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路你不走下去,就不知道它有多美。
《紐約時報》最暢銷作家、普立茲獎得主 安娜?昆德蘭 沉澱生命之作
我們生命的篇章是一個個漫長的故事——關於朋友們、家人們、男人們、工作、我們曾經的過錯,以及成功避免的錯誤。
其中,有些情節枯燥無味,有些情節跌宕起伏,有些內容我們殫精竭慮才終於懂得,有些內容我們思索一生也無法理解。
可無論如何,人生就是這一連串的生命體驗,經歷過的,才是屬於你的故事;走過的,才是屬於你的人生。
當初,誰沒在青春的路口彷徨過?
後來,誰沒在未來的道途中走岔過?
再後來,誰沒在人生的彎道上徹悟過?
因為走過,我們愈發懂得。人生是什麼?人生就是我們腳下的路,是一連串生命的體驗,更是一次靈魂的遠行。
在遠行的漫漫長途中,我們路過迷惘,路過失望,路過欣喜,路過淡然,路過一切繁華消殆的時光。它蹉跎了我們,也沉澱了我們;它剝去了我們青春的衣裳,也脫下了我們的年少無知與輕狂。那些我們走過的彎路也好,受過的疼痛也罷,都是來度我們的。最終,那些屬於我們的,還是會出現在我們要走過的路上。
所以,親愛的,走吧,有些路你不走下去,就不知道它有多美。
走到今天,才懂得了昨天
在生活的道路上,我們只有展望未來,才能向前邁進;
只有回首過去,才能理解人生。
最近,一個朋友向我提了一個問題。她問我,假如我可以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現在的我會給二十幾歲的自己提出什麼建議。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對那時的自己,我有兩條忠告,一條用來鼓勵自己,另一條用來提醒自己。
一方面,我會告訴那個年輕的自己,你聰慧、機智、勤勉,總體說來,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姑娘,所以,如果有人打擊你,不要受他的影響,更不要被他左右,勇往直前,走自己認為正確的路;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把一個不幸的事實告訴自己,對於生活中那些重要的事情,你還一無所知,一點也不了解。
在你年紀尚輕時,自以為什麼道理都明白,認識不到自己的無知,這是在所難免的。人很難在青春時認識青春,只有走過了青春,才能認識青春。在以後的人生道路上,當你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就會漸漸領悟到什麼是愛,怎樣維繫自己的婚姻,怎樣對待自己的工作,怎樣養育子女,怎樣在反覆遭遇挫折與失敗後振作起來,怎樣百折不撓地憑藉頑強的毅力走向成功。你也會慢慢懂得,對自己而言,生活中哪些方面是至關重要的。
記得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常常聽到長者們奉勸我說,不要在你人生一片空白、工作剛剛起步時,就心心念念地琢磨著以後在自己的名片上冠以哪種風光的頭銜。可我當時卻不把這些忠告放在心上,只盼自己儘快成熟起來,羽翼早些豐滿起來。現在回想起來,真為自己當初的自負和虛榮感到羞恥。其實,那時的自己就像一個需要精心烘焙的蛋糕,急於求成只會適得其反,或者誤入歧途。
成長需要耐心與熱度。
我們從人生的起點走到終點,一路上自然會有許多感悟。但其中的大部分收穫並不是從教室或圖書館中得來的,而是在人生的實驗室裡學到的。
當我們回首往事時,很多清晰的畫面會浮現在眼前——朋友的背叛、事業上的進步或擱淺、誤入歧途的困惑、美麗的錯誤、輕率的意見。不過,很多想法顯然只是事後諸葛。比如,在我們的孩子長大後,我們才終於懂得應該怎樣撫養孩子;當我們在事業上走過了一段漫長的道路之後,才明白當初那些在自己看來無法改變的計劃,其實是可以做出調整的。而這些智慧,我們當時並不能領悟,只有走過了,才能回頭加深對自己的了解,對生活也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
不曾走過,很難懂得。
可能正因如此,當我們走過來之後,才總喜歡向那些還沒走過來的人提出建議。雖然這些建議是我們用失敗、勝利、沉悶的生活經歷錘鍊出來的,但在她們看來,我們是在用一種她們根本聽不懂的語言,說一些她們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
於是,我們終於明白,沒有人能在此刻完全地理解此刻,只有往前多邁幾步,我們才能看清來時的路。漸漸地,我們也認識到了,在自己的生活中,究竟哪些是至關重要的,哪些是無關緊要的。這些啟示,我們並不是從自己所擁有的財富中得到的,而是從我們所愛的人們身上獲得的。
比起成功,失敗教會了我們更多的道理。
我會告訴二十幾歲時的自己,等你走過了那個年紀,就會知道生活中最富有持久魅力的都是一些尋常的事情——全家人聚在一起進餐、同伴之間的公平競爭、一個個的電話以及朋友們。也許這些太過平常,以致無法引起那時的我的注意。可是,那個曾經的自己之所以不接受這種想法,並不是由於現在的我和過去的我不是一個人,只是因為這之間還相差一段生命的體驗。隨著時間的流逝,經過不斷地摸索,從前的我終於懂得了今天的我,這真是個奇蹟。
所以,你如果認識從前的我,也許會原諒現在的我;你如果認識現在的我,也許會原諒從前的我。
一路追求物質,卻忘了帶上靈魂
在追求物質的過程中,我們的雙腳總是走得太快,以至於把靈魂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我有很多物品,多得數不清。我想你肯定也是一樣。我有沙發、衣櫃、書架、盤子、碗、陶器、玻璃製品、燭臺、託盤、鎮紙、床、櫃櫥、旅行箱、桌子、我還有靠背的長椅、溫莎椅、俱樂部椅、梯式靠背椅、摺疊椅、藤椅……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椅子。
我家裡到處都是針刺的繡花枕頭,我經常邊看電視,邊繡著不同的花樣。有時我想像著,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的孩子們會掃視四周,然後納悶地說:「咱們要這麼多枕頭有什麼用啊?」但實際上,他們怎麼想,我倒是無所謂。
我最好的朋友珍妮特,她的枕頭比我還多,大淺盤也比我多。有一次,我買了一些盤子。當時,我一看到它們,就知道肯定很合她的心意。果然,她後來問我:「這些盤子,你是在哪兒買到的?」我對她撒了個謊,沒有告訴她,然後買了一些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她。
「她有那麼多盤子,還不夠用?」丈夫問我。但我沒有應聲,因為我知道,他理解的「夠」和我理解的「夠」不是一回事。
我在城裡有一處住所,牆上掛滿了許多不同種類的藝術作品,包括現代派繪畫、傳統藝術、風景畫、攝影作品、不拘一格的折中派作品。我在鄉村也有一處住所,那裡有一大幅裝有外框的刺繡壁掛裝飾品,畫面上有個繫著圍裙的短髮女人,手裡託著一個茶盤,茶盤上有一套茶具。
但是,這些物品在我二十幾歲單身的時候是沒有的,那時的我甚至料想不到今天會擁有這麼多。後來,我經常會想起那個時候,每個人在物質方面都相當貧乏。如果誰家有窗簾和陶瓷杯,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我周圍的很多人都沒有。他們一般都是用大頭釘把床單釘在臥室的窗戶上當作窗簾,用塑料杯喝水。我的第一間公寓就很典型,裡面只有一張很不舒服的小沙發床,一把曲木搖椅,另外,我還用一個大衣箱充當茶几。不過,我有一排書架,這是我最引以為豪的。因為那時候,我的不少朋友還在用裝雞蛋的塑料條板箱裝書,或者用膠合板和煤渣磚組合成的所謂的書架。
我的臥室裡有一個帶幾層抽屜的櫥櫃和一張書桌——對成年人來說,這張書桌太矮了,我不得不弓著身子,蜷縮起來俯在我的老式打字機前,痛苦地打字。另外,我還把少女時期睡的單人床換成了雙人床。
當時,我的全部家當差不多就只有這些,一輛不大的出租卡車的後車廂就足以裝下。每次搬家的時候,誰也用不著僱搬家公司,打個電話,請幾個朋友吃頓飯,喝上幾杯,就一起幫忙把東西搬過去了。最後,剩下的那些零七八碎的不再想要的東西,就堆在路邊,等著垃圾車把它們清理掉。
女人的購物慾是一個無解的謎雖然提到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但這還沒有把我櫥櫃裡的那些寶貝算在內。有一天,我打開櫃門,注視著裡面這一大堆行頭,忽然覺得,它們的主人簡直是個患有多重人格障礙的人:波西米亞裝束、漂亮時髦的套裝、褶邊連衣裙……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它們永遠只屬於青春。
走過了那段歲月,現在的我更明白什麼樣的衣服才是真正適合自己的。
目前,我常穿的有18 條黑色的褲子和11雙黑色的鞋子。當然,我這麼說有點誇大其詞了。因為有幾條褲子我穿著完全不合適,它們都是我在打折促銷的時候買來的,還有一條長短一直有問題,另外兩條我穿在身上顯得很滑稽——不長不短、不肥不瘦,就是很可笑。我常穿的鞋子有兩雙,它們穿起來很舒服,還有一雙我偶爾穿,它很漂亮,而且我至少可以穿三個小時,腳趾也不會麻得不能動彈。
我就不再詳述自己的錢包和白色T 恤衫了。眾所周知,時尚雜誌總是喋喋不休地奉勸我們,絕對不要買太多的白T恤。
別聽他們的,想買就買吧。
過去,人們並不熱衷於消費。可後來,在美國,購買的欲望和消費的需要如同脫韁的馬,在我們的生活中恣意狂奔。購物甚至逐漸變得像體育競賽一樣。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從沒有在購物上花掉多少時間,當然,在那個年代,消費的無底洞——購物網站也還沒有出現。在我們的大家庭中,我的祖母昆德蘭是公認的世界級買家。家裡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其中的情節顯然被家人們添枝加葉地刻意渲染過,說是有一次一家商店大甩賣,我的一個姑媽老早就趕去排隊,好不容易排在了隊伍的前面。可當她衝進商店大門時,卻發現祖母已經捷足先登了。不過,她們那時的購物往往有明確的目標,也許是心儀已久的座椅,也許是一雙夢寐以求的輕便舞鞋。
有時我覺得,與其說信用卡是一種便捷的支付手段,不如說它是一種禍患,使我們愈發盲目地滿足自己的消費欲望,不分良莠地一味購買,完全忽略了商品的品質。幾天前,電視上一位財務顧問曾說,如果人們使用現金購物,就會有節製得多。信用卡真是一種具有魔力的存在,好像我們用它購物就永遠也不必付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