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圖|《西部世界》劇照
問：馮叔，我最近看到一些對經濟的預測，有的非常樂觀預測，比如，去年年底，高盛預計今年中國實際 GDP 增速將達到 7.5%，A 股回報將達到 16%。也有一些預測就沒那麼樂觀。很好奇您怎麼看？您覺得今年的經濟將會呈現怎樣的趨勢，哪些產業將會得到迅速升級？
馮叔：我從老百姓或者企業的角度來看，觀察經濟好不好，我覺得有這樣幾個維度。
第一，對企業來說，賣東西容易了，買東西的人多了，這就叫「經濟好」。如果你賣房子、賣產品，發現賣東西的人越來越多，賣得越來越難，而買的人越來越少，那麼，經濟整體增長多少都跟你沒關係。
第二，花錢越來越容易，花錢的人越來越勇敢，然後存錢的人越來越少，這也是「經濟好」。這說明大家願意投資、願意消費。如果存錢的人越來越多，投資的人越來越少，大家花錢越來越謹慎，那就說明大家對經濟預期不樂觀。
第三，大家找工作越來越容易，跳槽越來越容易，加薪越來越容易，這是「經濟好」的表現。如果找工作越來越難，都不太敢辭職，一跳槽就找不到工作，或者公司也不給加工資，那麼這說明經濟不好。
也就是說，我觀察的重點是：就業、消費、投資。我不太清楚你看到的這些預測關注的是經濟活動中的哪些部分。
另外，在 2020 年，總聽到一些人和公司出事。比如，有一個很著名的，地產做得還不錯的企業家，前一陣子失聯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去哪兒「學習」了，還是怎麼著。還比如，「這個公司在打官司，那個公司要破產了」這樣的事 2020 年聽得比較多。
當然，我知道有幾部分是不錯的。比如大家都在講的網際網路、物聯網、人工智慧、5G，這些領域確實有不錯的增長。
跟年輕人有關的消費領域，現在也在增長，發展得不錯。因為有一部分年輕人敢借錢消費，所以這個消費還是挺活躍的。
由於疫情的原因，大健康、生物醫藥行業增長得特別快。而健康這種需求，彈性可以無限大。你已經很健康了，有人說，「咱按摩一下，更健康」，你也不會拒絕。按摩、捏腳……這都是健康行業，這個需求還很大。
此外，公共服務領域的一些相關產業，比如新基建，也都發展得不錯。相關的物流、倉儲，為企業服務的網際網路，工業網際網路部分也不錯。
過去有句歌詞，叫「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經濟活動也是這樣。我剛說的這些都是「新人」。「舊人」是誰呢？比如說，房地產就快成「舊人」了，明日黃花。有一些比較傳統的製造業、加工業，確實沒怎麼進步，也成了「舊人」。
在經濟繁榮的時候，「舊人」實際上還能活，但是在經濟增速放緩的時候，「舊人」先死。這就是為什麼都願意做「新人」，不願做「舊人」。「舊人」比較苦。
我覺得，未來的經濟發展中，好的部分一定是始終有「新人」，但是，「舊人」，以及「舊城市」、「舊結構」裡的人也一定很難受。
在這個過程當中，我們做企業的，就要對自己的企業捯飭捯飭，做一個保養，從「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狀態，變化到立在潮頭，努力又成為一個「新人」。這就是企業的轉型升級，要在新的競爭中變成「新人」。
問：您剛說到一個觀點，「不管經濟增速高到多少，真正要看的是對大家的生活，以及投資、就業和消費產生了哪些影響。」您也提到了有一些產業會有一些升級，比如說生物醫藥、大健康、網際網路，物聯網等等。那麼，您覺得這些穿越周期的企業有什麼樣的共同點？
馮叔：的確，生物醫藥等方面有很大的增長。去年，做核酸檢測的這些服務機構已經實現了幾倍的增長。今年開始，該打疫苗了，那跟疫苗有關的這些企業一定會實現超速增長。但這種事是有偶然性的，因為疫情的發生具有偶然性，它不是必然性的。
在房地產行業，我們一直都有這樣兩個說法。一個說法是，「在哪掙的錢，在哪賠回去。」炒地掙的錢，又炒地，賠進去。炒樓掙的錢，再炒樓，又賠回去。
第二個說法是，「憑運氣掙錢，靠本事又賠回去。」也就是說，行業裡有些企業把運氣當成了本事，把偶爾的成功當成了自己的能力，然後不斷冒風險，結果憑本事又把錢全賠回去。
所以我覺得，只是看短期的增長，或者一兩次成功就判斷某個企業、某個行業未來能不能一直好，是非常困難的。
《琅琊榜》|能穿越周期，往往有與眾不同的本領
當然，就我的觀察，那些可以穿越周期活得長的企業，大概有這麼兩個特點。
首先是簡單，專注。在「一米寬的地方」，無限往下挖的企業，都穿越了各種周期。比如，海天醬油、農夫山泉這種公司。
但這些公司能穿越周期，不光是因為它簡單，還有第二個因素，那就是在這個細分領域裡，企業家的能力超強。
比如海天醬油，我看很多人都光看它的市值了，卻忘了它的老闆是專業研究醬油的。他是改革開放後的大學生，而且是食品學校醬油專業的。那個時候，在醬油界，關於醬油的知識，他肯定是最好的。
所以，他能把傳統的醬油，做成現代調味品，他對傳統的醬油有很多改進和發展。也就是說，企業家的獨特能力超越了所有前人。前人也很專業，一輩子就做這個，但做的是土醬油。
現在，有很多細分領域裡出來的企業家，都有一些跟同行相比，不太一樣的能力。而這些能力，是在過去四十年，以及未來幾十年，能穿越周期，把企業做好所必須的。
比如在大健康領域，民營醫院。首先，很多民營醫院、專科醫院，和公立醫院相比，並不差。其次，在民營醫院裡，有個現象，你會發現商人做的普遍不如醫生做的好。醫生做醫院，往往更有救死扶傷、扶危濟困、幫助別人的樸素道德。醫生這個職業，有希波克拉底誓言，有一套信念、價值觀，在醫學院讀書的時候，他就接受了一種價值觀：看病不是為了發財的。所以他們做民營醫院的時候，普遍好於商人做的，也好於資本家做的。
也就是說，企業家能力，包括專業性，包括價值觀。
相反，複雜的公司，領域多的公司，而企業家屬於比較套利型的企業家，基本上穿越周期比較困難。這是我最近在觀察的時候看到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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