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鏡憐清影。為何煙花之地多出才情絕豔的女子?

2020-12-17 卿子雜談

古人說「英雄每多屠狗輩,自古俠女出風塵。」意思是:有仗義精神的,多是底層人民,相反知識分子大都明哲保身,不肯挺身而出。真正知道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的大概就是風塵女子,她們閱人無數,比一般女子更懂得比較,所以她們更有俠義精神。

這第一句出自明代曹學佺著名的對聯:「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意思是說,講義氣的多半是從事卑賤職業的普通民眾,而有知識的人卻往往做出違背良心、背棄情義的事情。

而第二句,則是來自民間的俗語。

江南秦淮,明末清初,出了不少有名的風塵女子。她們才藝雙絕,貌美如花。其中最出名的當屬耳熟能詳的「秦淮八豔」了。

十裡秦淮是南京繁華所在,一水相隔河兩岸,分別是南方地區會試的總考場江南貢院(即今中國科舉博物館),另一畔則是南部教坊名伎聚集之地著名的有舊院、珠市。而秦淮八豔就是明末清初江南地區南京秦淮河畔的八位才藝名伎,又稱「金陵八豔」。

這八豔分別是:顧橫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門、馬湘蘭、柳如是、陳圓圓。

她們各有千秋,美豔分明。

顧橫波才貌雙絕,有「南曲第一」之稱,鼎鼎大名的「秦淮八豔」中,顧橫波是地位最顯赫的一位,她曾受誥封為「一品夫人」。

董小宛,她的姿色曾引起一群名公巨卿、豪紳商賈的明爭暗鬥。但這個流落風塵的女子鄙視權貴,巧與周旋,勇於鬥爭。她嫁給明末四才子之一冒闢疆之後,把瑣碎的日常生活過得浪漫美麗,饒有情致。是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卞玉京,她出身於金陵秦淮官宦之家。曾與明末清初的著名詩人吳梅村有過一段姻緣,但陰差陽錯,最終選擇長齋繡佛,長伴青燈古佛。

李香君,在16歲花季妙齡時與21歲的復社四公子之一侯方域相識相愛。這本應是一段才子佳人式的風花雪月,只可惜選錯了時代背景。復社的死對頭阮大鋮,是一個被清流階層所唾棄的人物,但他還是想改頭換面。於是,他企圖用金錢收買侯方域,來達到他個人的政治目的。這一伎倆,很快就被才識過人的李香君識破。她堅決拒絕了阮大鋮的金錢誘惑,並要求侯方域立即與之斷絕關係,劃清界限。惱羞成怒的阮大鋮,用卑鄙的手段進行報復。侯方域無奈,揮淚離開了南京,這段短暫的愛情也倉促地畫上了一個傷感的句號。

愛情破滅後,她獨自來到棲霞山下,在一座寂靜的道觀裡,出家為道士。

寇白門,寇家是著名的世娼之家,她是寇家歷代名妓中佼佼者,餘懷稱她「風姿綽約,容貌冶豔」。

寇氏歸金陵後,人稱女俠,她「築園亭,結賓客,日與文人騷客相往還,酒酣耳熱,或歌或哭,亦自嘆美人之遲暮,嗟紅豆之飄零」。病逝後,當時文壇祭酒的東林領袖錢謙益作《寇白門》詩追悼:「寇家姊妹總芳菲,十八年來花信迷,今日秦淮恐相值,防他紅淚一沾衣。叢殘紅粉念君恩,女俠誰知寇白門?黃土蓋棺心未死,香丸一縷是芳魂。」

馬湘蘭,可以稱為明代的女詩人、女畫家。她秉性靈秀,能詩善畫,尤擅畫蘭竹,故有「湘蘭」著稱。

她在繪畫上造詣很高,當年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曾接連三次為《馬湘蘭畫蘭長卷》題詩。在北京故宮的書畫精品中也間雜著馬湘蘭的蘭花冊頁,發著獨異的光彩,她的繪畫在國外一直被視為珍品。 在日本東京博物館中,收藏著一幅中國明代的「墨蘭圖」,此畫並非出自名家大師之手,而是明神宗時期的秦淮名妓馬湘蘭所作,被日本人視為珍品。

柳如是,個性堅強,正直聰慧。鬱達夫在《娛霞雜載》中錄有柳如是的《春日我聞室》一詩。就文學和藝術才華,她可以稱為「秦淮八豔」之首。柳如是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女詩人,傳世之作有《戊寅草》《柳如是詩》《尺續》等。

陳圓圓,本為崑山歌妓,曾寓居過秦淮,由於她色藝超群,更與重大歷史事件相系,所以清人便將她列入了「秦淮八豔」之中。

她殊色秀容,花明雪豔,能歌善舞,色藝冠時。吳梅村在《圓圓曲》中所寫到:「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寫的是李自成打進北京後,吳三桂的父親投降了起義軍,陳圓圓被李自成部下所掠。當吳三桂答應投降李自成時,聽到陳圓圓已被李自成所佔,衝冠大怒,高叫「大丈夫不能自保其室何生為?」遂投降了清軍與農民軍開戰。

這是非常有名氣的秦淮八豔。

還有一位也是出身風塵,但卻有一身才情被納蘭容若欣賞納為妾的女子——沈宛。

沈宛,字御嬋,浙江烏程人,18歲著有《選夢詞》。在納蘭好友顧貞觀的牽引下,兩人有情有意,結了金蘭之好。沈宛是漢女,且不在旗,所以她和納蘭的結合就受到了許多幹涉。

滿漢不通婚,當時不是漢人和滿人不能結婚 ,而是旗人和非旗人不能結婚罷了。所以,納蘭只能讓深愛他的女人住在別的院落,不能進門。而才女也是有骨氣的,日久天長,愛情得不到名分,心灰意冷便離開了納蘭容若,回到了江南。

虞美人

納蘭容若

黃昏又聽城頭角,病起心情惡。藥爐初沸短檠青,無那殘香半縷惱多情。

多情自古原多病,清鏡憐清影。一聲彈指淚如絲,央及東風休遣玉人知。

據說這闕詞是納蘭用來紀念這段感情而作的。

大概的意思是:黃昏時分又聽到城頭傳來號角聲,病中的我勉強坐起,心情不佳。藥剛剛煮沸,燈燭發出青色的光焰,快要燒盡的薰香散發半縷青煙,又勾起無限傷感。

自古以來多情者總是多病,我照著鏡子,嘆惜自己憔悴不堪的容顏。讀一句你的《彈指詞》,淚水突然滑落,拜託東風不要把我在病中對你的思念訴與你知道。

江南是一個人傑地靈、山清水秀的地方。六朝粉黛,繁華頹靡,文人墨客無不紛紛流連忘返。從唐宋起所賦予江南的文化,讓江南從一個地理名詞真正變為一個包含著美麗、文氣與富庶,被世人不斷嚮往和憧憬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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