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監自述淨身經歷,過程不是一般痛苦!

文：亦林

夜半醒來，但見月掛西簷。

整個敬事房內外都靜悄悄的，白天那份空曠的喧囂、繁華的熱鬧，似乎瞬間隔著千山萬水，只有黑暗才能使人釋放內心最真實的情感，緩解隱藏很久的悲傷！

我的枕邊還殘留著淚痕，為不被師父看到責罵，只能放到被窩裡，用體溫慢慢地暖幹。剛來時，自己還是個懵懵懂懂的楞小子，不知道宮內太監等級森嚴，有總管、首領、掌案、回事和小太監之分，各處所中還有首領、大師父、師父、帶班、陳人、徒弟之別，層層節制，一級管一級，一級壓一級，有幾次說話辦事冒冒失失，被警告並打了板子，卻不敢反抗和反駁，一個人默默咽下苦水，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舔拭傷口。

一入監門深似海，再沒有人像父母那樣疼愛自己。他們怎麼樣了呢？鄭州黃河段又決口了，朝廷每年從國庫中拔出幾十萬兩銀子修築堤壩，卻每年都泛濫，災民遍地，流離失所。聽別人說，一個叫李寶嘉的人專門寫過一本書，揭露說地方從道臺到河臺，都沒把精力用在救災上，而是把災情當成百姓遭殃、自己升官發財的第一個捷徑。這幫可惡的東西！如果當初田地沒有被淹，父母斷不會養不活自己，好歹我讀了幾年書，也屬於在庠的秀才，早晚進個學或者尋個金主捐個官做做，斷不會選擇這條路。

唉！怪誰呢！村裡的張二埋汰，沒進宮之前總佝僂個腰，連狗都敢欺負他，冬天鼻涕流下三尺長，人見人煩。後來，狠狠心走了這條路，回去就炫耀見識了多少御用菜餚，住的是乾淨寬敞的樓閣，結交的都是戴紅頂子的老爺，見慣了金銀玉器，聽那口氣整個皇宮似乎都是他的。鄉下人眼窩子淺，聽他這麼說一個個都湊上前來，哈下腰，仰起頭，聽著話，好像光彩的是他們自己一樣，好生羨慕！

我原本是瞧不起太監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根本不是個正常人，從肉體到精神極容易被全閹了！但不幸，我從他的身上發現了另外一個奧秘：成功，真有捷徑可走！自古「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再寒窗苦讀下功夫，得吃熬多少辛苦，到頭來還未必榮登三甲，既然只要挨過一刀就可以「暮登天子堂」，何樂而不為呢！家裡也確實窮困潦倒，能夠混碗宮裡的飯，攀附個富貴也讓老人跟著享福，聽人談起前輩韋小寶韋爵爺來，個個眉飛色舞，儼然是他們的偶像，很快也成為我的偶像和目標了！

我決定邁出這一步，也是經過激烈思想鬥爭的。淨身有官方、民間兩種方式。皇城中的淨身房，地位遠比太和殿重要，漢朝將把司馬遷處宮刑的地方稱為「蠶室。」一個詩意十足的名字，一個醜陋的蠶變作美麗蝴蝶的地方。那條路走不了，會剩民間的道兒。當然，哪條路都得按照程序走。我來到專門負責這門營生的地兒報名，即俗稱的「掛檔子」，從相貌、身段、言談舉止等方面接受坊主的嚴格審查。對那些已經成年且相貌醜陋或不夠機靈的人，一般不給手術的，因為容貌俊秀、聰明伶俐的人入宮以後容易得到皇帝、后妃的喜歡，在經濟和權勢上也容易有出頭之日，所以願意為這些人做手術。相反，那些面相不雅又不甚伶俐的人能夠進宮就是他們的造化，進了宮也往往很難生存，和我一起去的當時就陶汰了幾十個人。

記得淨身那天，外面有些陰暗，像極了我當時的心情，雖然什麼東西都不允許吃，但也抑制不住興奮。先前，我沒有五、六兩銀子的孝敬，只能準備一顆豬頭、一隻雞、一罐白酒，拜了淨身師，父母和他籤定了文書，約定閹死不賠，並加入將來有出息回報師傅的條款。當時，這個營生，北京城已經被兩家壟斷了，一個是南長街會計司胡同的「畢五」，一個是地安門內胡同的「小刀劉」。兩家都有官府發的行當執照，聽說兩家家主都是朝廷的七品官，「小刀劉」更是六品頂戴，每一季度各向後宮內供奉30個太監，一年固定240個生意，穩賺不賠！最終，我選擇了「小刀劉」，可能感覺頂子大一點更舒服吧！

躺在木板上，我的腳和手都被綁起來，眼睛也蒙起來，忍著腥臭喝下一大碗大麻水，說是麻醉和消毒的，果然液體進入肚後不久就失去了意識，迷迷糊糊的。但當在火上簡單一燒的刀鋒切入體內時，我全身一陣戰慄，能感受到筋被挑斷，二粒睪丸被生生擠出來，痛得要命、大汗淋漓，無奈嘴裡塞著雞蛋想喊卻喊不出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們把粘粘的豬膽糊在下面止血消炎，糊好後留下一個小小的洞插進玉米谷做的管當尿管，手術算是基本完成了。由於大麻本身是瀉藥，喝多了大麻水一直漏尿，我央求後來師傅又檢查了一次，直到確認切割得非常平整，不至於留下尿尿開叉的後遺症弄得褲子溼漉漉的身上總有味。

第二天我不能動，但可以喝了點粥，硬的食物真不敢碰。粥也是用球裝著，放一支管子，吸著吃。三天後，我雖然能夠下床了，因為下面的傷口還沒有結疤，腿痛得厲害，渾身發抖，一天抽了三次筋。

痛則痛矣，可是看到周圍來自安徽省的廬江、無為、和縣、含山、巢湖，北京的昌平、平谷，還有山東省的樂陵，那麼多像我這樣的勞苦人，為了找條活路，一起都自願淨身來當太監，我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我是熟讀一些詩書的，頗了解典故和歷史。

太監的起源，有的說是古代的一些奴隸主和君王、貴族，為了使自己的妻妾們對他保持貞節，不準她們和一般男子接觸，但後宮又需要男子幹體力活，就大量使用閹人，即中國所稱的太監。英文中「太監」一詞由希臘語「守護床鋪的人」而來的，由此可知太監的作用。

在中國，太監舊稱宦官，又稱閹人、寺人、宦者、中官、內官、內臣、人侍、內監，明朝開始又叫年紀大的太監為伴伴，它最早起源於秦漢時期，《詩經》《周禮》《禮記》中都有關於宦官的記載。宦官稱「太監」，是隋唐以後的事。唐高宗時，改殿中省為中御府，以宦官充任太監、少監，只有地位較高的內監才被稱為「太監」，逐漸成為通稱。到了明代，宦官權勢日增，人們把所有宦官都尊稱「太監」，本朝建立初期，才正式以太監加諸所有宦官，宦官與太監成為同義詞。

關於太監什麼時候被閹割後失去性能力，到都城皇室專供役使，似乎無法考評。但從「守護床鋪的人」來分析，最初的動因是主子為了一己私慾，維護所謂的皇家血統，動用　絕對的權力，弄出來個第三性的人！據說五代十國的時候，南漢有一套神奇的治國理論，認為只有太監才能死命效力，所以規定凡是朝廷任用的人，一律閹割才能當官，創造了蔚為壯觀的太監王朝！

許多人可能真不知道，除了男太監，還有女太監。古代宮廷中當然沒有這個專門的稱呼，但有女官，她們管理宮女，具有一定的權力。為了抑制宮女的權力欲望，也防止她們與外人私通禍亂宮廷，得把她們變成女太監。說來真是殘酷，讓她們變成太監的方法比閹割更加殘忍和血腥！

這種方法叫幽閉，是通過外力使女性不能生育和人道，它最早記載見於《尚書•名刑》。這是少為人知的「技術」！明朝人王兆雲在《碣石剩談》中提到過此法的操作：「用木槌擊婦人胸腹，即有一物墜而掩閉其牝戶，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廢矣」，這就是通常所講的「幽閉」。至於是什麼器官墜落，有人認為是孕宮，有人認為是產道前壁，但這兩種脫垂並不能從根本上斷絕性交。對此，有個叫吳薌的見解獨特，他說，婦女幽道深處有塊小骨叫「羞秘骨」，一旦施加外力使它墜下來，就會像閘門一樣閘封私道，無法性交，從而達到懲處女子的目的。除了上述方法，還有一種更恐怖的幽閉方法，具體操作是「搗蒜納妾陰中，而以繩縫之。」真他媽的變態啊，誰能夠忍受這種痛苦！就算忍受過來了，也會喪失作為女人最基本的能力，後半生自然也是無比的悽涼！真要吃人啊！所以，《漢書•孔安國傳》中，孔安國就認為幽閉是僅次於死的酷刑！

無論怎樣吧，除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之外，皇權又有誰能夠抗拒的呢？

況且，當了太監也並不是壞事。

其中，不少人相當出色，青史留名的也不少。例如，改進造紙術的蔡倫。他於永平末年（75年）入宮為宦官，擔任尚方令後，利用供職之便，常到鄉間作坊察看，見蠶婦繅漂絮後，竹簟上尚留下一層短毛絲絮，揭下似縑帛，可以用來書寫，從而得到啟發，便收集樹皮、廢麻、破布、舊魚網等原料，在宮廷作坊施以銼、煮、浸、搗、抄等法，終於造出植物纖維造紙，成為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對人類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還有明朝的鄭和，奉命率領寶船7次下西洋，到過爪哇、蘇門答臘、蘇祿、彭亨、暹羅、天方、木骨都束等三十多個國家，最遠曾達紅海、麥加，其時間之長、規模之大、範圍之廣都是空前的，航海活動達到了當時世界航海事業的頂峰，對發展明朝與各國友好關係，做出了重要貢獻。

更多的太監，權力很大，雖然落個「過把癮就死」的下場，生前享受的榮華富貴卻無可比擬。為扼制外戚力量加強皇權，宦官時常會走上歷史舞臺。唐太宗時，規定內侍省宦官最高官階為三品，數額亦有限制。中宗時，被授七品以上者多達千人，安史之亂後，宦官勢力膨脹，有的甚至封王爵，位列三公。宋代也設有內侍省，由宦官主管，但宦官幹政的現象並不嚴重。到了明代，太祖朱元璋對宦官管理較嚴，禁止其兼外臣的文武職銜，並懸鐵牌於宮門上，明示不許幹政的警戒，從永樂帝開始，宦官漸受重用，設立東廠、西廠，成立了二十四衙門。本朝依照明朝制度，設立十三衙門，逐漸擴編，乾隆帝時增至3000人！早期，宦官只是負責宮廷雜事的奴僕，不得參與國家政務，但因與京中皇室朝夕相處，遂能博取信賴或有可乘之機，時有出現掌握國家政務大權的情況。秦朝指鹿為馬的趙高，挾迫李斯矯詔殺掉扶蘇、蒙恬，立胡亥為帝導致二世而亡；東漢末年，以張讓為首禍亂國家的十常侍，獨霸朝綱，慫恿昏君漢靈帝劉宏縱情享樂致使國破家亡，就是典型的代表。唐代部分宦官還染指軍權，皇帝廢立都由他們決定，在憲宗到昭宗期間登基的9個皇帝中有7個是由宦官所擁立，2個被他們所殺。明代的王振，本來和我一樣，是個失意文人，從歷史上不勝枚舉的宦官發跡擅權事例中，找到了代天行事的自我閹割的精神力量。進入內廷，憑藉好用的頭腦，從太子開始就與英宗打成一片，置傳統觀念與社會議論於不顧，排斥「三楊」輔政大臣；盜毀朱元璋嚴禁宦官幹政的鐵牌，使宦官公開地走上政治舞臺；大權獨攬後，瘋狂斂財，打著皇權的旗號幹預財政，貪贓受賄，把發財的主意打到和尚尼姑頭上，鼓動英宗御駕親徵導致「土木堡之變」英宗被俘，自己也被護衛將軍樊忠一錘砸死！可嘆，可嘆！

自古權錢相生相伴。大家都說，生理的變態必然導致心理的變態，可能吧，在被賈元春稱為「見不得天日」的地方，太監們肆意發洩著變態的貪慾。遠的看，據明人趙士錦在《甲申記事》中記載，明末李自成進京前，偌大一個明帝國的國庫存銀竟不到四千兩！而魏忠賢被抄時，居然抄出白銀千萬兩，珍寶無數，以致崇禎多次痛心疾首地怒斥太監們：「將我祖宗積蓄貯庫傳國異寶金銀等，明比盜竊一空。」近著說，我們的李蓮英大總管，深得慈禧老佛爺的寵信，大肆撈取好處，風聞僅一次就接受了袁世凱的賄賂20萬兩白銀，夠我們全村人吃用一輩子了！據說他死後，不僅有大量的地產，還有無數的玉器珠寶，4個繼子分得了銀錢財物，就連2個繼女，也每個各得了白銀17萬兩！真是沒有天理！

怪不得，這麼多人願意當太監！

不知不覺，東方快露出了魚肚白，李公公和宮女翠蓮應該快返回來了。已經寫到這裡，讓我情不自禁想起一句古詩：

柳色參差掩畫樓，曉鶯啼送滿宮愁。

年年花落無人見，空逐春泉出御溝。

唐朝文學家司馬札寫的這首《宮怨》，其實從側面反映了我們的心聲：太監同樣有苦惱。

作為曾經正常的男人女人，我們也有正常的心理需求。但是，我沒有秦始皇母親趙姬的面首嫪毐那麼好運，花錢打點一下「腐刑」的主管，僅將小鬍子拔掉了事，保留命根子冒充太監進宮，既能睡太后，還有錢花，有官當！那些被徵集來的宮女，包括三宮六院的美人，整個皇宮只有皇帝一個正常的男人，孤獨如影隨形，只剩下「白頭宮女在，寂寞說玄宗」。

怎麼解決有伴的問題呢？我的前輩和身邊的人，已經給我做出的榜樣，那就是對食。太監無妻兒，宮女無夫，兩者由此而結成臨時伴侶，彼此相互安慰，舒緩深宮之愁。其實，這種現象最早見於漢代，從這一稱呼本身來分析，可能是宦官、宮女在一起吃飯，還不含有共寢之意。隋唐五代時期的《宮詞》有云：莫怪宮人誇對食，尚衣多半狀元郎。大致反映出此時宮中也有對食的現象。迨至明代，宦官與宮女因相互撫慰而結為對食的情形已相當普遍，甚至於一個宮女入宮很久而無對食，會遭同伴取笑為「棄物」，他們之間的伴侶關係，又有菜戶之稱。從史料分析，菜戶與對食應是有區別的。對食可以是宦官、宮女之間，也可以是同性之間，且大多具有臨時性；而可稱為菜戶是共同生活，如同夫妻，具有相當的穩定性。明朝初年，朱元璋對宦官與宮女之間的這種行為深惡痛絕並嚴加取締，對娶妻成家的宦官更處以十分殘酷的剝皮之刑。但自永樂而後，宦官地位上升，這一禁令隨之煙消雲散。史載：「宮人無子者，各擇內監為侶，謂菜戶。其財產相通如一家，相愛如夫婦。既而嬪妃以下，亦頗有之，雖天子亦不之禁，以其宦者，不之嫌也。」大致類似的史料也見於野史。據《萬曆野獲編》所載，最初因值房宦官和司房宮女接觸較多，便逐漸產生感情。宦官以此為基礎，往往主動替宮女採辦衣食、首飾及日用雜物，以表達追慕之情。宮女若相中此宦官，即可結成伴侶，稱為菜戶。菜戶在明代宮中是公然允許的，即使是皇帝、皇后有時也會問宦官「汝菜戶為誰？」宦官只據實回答即可。結為菜戶的宮女、宦官，多在花前月下彼此盟誓，終生彼此相愛，不再與別人發生感情。宦官如果發現他所愛的宮女移情別戀，往往萬分痛苦，但不會對宮女如何，卻常常與其情敵發生尖銳的衝突。萬曆年間鄭貴妃宮中的宮女吳氏，曾和宦官宋保相愛，後來又移情於宦官張進朝。宋保不勝憤怒，終至萬念俱灰，出宮削髮為僧，一去不返。宮中的宦官對宋保評價極高。如吳氏移情別戀的情形在明宮中較為少見，宮女和宦官結為"菜戶"後大多能終身相守，並且彼此都以守節相尚。如果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則終身不再選配。

本朝對宦官管束極嚴，但娶妻成家之事仍很多見。聽那些人悄悄議論，總管小德張曾在妓館中結識了一個叫方金翠的妓女，兩人情投意合，娼主也極力奉迎。方金翠對小德張伺候十分周到，小德張吐痰時總要方金翠以口承接，然後再由方吐入痰盂，所以一時傳聞很多，稱「過籠痰筒」。小德張對其相當滿意，便想買方金翠從良。娼主見此良機，拼命抬高價格，小德張也準備同意。殊料方金翠卻堅決不同意，理由是她還是處女。小德張一氣之下，在另一家買了一個名為張小仙的處女為妻。

我們娶妻當然是有其婚但不能行其實，所謂「豎宦之人，亦復虛有形勢，威逼良家，取女閉之，至有白首歿無配偶，逆於天心。」但歷史上也有一些可恥可卑的同類，利用妻子謀取官位。五代時蜀主王衍曾與宦官王承休的妻子私通。王承休得知後，非但不加阻止，反而慫恿其妻繼續與皇上私通以求寵幸，結果當上了天雄軍節度使。我的身邊發了大財的宦官娶的妻妾都很漂亮，一些人還倚仗年輕漂亮的老婆為其聯絡權貴、拉攏同行。御膳房首領太監古玉秀，沒有哪點出眾的地方，就憑著他年輕漂亮的老婆替他奔走，結果爬上了御膳房大總管的地位。當然更多的是女性家中父兄因貪圖富貴而將其嫁與宦官，如呂玄晤將女兒嫁與高力士、元擢將女兒嫁與李輔國都屬這種情形。

我當然也有這個心思，前兩天來往的宮女佩珠看來很有眼緣，過幾天再撩撩，可能有戲，找了她，再巴結巴結幾個管事的大家，聯繫點進京跑官人的買賣，掙點錢，認幾個義子，把自己割掉的話兒買回來，將來落個入土為安！

我們太監一生的願望，便是將被切割的下體要回來，外人也叫「贖臺」。所以平時都很節省，賺錢捨不得用，目的是順應古人觀念，一定要留一個全屍，少自身那活兒，就沒有資格埋在祖墓，不能與父母埋在一個墓園，據說六根不全閻王也不收。故而太監老來，一定要將閹下來的男人那話兒贖回來，死才能全屍埋葬。通常贖回，是太監一生最大的喜事，一般在50歲前要辦理，古人活到50算長壽，50歲不辦有時會來不及。自然，為了顧全面子，也為了顯得有面子，太監多認幾個義子，託他們出面去辦。

半年前，我參加了高公公的迎接儀式。開始，是他的兩個義子先去淨身師家，在紅籠裡放一堆銀兩當作喜錢，喜事的錢叫喜錢，這像喜事紅包，不在贖回那話兒的價錢中，那話兒的錢另講，事先做便要講好的，如聘金一樣，先談好，紅包另外包。此時，淨身師門口放了幾聲炮，真是鼓聲震天響，門口已擺好香案，桌面鋪著紅布，將裝那話兒的鬥捧出來放在桌子中央，當時客人滿座，由族中長輩輩份高的人主持，他先向淨身師行了一個禮，然後打開鬥上面的紅布，拿出裡面當初籤約的合約書，展開念一次內容並且表示今日要將鬥內的契約書以及割下來的下體贖回。太監義子要三拜九叩頭，謝淨身師、謝族長、謝所有貴賓，然後將鬥放在紅籠雙手捧著，坐上轎頂，往墳場去。所有的人跟在後面來到墓地，那是太監的父母的墳，太監本人已經在墓地等著，早擺好香案，這時鑼鼓喧天，炮聲隆隆！老族長在香案前再念一次契約書內容，說明今日要將太監下體贖回，主要是表達給墓中的人聽，然後埋下，終於算個全活兒人，落葉歸根了！

天已經亮了！①風聞建福宮宮殿群那晚燃起了熊熊大火，直到次日正午才被撲滅，乾隆爺年間所收藏的自夏商以來的許多名人字畫、青銅器、金佛、瓷器上百萬件，都被燒毀，隨後皇上居住的養心殿東院又著了火，雖然被迅速撲滅，還找到一個未燒完的被煤油泡過的棉絮，說明是有人故意縱火，皇上大怒，命令每位王爺、太妃身邊各留20名太監，其他所有的一律驅逐出宮，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算了，先不想了，天亮了，要上早膳了！

註：①1911年，中國歷史上最後一位皇帝愛新覺羅•溥儀退位，1922年宮外已經發生大變化，面對17歲的原皇帝，宮內許多太妃心生歹意，聯合太監對越發成熟的溥儀進行打擊，便發生了縱火事件。

作者：亦林，魚羊秘史特邀作者。原名王志宏，來自東北大地，一位尋求詩意生存的行者，一位追求溫度情懷的寫手，一位探求趣味人生的散客，以文字為墨，寫歷史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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