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蘇第一次跟著徐太太去香港的時候,範柳原把她送到一百三十號房間之後,在窗邊對她說:「有的人善於說話,有的人善於管家,你是善於低頭的。」
當時白流蘇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我什麼都不會。我是頂無用的人。」
範柳原告訴她:「無用的女人是最最厲害的女人。」
在張愛玲的《傾城之戀》中,白流蘇有過三次低頭。這三次低頭,改變了她的一生。
第一次低頭,是隱忍的低頭。
白流蘇離婚回到了娘家,分得的財產被哥嫂瓜分完之後,在娘家變成了處處被嫌棄的人。
那個時候她無依無靠,身上錢財又都散盡了,在白公館裡,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一家二十來口,合住一棟房子,你在屋子裡剪個指甲也有人在窗戶眼裡看著」
其實,白流蘇原本可以反抗這種生活的。可若是她反抗了,成功還好,若是不成功,那她便連這種生活也沒有了。
利益權衡之下,白流蘇選擇了忍辱負重,等待希望的到來。
人總有臥薪嘗膽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寄人籬下,或許是因為微薄收入。
這個時候,更要學會低頭,暫時收起自己的鋒芒,才能有更好的發揮空間。
一味的鋒芒畢露,只會引來更多人的注意,反而使自己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做更好的自己。
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小心翼翼的替自己謀取福利,為自己的前途謀取幸福。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太過於高調並非好事,有時候學會適當的低調,收斂自己的脾氣和秉性,才能更好的在這個社會中圓滑世故。
第二次低頭,是向現實低頭。
白流蘇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一樣,她想要有一個愛她的男人,能夠給她一段婚姻,給她一個家,這樣她的心裡才踏實。
可是,範柳原卻不是那個能讓她真真正正有安全感的男人。她想要嫁給他,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而不是一直和他談情說愛。
範柳原在徐太太嘴裡,是一個「不甚可靠,還是算了罷」的男人。可流蘇還是跟著徐太太去了香港,去赴一場可能沒有故事的約。
慶幸的是,有人在等她,等著她的那個人,卻不知究竟是不是她的良人。』
說到底,白流蘇對範柳原的感情,並不純粹,她想要的,或許只是「經濟上的安全」而已。
離婚之後,寄人籬下的日子實在太過煎熬,所以她想要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存款,有可以說得上話的底氣。
現實讓她失望了,範柳原不是那個可以給她這一切的男人。
萬般無奈之下,她選擇了向現實妥協,回到了上海。明知道會上海會面對什麼樣的局面,她豁出去了。
人這一生,要向現實低頭,確實是一件太讓人無奈的事情。可事實就是如此,硬扛只會讓自己過得越發的艱難,還不如選擇短暫的低頭,為了更好的抬頭。
事實證明,白流蘇的選擇是對的,範柳原最後還是拍去了電報,請流蘇去了香港。
所以說,有時會低頭的女人,對自己狠得下心,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
第三次低頭,是對婚姻的低頭。
一座城池的顛覆,給了白流蘇一場傾城之戀,要不是突然到來的戰火,或許範柳原會登上去英國的船,而白流蘇會在巴丙頓道做一個外表繁華內心寂寞的「太太」。
書中的故事很美好,張愛玲給了白流蘇和範柳原一個看似美好的解決。
但是,範柳原真的是愛白流蘇的嗎?愛到願意放下以前肆意的瀟灑,許她一個家?
說到底,他們都是精於算計的人,一個自私的男人和一個自私的女人湊做一堆,或許有一點彼此吸引的成分在裡面,但要說真正的愛情,我猜並不多。
香港這座城市的傾覆,成全了兩個自私的人,在當下,他們選擇了互相依偎,相互取暖。
「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僅僅是一剎那的徹底的諒解,然而這一剎那夠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
他們選擇了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在戰火紛飛的顛沛流離中,彼此依偎,相互取暖。
她知道範柳原沒有那麼愛,可愛對她而言,已經並沒有那麼重要了,她有了婚姻,有了家,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女人要善於低頭,別逞強,爭強好勝只能讓你得到一時的快感,卻不會讓你得到一世的幸福。
學會在合適的地方低頭,反而更能維護好自己的一生。
白流蘇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風情萬種卻又精於算計,她想要風花雪月,卻又更嚮往物質生活的滿足。
所以,她學會了低頭,學會了向現實低頭。事實證明,她的低頭,確實讓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傳奇裡傾國傾城的美人大抵如此。」張愛玲筆下,離婚再嫁的白流蘇,就是一個厲害的女人,用她恰到好處的低頭,在兵荒馬亂的時代,為自己搏得了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