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年男子被空調「吹」進了ICU
株洲有位工廠大叔常年在空調環境中工作、生活。幾天前，他無明顯誘因出現倦怠、乏力、咳嗽、咳痰、腹瀉、發熱等症狀，最初以為是普通感冒沒有在意，然而「感冒」卻迅速惡化，他開始出現呼吸急促和嚴重的呼吸困難，被送到株洲市中心醫院就診時，肺部CT提示左肺已經全白了！
病情刻不容緩，接診醫生立刻以「重症肺炎」收入重症醫學科治療。為了維持患者的呼吸，醫生迅速地插管上了呼吸機，然而大叔病情太重，心肺功能衰竭，隨時有可能需要上ECMO，提供體外呼吸與循環以維持生命……
圖源 株洲市中心醫院
開始時倦怠、乏力、咳嗽、腹瀉、發熱……隨後呼吸困難，並迅速出現呼吸衰竭，甚至休克……
幾天的功夫擊倒一個壯年男子！猜猜導致這種致命性肺炎的病原菌是什麼？莫非是可怕的新冠肺炎病毒？
通過肺泡灌洗液做高通量基因測序，真相很快浮出了水面，致病菌就是大名鼎鼎、殺傷力極強的嗜肺軍團菌！
醫生判定，大叔的肺部感染或與長期處於空調環境中相關，這就是老百姓口中常說的「空調肺」，而導致「空調肺」的元兇就是嗜肺軍團菌。今天，我們就來掰一掰這種殺傷力極強的致病菌。
「潛伏」在你身邊的致命菌
雖然症狀跟新冠肺炎表現很神似，但這一致病菌比新冠肺炎還可怕。
軍團菌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一直「潛伏」在我們身邊。軍團菌很喜歡在溫水裡及潮熱的地方生存蔓延，因此善於生存在人工管道水源中，空調冷卻塔水、冷凝水、生活熱水系統、熱水器、淋浴器、噴泉、儲水箱以及表面與水接觸的醫療設備都是它生長繁殖的溫床。
由於軍團菌在25℃～43℃繁殖，最適宜生長溫度是35℃，因此，7、8、9月為軍團菌陽性率較高的時期。該菌耐熱，可耐受60℃的溫度，而且這對自然界抵抗力非常強，在水中至少可生存 415天。
嗜肺軍團菌
軍團菌傳播途徑類似於新冠病毒，人體因吸入含有軍團菌的氣溶膠感染就會致病！該菌自呼吸道侵入人體，引起肺炎、胸膜炎、嘔吐、腹瀉、甚至休克和死亡。進展迅速的，7天內就可導致患者死亡，死亡原因多數為呼吸衰竭，其次為休克和急性腎功能衰竭。
更可怕的是，軍團菌臨床診斷困難、致死率高，在免疫功能正常人群死亡率為5%~30%，遠高於新冠、非典；對於未經治療的、免疫低下人群，例如老人、兒童、孕婦、基礎病患者，致死率甚至可高達40%～80%，在「揀軟柿子捏」這一點上比起新冠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軍團菌到底是何方神聖？
軍團菌的名字是來源於一個歷史事件。
把時鐘往前撥43年，回溯到1976年夏天的美國費城。當時，為慶祝了建國200年，一個賓館裡正在舉行盛大的退伍軍人聚會。大家一陣狂歌歡笑，但會剛散，有200多人開始咳嗽，還伴有發燒和胸痛。
冷氣太勁吹感冒了唄？那時的當事人也是這麼想的。但隨著一些人出現呼吸困難，不斷有人堅持不住而送醫，情況變得失控。雖然多數就醫的人拍胸片顯示是肺部感染，但救治效果很差，一場221人發病的「急性呼吸道感染」，竟然使34人死亡。
事發之後，醫學專家認為，那些感染肺炎的人，是由一種特殊細菌所引起，因疾病是在退伍軍人大會引起，所以命名為軍團菌。
此後，軍團病在全球共發生過50多次，近幾年在亞洲、歐洲、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家和地區均有流行。近年來，軍團菌肺炎的病例逐漸增多，常常發展為重症肺炎，多達50%的患者需入駐ICU，病死率可高達33%。
國內研究報導，自1982年在南京發現軍團菌以來，已有江蘇、福建、北京、上海、黑龍江、山西、河北、天津、武漢、雲南等省市報告有軍團病發生，病死率約30%。因此，嗜肺軍團菌感染需要引起重視，尤其是重症肺炎患者。
但是由於軍團菌分布較廣、不易檢測、不易消除、沒有疫苗以及未被認識並重視其危害性等因素，軍團菌一直肆無忌憚的威脅著我們的生命與健康。
2019年7月3日，在山西省晉中市美域國際酒店就因為溫泉業務導致了大規模軍團菌感染。
圖源 山西都市110
其中一名客人說，由於聽說美域國際酒店負一層新開了一家香檳海，有洗浴、泡溫泉、遊泳、汗蒸等娛樂項目，他們6月30日這天來到香檳海泡溫泉。沒想到從香檳海出來的第二天，很多人陸續出現高燒頭疼的症狀，而且吃藥不管用，近百人住進了醫院……
7月3日下午，晉中市衛健委關於榆次區美域酒店發熱病例的情況通報稱，經山西省、晉中市醫療專家會診和疾控部門流行病學調查，高度懷疑美域酒店溫泉女浴區軍團菌感染可能。
熬過了疫情，請警惕軍團菌爆發!
對於疫情期間一直關門的酒店、運動場所、遊泳池等，由於疫情期間缺少維護，會導致這種細菌短時間內大量繁殖，並侵入我們的飲用水系統。讓人禁不住發問，學校、酒店等因疫情停擺的水系統還安全嗎？
01
專家提示警惕疫情後的「軍團菌」
隨著8月份溼熱的雨季到來，空調使用成為常態。上海市肺科醫院呼吸科專家胡洋教授指出，空調機芯是細菌病毒滋生的溫床，定時對空調室內機清潔，可以有效預防家庭家居環境病菌的傳播，預防呼吸道疾病。在使用空調的環境中，最好每隔一兩個小時便開窗通風，這樣既可避免室內外溫差過大造成「空調病」，又能使室內空氣不斷更新。同時加快室內空氣流通，降低室內空氣的溼度，也可以殺死塵蟎。
關於空調內藏病菌，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教授也指出，軍團菌在溫暖的環境中，比如在空調房間裡，很容易傳播，例如在美國的賓館裡，經常會爆發軍團菌感染。
國外一些研究水系統的科學家也在擔心，隨著日後各地的「解封」，旅遊的恢復，受疫情影響而長期「休眠」影院、泳池、浴室、旅遊酒店和學校等建築物內的管道，可能會潛藏著二次健康危機。如果沒有重視佩戴口罩和呼吸器，進行衝洗作業的工作人員則有吸入軍團菌和其他可能在管道中生長的病原體的危險。
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環境微生物學家Joan Rose說，「建築物閒置的時間越長，潛在的危害就越大。這是因為水處理和使用之間的時間長短是決定細菌再生的關鍵因素之一。一個主要的問題是軍團菌，一種能引起軍團病的細菌。」
德國版鍾南山Drosten教授代表羅伯特科赫研究所(RKI)研究所（曾用名「普魯士皇家傳染病研究所」）呼籲：小心疫情後的「軍團菌」！
Drosten教授建議新復工復產的商家在重新打開空調、飲用水、沐浴水系統之前，提前做好系統的消毒和檢測，以確保設備是可以無障礙投入使用的。如果要去遊泳池等地，也最好詢問一下工作人員上次的換水時間。他還建議，作為醫生，如果近期遇到肺部感染的患者，除了為患者做新冠病毒的核酸檢測以外，也不能忽略了軍團菌的檢測。
02
新冠封鎖在美引發軍團菌社區爆發
專家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
對於疫情防控不當的美國就與肺炎結下了不了情緣，新冠還未平息，軍團菌病開始蔓延。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據悉，自6月28日至7月4日，美國就報告新增軍團菌病例30例，今年累計報告已達1498例。據一位衛生專家說，在封鎖措施採取之後，美國很多辦公大樓等設施都被清空，這使得軍團菌病變得猖狂。曼徹斯特大學職業衛生與職業健康副教授Anne Clayson指出，軍團菌病會通過受汙染空氣中的水滴--其源頭包括淋浴頭、水龍頭、冷卻塔、空調系統、恆溫遊泳池、熱水浴缸等--在大型社區爆發。這就成為了封鎖導致這次意外爆發的原因。
03
知己知彼，防患於未然
隨著夏季的到來，空調使用愈加普遍。而由於中央空調具有製冷快、使用方便、噪音低、節省能源等特點，所以在大型公共場所（例如賓館、飯店、交通大廳、辦公場所、商場等）得到廣泛使用，但這同時加大了軍團菌病發生的風險。這是因為中央空調的冷卻塔會有水進行反覆循環，這樣的循環就容易滋生細菌，一旦被軍團菌汙染，就會開始生長繁殖，隨著通風管道吹到房間。這些漂浮在空氣中的細菌，就會趁機進入到人體。
對於疫情期關閉的建築物，復工復產需要請專業人員完成中央空調冷卻塔清洗工作。尤其需要注意的是疫情造成的封鎖措施後復工的單位，例如電影院、旅遊景點酒店除了消殺地面，還需要注意中央空調冷卻塔的清洗。
由於軍團菌是水源性致病微生物，我國在衛生檢查中也強調了公共浴室中軍團菌的篩查。在泰州衛生監督所一次公共浴室沐浴用水的調查中，首次查出軍團菌，在26份沐浴用水中就檢出嗜肺軍團菌4份（1份為池浴水，3份為淋浴水）。專家分析，由於疫情停業較長時間，復工後未對管道設備進行徹底清洗消毒，加之最近洗浴人少，循環淨化裝置未正常運行，導致管道產生死水區和滯水區，在該環境下嗜肺軍團菌非常適宜生長繁殖。因此，建議消費者做好個人防護，謹慎選擇公共浴室洗澡。另外人造溫泉、恆溫遊泳池也許警惕軍團菌爆發的可能。
在對復工復學後軍團菌的預防方面，英國也非常重視。根據英國媒體的報導，卡迪夫大學為了預防復工復學可能發生的軍團菌感染，提前將學生遷出學生公寓安置在其他地方，管理人員要求學生僅使用廚房的冷水水龍頭，而不要淋浴，衝馬桶時將馬桶蓋放下。
居家防護應該怎麼做？
是不是不去公共場所就安全了呢？
很遺憾，殺傷力極強的軍團菌病就潛藏在你家門口。
圖源：SIFIC詢證團隊
因此，對於普通民眾建議：
1
空調
在夏天來臨之前，做一次徹底的空調清洗，消毒，保持其衛生清潔，不僅是清潔過濾網，更要對散熱片、冷卻盤、排氣管定期清洗，必要時也可用藥物噴燻消毒。同時，清洗時請佩戴密閉性好的口罩，防止吸入致病菌。
另外，開啟空調前，應先開窗通風10分鐘，儘量使室外新鮮空氣進入室內；空調打開1~2小時後關閉，再開窗通風20~30分鐘，如此反覆，使室內外空氣形成對流，有利於空調系統中的各種有害物質散發，同時引進新鮮空氣。空調房間，切忌為了省電長時間密閉，注意定時開窗通風，而有呼吸道疾病的人，應儘量縮短開空調的時間。
2
衛浴
建議使用熱水器的的家庭定期將水溫提高到60攝氏度以上，並保持一小時以上的時間，以達到殺死軍團菌的目的。
長時間不用的衛浴產品使用前放水。由於軍團菌特別喜歡潮溼溫暖的環境，所以浴室的花灑水管都是高危地點，尤其是長時間外出，家中的衛浴產品由於長期沒有使用，停留在水管中的水其實就是一個非常適合軍團菌生存的地點。這種情況下一定要將存水全部放出，尤其是花灑，務必冷熱水交替放，避免將細菌吸入肺中，以減少感染的機率。
03
景觀水池
特別注意的是，夏天不要在小區及廣場景觀水池中嬉戲。由於景觀水體大多數都是死水，在高溫季節容易孳生細菌和浮遊生物。如果水池不定期清理還會有淤泥沉積在底部，而軍團菌是一種水生細菌，對自然界抵抗力非常強，在水中至少可生存 415天。在國內外的調查研究中發現，噴泉等人工景觀水體中軍團菌的檢出率可達20～30%。因為無法從肉眼判斷景觀水質的衛生情況，所以夏季戲水納涼請儘量到正規的遊泳場所，不要在噴泉等景觀水池中洗手洗腳或是玩水。
04
提高警惕
免疫力偏低的人群、50歲以上的老年人、吸菸者、酗酒者、男性、空調相關職業人群等均為易感人群。對於上述人群應加強健康教育，了解軍團菌的健康危害，做好個體防護。
長期在空調環境工作的小夥伴們提高警惕性，一旦出現發燒、咳嗽等，不應自行服用感冒藥了事，而應及時就診檢查，排除新冠的同時也應警惕軍團菌病。
05
提高免疫力
無論哪種環境，提高自身的免疫力其實是有效預防細菌感染的最佳方式，合理飲食、保持良好的運動習慣，讓人體自帶的免疫系統更好的發揮作用。
中國醫學論壇報綜合整理自株洲市中心醫院、山西都市110、央視網、澎湃新聞、science科學、 SIFIC感染官微、煙臺疾控、泰衛監、感染多學科會診、新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