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鮑伊、麥可·傑克遜、Lady Gaga為何都是這位時裝設計師的粉絲？

時裝設計師山本寬齋

上世紀70年代，一位特立獨行的日本設計師孤身闖入了爭奇鬥豔的西方時裝界，一舉成名並贏得大衛·鮑伊、麥可·傑克遜等巨星的青睞。然而在時代的激流沉浮中，這位大師卻漸漸被遺忘在記憶的角落。今天，時尚芭莎藝術帶你重新認識日本時裝的先鋒者——山本寬齋。

01 大衛·鮑伊背後的男人

7月27日，日本設計師山本寬齋（Kansai Yamamoto）的女兒在社交媒體上發布消息——父親因急性骨髓性白血病離世，終年76歲。網絡一片譁然之餘亦有真誠發問：山本寬齋究竟是誰？

模特Marie Helvin身著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

聊起山本寬齋，不妨從搖滾巨星大衛·鮑伊（David Bowie）入手。追求創新和激進的自我表達貫穿著鮑伊的傳奇音樂生涯，在每張專輯和每次表演中，他都不斷煥發全新面貌，帶給觀眾超越時代的審美體驗。其中最為經典的當屬「Ziggy Stardust」巡迴演唱會中的一系列服裝。

大衛·鮑伊「Ziggy Stardust」

而山本寬齋正是鮑伊「Ziggy」背後的男人。1971年，山本寬齋在倫敦推出了自己的第一個時裝系列並贏得了國際讚譽。《Harpers ＆ Queen》雜誌將其描述為「一場壯觀的政變」。此後，山本寬齋的名字打入國際時尚界並成為前衛設計的代名詞，引起了遠在美國的鮑伊的注意。

《Harpers & Queen》1971年七月刊雜誌封面採用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左）；山本寬齋登上1971年11月28日《星期日泰晤士報》（右）

人們談及鮑伊時，「超越性別之美」往往是無法規避的關鍵詞。而首秀中真正吸引鮑伊的，正是山本寬齋設計的女裝。

兩年後，一通國際電話將分隔東西半球的兩位「鬼才」聯繫到了一起——鮑伊的製片人打電話到日本邀請山本寬齋來紐約見面。設計師按照指示到達無線電城音樂廳，在那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大衛·鮑伊並產生了「相見恨晚」之感。第二天晚上，二人便討論了合作，而山本的小女兒和鮑伊的兒子在一旁玩得不亦樂乎。

山本寬齋與大衛·鮑伊，1973年

在鮑伊的邀請下，山本寬齋為他打造了「Ziggy Stardust」巡迴演唱會的一系列經典服裝——形似黑膠唱片的條紋連體褲、印著鮑伊名字的披風、不對稱的連體毛衣等。「當時，某種化學反應發生了，我的服裝成了大衛音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成為他用歌聲向世界傳遞信息的一部分。」山本寬齋後來這樣描述二人的合作。

山本寬齋為大衛·鮑伊設計的「Tokyo Pop」連衣褲

大衛·鮑伊穿著山本寬齋設計的靴子

此後，山本寬齋還為鮑伊設計了各種造型，從連衣褲到緊身衣、從鬥篷和寬底褲……這種結合日本東方文化和嬉皮士文化的設計後來陸續俘獲了麥可·傑克遜（Michael Jackson）和Lady Gaga等巨星，使他們成為山本寬齋的忠實擁躉。

山本寬齋與麥可·傑克遜

Lady Gaga身著山本寬齋為大衛·鮑伊設計的披風

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山本寬齋坦言了二人的「高山流水」之源——鮑伊對其作品產生興趣是因為那些女裝設計。「我也對大衛的審美觀和超越性別界限的追求非常贊同。幸運的是，大衛有著非常苗條的身材，這些女裝非常適合他——甚至無需試裝。」

大衛·鮑伊在「Ziggy Stardust」巡迴演唱會上身著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1973年

02 時裝的「一股洪流」

聊起日本設計，你會想到什麼？原研哉的白、山本耀司的黑，抑或介於二者之間的一眾素色？那裡向來不乏優秀設計師，但看了上文中那麼多設計，想必各位也有所體會——山本寬齋無疑是萬千清流中的「一股洪流」。

山本寬齋設計的時裝色彩豔麗，誇張運用日本歌舞伎等傳統元素。

在絢麗設計之下，山本寬齋也有著鮮為人知的童年故事。他出生於1944年，七歲時父母離異後被送往數百公裡外的兒童之家，「我在黃昏時透過慢車的窗戶，看到外面建築中家庭幸福的燈光，感到羨慕不已，我仍然無法忘記那時的寂寞。」

年輕時的山本寬齋，1971年

很難說是艱難的經歷激發了其強烈個性，抑或他希望用這些「豔麗盛開」的色彩去掩蓋童年的黑暗，山本寬齋曾明確表示：「我不接受蒼白和陰暗的顏色，強烈的個性是我對自己的評價。我不希望只通過黑、白來表達自己，我希望別人看到我、評價我，並通過多種色彩來定義我。」

山本寬齋與模特，1982年

山本寬齋的設計風格究竟是什麼？在日本美學中，「wabi-sabi」（侘寂）是一個相對大眾的概念——可簡單概括為樸素、寂靜、殘缺之美。而與之相對的概念——「BASARA」（婆娑羅）則象徵著隨意、豔麗與奢華。「BASARA」源於梵語，意指堅硬的金剛石，象徵打破權威，充滿叛逆意味的刺青文化也是這一美學的延伸。

《Harpers & Queen》雜誌拍攝採用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1971年

山本寬齋在「BASARA」美學觀念之外，還融入了歌舞伎、浮世繪、武士等日本傳統文化，將日式臉譜等元素和鮮豔色彩大量運用到設計中，形成了顛覆性的強烈視覺效果和鮮明個人風格。

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

毋庸置疑，這一美學理念是成功的——當山本寬齋於1971年在倫敦首次展示自己的服裝時，他在西方時尚界獲得了立竿見影的成功。而在自己的國度，這些暴露身體、「荒誕不經」的奇裝異服則震驚了世人。

山本寬齋與模特身著其設計的服裝

說到這裡，又要提到大衛·鮑伊，他的出現無疑進一步催生了山本寬齋的風格成熟。當山本在幫助鮑伊詮釋東方造型的同時，鮑伊也加深了其對西方服飾的理解，並在設計風格中逐漸融合了東西方精髓——造型奇異的飛龍、怪鳥、奇花、文字和充滿科幻氣質的外太空產物，東西方文化的碰撞產生了視覺大爆炸。

山本寬齋1979年秋冬成衣系列

山本寬齋1982年秋冬成衣系列

03 始於秀場，不止於秀場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山本寬齋不再遊走於各大時裝周，而是以服裝走秀配合歌舞表演的形式開始經營自己的品牌「寬齋超級秀」（KANSAI SUPERSHOW）——突破以往秀場概念，大膽地將時尚與音樂、舞蹈和娛樂大規模結合。

山本寬齋和模特們的「超級秀」

對於「寬齋超級秀」，鮑伊的影響力不容忽視。從品牌誕生伊始，鮑伊便一直是山本的「靈感繆斯」和「創業夥伴」，他們曾一起天馬行空地展望過「超級秀」——山本寬齋擁有兩個氣球，他夢想有一天讓鮑伊身在氣球中唱歌，並為其設計一系列相應的服裝。

山本寬齋與大衛·鮑伊

除此外，他還曾計劃前往北極體驗零下40°的氣候，以挖掘冰上表演的創意。「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意味著我仍在前進。」在過去20多年中，山本寬齋一直活躍地參與著大規模演出製作。

模特在「super energy」時尚活動中展示山本寬齋設計的服裝

歷代以來，許多設計師都從山本寬齋的作品中汲取過靈感。2017年在京都舉辦的 Louis Vuitton 2018早春秀中，LV設計總監與山本寬齋合作，在時裝中融入了鎧甲、和服腰帶等，完美結合傳統美學和現代建築元素。

Louis Vuitton 2018早春秀

GUCCI 2017早秋系列和GIVENCHY 2017秋冬系列同樣從其身上獲得啟發，推出了動物臉譜系列單品。而就在今年年初，裡克·歐文斯（Rick Owens）在2020秋季男裝系列中直言不諱地致敬了山本寬齋——單腿條紋連身褲重現了他的經典「Tokyo Pop」設計。

Valentino 2016秋冬系列（左）；Gucci 2017早秋系列（右）

裡克·歐文斯2020秋季男裝系列

從1971年的孤軍首秀，到如今跨越時空重現於各大品牌秀場的經典「寬齋色」，山本寬齋曾說過自己的長盛秘訣——「關鍵是保持挑戰精神」——這是他一生的口頭禪。

2018年，山本寬齋確診白血病，其雄心勃勃的夢想不得不被迫擱置。不似曾經張揚恣肆的設計色彩，年過六旬的他反應意外地淡然豁達——「我遇到了很多困難。但因為有困難，克服困難也帶來了極大樂趣。生活不會永遠充滿美好的事物。」是的，生活不會永遠充滿美好的事物，但山本寬齋無疑為世界留下了無數美好。

編輯、文韓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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