [墨西哥]
為你讀詩:張亦馳 | 演員
這是一條長長的寂靜的街道。
我在黑暗中行走,跌跤,
爬起來,踏著乾枯的落葉和沉默的石子,
深一腳,淺一腳。
我身後也有誰將它們踐踏:
我停,他也停,
我跑,他也跑。
當我轉過臉,無人靜悄悄。
一片漆黑,沒有出路,
我在街口轉來轉去
總是又回到原處,
那裡沒人等我,也沒人將我跟隨,
我卻在將一個人緊追,
他跌倒了又爬起來,
一見我便說:沒有誰。
趙振江 譯
選自《現代詩110首》(紅卷),蔡天新 主編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4)
- 關於作者 -
奧克塔維奧·帕斯(1914—1998),墨西哥詩人、散文家,1990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主要作品有《太陽石》《弓與琴》《孤獨的迷宮》等。
路雖遠,但這是屬於我的路
帕斯曾在《墨西哥人的面具》一文中回憶了這樣一件趣事:
我記得有一天下午,我好像聽見隔壁的房間有輕微的聲響,於是就大聲問:「誰在那兒?」只聽見一個剛從鄉下來的女傭人回答:「沒有誰,先生,是我。」
這種隨機應變的掩飾被帕斯用來描述墨西哥人孤獨、猜疑、喜好掩飾的性格。「沒有誰」就是把一個人變成「沒有人」,意味著對自身,對同類存在的掩飾。
由此,「沒有誰」荒誕地成了一個人,一個典型的墨西哥人形象:他是默默無聞的,膽怯的,猶疑的。他無所不在,是銀行家,是大使,是企業家。
在這首詩中,詩人建造了一條沒有盡頭的街道。「我」在黑暗中行走,身後仿佛有人追逐,可當「我」轉過身,「無人靜悄悄」。反倒是「我」,「卻在將一個人緊追/他跌倒了又爬起來/一見我便說:沒有誰」。
滿目漆黑中,人與人之間或在追逐,或擦肩而過,他們身處同一種現實,彼此卻察覺不到他人的存在,每個人都是「沒有誰」。
他們好像與世隔絕,閉關自守:臉上戴著面具,笑容也是偽裝的,他們紮根於自己那種離群索居的孤獨之中,他們既粗暴生硬又彬彬有禮。
——《墨西哥人的面具》
儘管戴上面具有時意味著對自我的保護,卻也讓人們彼此隔絕,猜疑。人與人之間隔著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孤獨的光暈,溢滿整條街道。
Alex Colville [加拿大]
「唯有孤獨永恆」,馬爾克斯在《百年孤獨》中寫道。
「你不過是每一個孤獨的瞬息」,博爾赫斯在詩中嘆息。
孤獨是我們的天性。如果說墨西哥的孤獨源於它的封閉,它的歷史和社會特徵。那麼即使在今天這樣繁華開放的城市生活中,孤獨也如同一張無形的網,將人困於其中無可自拔。
詩中的那條在黑暗中延伸的街道,踏在石頭和落葉上的腳步,轉來轉去卻總是回到原地的迷茫……仿佛就是我們現實生活的真實寫照。
有時想試圖改變現狀,但又對此恐懼不已;嘗試構建一段新的關係的同時,又小心翼翼計算著投入成本以及預期收益。
如帕斯所言,封閉的孤獨保護著我們,也在壓制著我們。或許,某個時刻,我們會放下一切防備,撕開面具。那時,
我們將開始真正地活著、真正地思考。等待我們的是一無所有和無依無靠。然而就在那開放的孤獨中,也有深遠的後果在等待我們:其他孤獨者的雙手。
能填補心中孤獨的東西,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也沒有人,會永遠彷徨於黑暗之中。
編輯 | 七 點
校對 | 西格瑪
如帕斯在訪談中所說的,「我不認為詩歌可以改變世界。詩歌可以給我們啟示,向我們揭示關於我們人的秘密,可以為我們帶來愉悅。特別是,它可以展示另一個世界,展示現實的另一副面孔。」
配樂剪輯自音樂人Truls Olaf Otterbech Mørk的作品Frédéric Chopin: Nocturne, Op. 72, No. 1 arr. Taneyev,出自專輯Nocturne: Chopin Cello Sonata Transcript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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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意的人
張亦馳
演員。代表作:《流浪地球》《暗戀橘生淮南》《流淌的美好時光》《最好的安排》《火鍋英雄》《青春集結號》。待播作品:《使徒行者2:諜影行動》。
▎特別推薦
△ 消夏好物,如期而至
▎更多帕斯的詩
《夏夜》| 《太陽石》(節選)| 《失眠時的筆記》| 《去留之間》
▎明日預告
明晚(7月17日)10點,演員胡可為你讀詩人達爾維什的作品《假如一定要有》。
策劃出品:Be My Guest「為你讀詩」
智慧財產權法律顧問:金杜律師事務所史玉生律師 鄭績律師
法律顧問: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 李亞律師 王維維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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