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 一個喜歡讓陰道快樂的女人
修改 | 何漫
旁白 性工作者往往和陰道有著豐富而複雜的關係。不過有個特別的女人讓人印象深刻,她只給女人提供性服務。
我愛陰道,我愛女人,我從沒覺得她們可以分開。女人們付錢請我支配她們,令她們興奮,讓她們高潮。
我以前不是這樣,相反,我曾經是一個律師,在我快要滿30歲的時候,我著了迷地取悅女人們,這幾乎成了一種使命,而我,很快就沉迷於它,我變得十分擅長這事,就像我天生有這樣的才華,這是我的天命,我開始從其中獲得收穫,仿佛聽到了女人的某種呼喚。
當我支配女人的時候,我會穿上令人害羞的服裝——蕾絲、綢緞、皮革;用上各種道具——鞭子、手銬、細繩、假陽具。在稅法中,從來沒有這種事,那裡沒有道具,也沒有興奮。而且,我痛恨穿著藍色的制服。儘管在新工作中我總是穿著它,儘管穿著似乎看起來也不錯,但在公司法中從沒有道具,沒有潮溼,沒有黑暗中充滿神秘感的前戲,沒有挺立的乳頭,沒有美味的口唇,最主要的是,口唇中也沒有動聽的呻吟,什麼都沒有。
關鍵,是呻吟聲最終誘我沉醉於取悅女人。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我看見電影中正在做愛的女人,發出極度興奮的呻吟聲,我曾經放聲大笑,奇怪的是,我自己也變得歇斯底裡,我無法相信那大聲的令人害羞的的不受主導的聲音來自女人的口中。
我渴望呻吟,我坐在鏡子前練習,用錄音機錄下我的呻吟,嘗試用不同的音,用不同的調,呻吟,但每當我重播,我的呻吟聲聽起來總是太假,可它本來就是假的。
十歲那年,有一次我被尿憋壞了,在一輛汽車上,我憋了幾乎一個小時。而最後,我在一個又小又髒的加油站中,尿了出來。我感到無比的興奮,我呻吟了出來,當我尿的時候,我呻吟著,我無法相信我會在路易斯安那中部的一個加油站中呻吟。
我意識到,呻吟與求而不得,與推延有著聯繫;我意識到,當被意外刺激時,呻吟是最美好的,它來自於你心中掩藏的最神秘的部分,它在說自己的語言。
我成為一個呻吟者,這讓眾多的男人們不安。坦白的說,這嚇到了他們,我的呻吟聲太大,導致他們無法專注。緊接著,他們倉促完事,一瀉千裡。我沒法上門服務,牆壁太薄。我在我住的樓中有著極壞的名聲,人們在電梯中用蔑視的眼神盯著我,有人認為我過於緊張,有人稱我精神失常。
我開始覺得呻吟很糟糕,我變的安靜而有禮貌,我蒙著枕頭髮出聲音,我學會噎住我的呻吟,將呻吟化作噴嚏。可同時,我開始頭痛,行為錯亂。
當我接觸女人時,我變得絕望,我發現,大多數的女人喜愛我的呻吟。更重要的是,我發現,當我使女人呻吟,當女人呻吟時,我的興奮感是多麼強烈。
我和女人做愛,使她們安靜,我在她們心中找到了那個地方,她們震驚於自己的呻吟。我和呻吟者做愛,讓她們發出更強烈的,更具穿透力的呻吟。這就像一種外科手術,一種精美的科學,尋找屬於呻吟的節奏,屬於高潮的位置,屬於性愛的靈魂,那是我對它的稱呼。
有時我會在女人的牛仔褲中找到它,有時偷偷把手伸進去,隨心所欲地尋找它,有時我會使用暴力,但不是殘暴、強迫,更像是一種引領:「我將帶你去一個地方,不要擔心,躺下,儘管享受「。
有時我發現它很平凡,我發現性事未起之前便有呻吟聲迭起。當我們正在吃色拉或者雞肉,會得意地舔一下手指,就像那樣,真實簡單,就像廚房中混雜著各種各樣的味道
有時我使用道具——我愛道具。有時我讓女人在我身前尋找她們自己的呻吟,我等待,停止,直到她們打開自己。
我不會因為小高潮而停下。不,我會引導她前往她更強有力的呻吟之中。
如今
有一種叫陰蒂呻吟(一種輕柔在嘴裡的聲音),
陰道呻吟(一種深深的發自喉嚨的聲音),
還有陰蒂陰道相結合的呻吟,前奏般的呻吟(一種聲音的暗示),
幾乎就要開始的呻吟(一種環繞的呻吟),
最到位的呻吟(一種明確的低沉的聲音),
文雅的呻吟(一種老練的帶笑的聲音),
優美光滑的呻吟(一種搖滾歌聲般的聲音),
黃蜂般的呻吟(沒有聲音),
半宗教的呻吟(一種穆斯林禱告的聲音),
山巔之上的呻吟(真假嗓音交替的聲音),
嬰兒般的呻吟(咯嘰咯嘰的聲音),
小狗般的呻吟(一種氣喘的聲音),
生日呻吟(一種狂野派對的聲音),
不受禁止而好鬥的呻吟(一種連續不斷低沉的、好鬥的聲音),
機關槍般的呻吟,禪宗受苦般的呻吟(一種扭曲的飢餓的聲音),
首席女高音般的呻吟,(一種歌劇高音的聲音),
腳趾扭纏著的高潮時的呻吟,
最後,還有三倍的極度興奮的呻吟(強烈的,不同層面的,高潮迭起的呻吟)。
第十幕 | 我就在那裡
修改 | 張佩佩 胡夢穎
旁白 幾個月前,我的兒媳剛剛生產,我在產房裡見證孫女出生的全過程。如果說過去我尊敬陰道,那麼現在,我崇拜它。下面這段獨白獻給我的兒媳。
我就在那兒。當她的陰道張開時,我們都在那兒——她的母親,她的丈夫,還有我。還有那個烏克蘭小護士,她把她那戴著橡膠手套的手,整個兒塞進了她的陰道裡。一邊在那裡面旋轉著、觸摸著,一邊隨意地跟我們聊著天,就好像她是在開一隻水龍頭。
我就在那兒。當宮縮讓她痛的滿地打滾,古怪的呻吟像是從她的毛孔裡溢出來。
幾個小時後,我仍在那兒。當她忽然就那樣瘋狂地尖叫起來,雙手觸電般地在空中掙扎著。
我就在那兒,當她的陰道開始變化——由一個羞怯的性器官 變成了一條追古溯源的隧道,一個神聖的器皿,一條威尼斯的河道,一口深深的井。一個小孩被卡在了裡面,等待著救援。
我看到……她陰道的顏色,那顏色改變了:瘀腫的青傷,灼熱的番茄紅,發灰的粉色混雜著黑,汗水像血一樣沿著邊緣滲出;我看到黃色、白色的液體、屎尿,還有血塊,從所有的洞口湧出來,湧得越來越用力。
透過這些洞口我看到了……嬰兒的頭,幾綹黑色的頭髮在那兒摩擦著。我看到,它就在那兒,在骨頭的後面,就像一個堅硬的圓不溜秋的容器。而那個烏克蘭的小護士,還在不停地轉動著她戴著手套的滑溜溜的手。
我就在那兒,當她的母親和我,我們一人穩住她的一條腿,將她伸展開來,隨著她的節奏一起用力。她的丈夫堅定地數著數——一、二、三,他叫她集中,更加集中。
然後我們將視線投到了那裡,目不能移。我們把陰道給忘了,我們所有人。否則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我們缺失的敬畏,與崇敬?
我就在那兒,當醫生把艾麗絲漫遊仙境的那種湯匙伸入她的身體,她的陰道變寬,張大,好像一張頌唱歌劇的嘴,用它全部的力氣歌唱著。先出來的是小小的腦袋,然後是揮舞著的灰色手臂,緊接著是快速遊動著的軀體,迅速地遊到我們伸出的臂膀裡。
我就在那兒,當我再次轉過頭去,面對她的陰道。我站在那裡,讓自己好好的看著它,她的陰道伸展著,完全地暴露在外。它腫脹了,撕裂了,損壞了……醫生平靜地給它縫合著,血流滿了他的手。我站在那兒,在我的視線下,她的陰道變成了一隻寬闊的紅色的跳動著的心。這顆心可以做出犧牲,這就是陰道。這顆心能夠原宥和修復,它能夠改變形狀,讓我們進去,能夠擴張,讓我們出來。這就是陰道。它會為我們疼痛,為我們伸展,為我們死亡,它會為我們流血,而流血是為了讓我們進入這個艱難的……奇妙的世界。這就是陰道。
我就在那兒,在產房裡。
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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