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歡醒來的時候,仿佛是得了一場重感冒好了,感覺神清氣爽。
祝夫人坐在床頭擔憂地擦拭著她的額頭,她畢竟才十六歲,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娘親感到一陣心安。
祝夫人見她醒了鬆了口氣,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祝清歡搖了搖頭。
祝夫人對侍從道:「快去把墨先生請來。」
祝清歡說:「娘,我昨晚碰到了一個盜賊,可能是被他打暈了,他還說什麼滄溟派,還認識秋弦。」
「娘知道,」祝夫人說,「墨先生都跟你爹說了,他還說那人將畢生內力都傳給了你,所以才會導致你調息不順,現在請墨先生來給你瞧瞧究竟怎麼樣了。」
墨先生很快就來了,他把了把祝清歡的脈,向祝夫人說:「沒問題了,已經調理好了。那人本身的內功功法就與山月刀功法十分相似,兩股內力融合起來不難,只是那人內力過於雄厚了一些,才會造成歡兒氣血亂撞。」
祝清歡問道:「那那人傳給我功法了他會怎麼樣?」
墨先生看向祝清歡:「基本上就等同於一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了。」
「那不行,我得把功法還給他。」祝清歡要從床上坐起來,頭一暈又被祝夫人扶住了。
祝夫人道:「清歡你先別著急。」
墨先生也道:「傳不了了。」
祝清歡看向墨先生。
「那人因為偷了貴重的東西昨日已經被寧京兆府的人抓住處決了。」墨先生頓了一頓,眼神有些複雜,「約莫是知道他自己逃不了了,才將畢生功力傳給了你。」
祝清歡心裡一時五味雜陳。
「醒了就趕快起來,」墨先生拍拍她的肩膀,「為師走之前要看看你的山月刀到底長進得如何了。」
「是。」祝清歡一聽到要練武,眼睛都亮了。
祝夫人在一旁看著嘆了口氣,這孩子果然如她夫君所說還是更適合江湖吧,但打打殺殺的以後可怎麼嫁人呢。
祝清歡自然不知道她娘親想的這些,收拾收拾就興致勃勃地去了祝家的練武場。
祝清歡剛一運功揮刀,就感覺跟以前大不相同,於是她又練了一下午,感覺自己有所精進,於是拉來了墨先生非要切磋,結果當然是被墨先生給打趴下了。
祝清歡敷過了藥,晚上在祝府大宅子裡閒庭信步,順便回想自己下午和墨先生所過的招式,在心中暗暗演習。
一枝樹枝從祝清歡身後划過去,祝清歡下意識伸手一接,側回身,便看到她哥祝子吟站在她身後幾步遠處。
「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祝子吟走過來,「聽說你下午和墨先生比武了?」
祝清歡瞧了她哥一眼,十分不想承認自己又打輸了。
祝子吟笑了:「被墨先生揍沒有什麼好羞愧的,怕是大半個江湖的人遇到墨先生都會被揍。」
祝清歡和祝子吟並排著在花園裡走著,她說:「可是我不想一直被揍。」
祝子吟看向祝清歡,心道她這個妹妹年紀不大,志向不小。
祝清歡說:「我覺得我們家院子太小了,東都也太小了,我想走出去看看。」
前幾日在煙雲樓聽戲的時候,祝子吟也有過同樣的想法,只不過他覺得蚱蜢之小,飛不出東都罷了。
祝子吟撥開一枝綴滿花簇的樹枝,微微笑了,他是祝家長子,承擔著責任,但清歡不同,他飛不出這東都,不代表祝清歡不行。
他看向自己唯一的妹妹:「先把你的山月刀好好練練,到你有自保能力時,無論你想去哪裡,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哥都支持你。」
「嗯。」祝清歡感動地點點頭,隨即問道,「哥,你們出徵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帶回了一個什麼世子啊。」
祝子吟腳步頓了一頓:「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祝清歡隨口道:「那人是不是挺招人煩的。」
祝子吟笑:「你都沒見過又是怎麼知道的?」
祝清歡眨眨眼:「我是沒見過,但我聽說了,我聽說他在金縷閣裡夜夜笙歌經常攪擾你睡覺,還聽說你們打了幾架。」
她這個妹妹倒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嘛。
祝清歡撇了撇嘴:「哥,如果以後他再找你麻煩的話你叫上我,兩個揍一個總是能揍贏的。」
祝子吟哭笑不得,這小丫頭心裡果然還是只有打架啊。
「這些事你就別管了。」祝子吟只得道,「你只要記得儘量遠離這個人就可以了。」
「嗯,」祝清歡說,「可能現在還會給你拖後腿,還得再練練。」
莫祭淵本來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喝酒,結果坐樹上剛開始喝酒就聽到這兩兄妹的談話,搖頭嘆息,心想,真是冤得很。
東都宮苑金碧輝煌,西暖閣中,湛雲帝坐在龍椅上,揮了揮手:「你們都退下罷。」
「是。」幾位臣子奏完事都依言退下了。
湛雲帝將奏本往案上一擱,閉眼揉了揉眉心,不知怎麼又想起了那日來覲見的少年,他現下應還在東都罷。
湛雲帝道:「雀,出來吧。」
一身黑衣的人仿佛憑空冒出來一般,跪在殿前。
湛雲帝問道:「最近東都內有什麼異常麼?」
那被叫做雀的人答道:「最近外來族人增多,但並未發現明顯聚集傾向。東都資金財貨都周轉正常,除了國庫外,大部分錢款仍然握在東都第一富商仲俊仲老闆手中。其餘大三家煙雲樓、莫家、銘香樓仍然掌控著最大的戲院,酒,娼交易。」
雀頓了頓:「另外,查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哦?」湛雲帝看向雀,示意他往下說。
雀說:「一位叫莫須有的公子在東都各個區域囤積房產,並且出巨資資助煙雲樓,與煙雲樓老闆合作經營。另外,淮安王世子曾與仲俊老闆在暝色樓相聚過一次。」
湛雲帝沉吟:「照理說,那孩子初來京都,不可能認識什麼人才對,你是懷疑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只是懷疑,沒有確證,雀會繼續查下去。」雀頓了頓,「另外還有一事,最近勾欄酒坊都在上演一出新寫出的戲曲,叫做《甄娘傳》,坊間流傳,此出戲曲所唱的是當朝皇帝舊事。」
湛雲帝頓了一頓,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話音剛落,面前跪著的那人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