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6-05 08:57:47 來源:北京晚報
先交錢才能查外教資質 線上5分鐘才查到「隱藏」頁面
VIPKID、英孚、阿卡索師資調查：
外教資質只看「臉」不看「證」?
對比左右兩張VIPKID教師資質展示頁面中的評價，可以看到，左側外教縱使擁有20年教齡，卻依然缺少證件展示，並且差評也不只有一兩條。
阿卡索官網「教師資質查詢」功能進入後的頁面截屏
上半年，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線上教育搖身成為了孩子們獲取教育培訓的剛需。一時間，線上培訓師資缺口驟增，本來就是「稀缺資源」的外教更成為了家長熱捧的「香餑餑」。然而在極速膨脹的線上外教需求背後，越來越多外教資質、教學水平等問題暴露出來。
據中科院大數據挖掘與知識管理重點實驗室發布的《2018年中國在線青少兒英語教育白皮書》顯示，外教質量是家長選擇教育平臺的重要參考指標。近八成中國家長傾向於選擇口音純正、教學方式活潑的北美外教。而據2020年人民網兩會調查結果顯示，22%的網民認為「教師資質水平參差不齊」是校外培訓機構面臨的最大問題。
早在2019年8月，為整治外教機構的亂象，教育部辦公廳等三部門就發布了《關於做好外商投資營利性非學歷語言類培訓機構審批登記有關工作的通知》，其中明確要求，聘用的外國籍教學人員，應當具有良好的職業道德、業務能力和信用記錄，具有符合語言教學特點的相關國際語言教學資質認證，並取得相應的外國人工作許可證;聘用的中國籍教學人員應當具有良好的思想品德和相應的培訓資質。
但是，事實上，很多在線英語教育培訓機構正在聘用的外教卻讓人擔憂。部分機構對外宣稱外教們經過嚴格挑選，教學素養極高，但實際卻放寬了外教資格證的審核把關。還有些機構雖然打出所有外教都有相關資質的說法，但是卻在其官網上並未查詢到外教相關資質。
為了方便學生和家長和其他消費者作出正確、合理的消費判斷，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近日對北京在線教育培訓機構，特別是對家長關心的在線英語教育培訓機構進行了調查。通過調查發現，K12英語類教育培訓機構仍然存在不少外教資質問題。
外教資質備受質疑
VIPKID如何保障7萬外教資質？
作為時下在線外教領域頭部機構的VIPKID在其官網上顯示，目前，他們已擁有7萬餘位純北美優質外教，並且都具備1年及以上教學或教育輔導經驗，許多外教擁有5年以上教齡，更不乏10-20年教齡的資深外教。這些表面上的介紹無疑給家長們帶來了一種師資力量雄厚，教師水平極高的「感覺」。
然而，在這些「專業」的描述背後，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卻在「VIPKID英語」APP上發現了部分外教「無證上崗」等問題。
據調查，「VIPKID英語」中正常的外教信息界面都顯示有資格證明的展示欄，點擊證書連結可以直接跳轉看到該外教相關證書的電子掃描件。外教的電子版證書就如同國內教師的教師資格證編號一般，是用戶識別上崗授課人員是否具有相關資格的重要判斷依據。
然而，並不是所有VIPKID的外教都「願意」將電子版證書展示出來，部分外教資格證明上只顯示著：「已通過某地區教師資格證考試」，但具體證書的展示卻空空如也，僅僅憑著一句話就將教師資質草草說明，敷衍了事。更有甚者，某些外教的信息介紹上顯示教齡長達數十年，但資格證明一欄乾脆直接省略，甚至沒有留下任何跟教師資格相關的其他信息。
展示出證書就可以對外教資質問題放下心了嗎?實際情況可能也並非如此。根據外國人來華工作許可制度規定，外國語言教學人員屬於B類外國專業人才，在國內上崗，必須取得工作許可，原則上應從事其母語國母語教學，取得大學學士及以上學位，具有2年以上語言教育工作經歷。英語外教辦理《外國人工作許可證》，需要「國際英語教師資格證書」，中國外專局主要認可TESOL和TEFL兩種英語資格證書。因此有無TESOL/TEFL證書，已經成為在線教育業界衡量外教是否具備教學資質和能力的重要標準。
事實上，在「VIPKID英語」中，就算部分外教持有電子版資格證書，但其中一部分的證書卻並非是最具國家與社會認可的TESOL與TEFL證書，而是說服力欠佳的Teaching License(教學許可證)證書。詳細統計下來，沒有一年以上教齡、沒有電子版證書展示、證書非TESOL/TEFL的外教並不在少數，這不禁讓我們對VIPKID官網宣傳頁面對於師資的展示與教學質量的宣傳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僅僅是部分的調查就有這麼多外教師資展示不合格或者欠佳，再回歸到其官網介紹到的7萬餘名外教數量及每年服務的用戶數量，似乎需要消費者更多的關注、謹慎和思考。
查詢繁瑣 先買課再看教資
培訓機構在為外教隱藏什麼？
外教資質缺失是培訓機構的一個問題，而如何讓消費者查不到外教資質、增加資質查詢難度則是另一個問題。
在2019年7月12日發布的《教育部等六部門關於規範校外線上培訓的實施意見》(以下簡稱《意見》)中明確說明，聘用外籍人員須符合國家有關規定。要在培訓平臺和課程界面的顯著位置公示培訓人員姓名、照片和教師資格證等信息，公示外籍培訓人員的學習、工作和教學經歷。而在實際調查中，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發現包括VIPKID、阿卡索、英孚等培訓機構都存在查詢外教資質過難，甚至「隱藏」外教資質的問題。
調查過程中，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試探性地打開了「VIPKID英語」APP，進行相關測試。經過5分多鐘的瀏覽、點擊，記者才在一處隱蔽的角落發現了教師資質的蛛絲馬跡。當記者在APP中切換到「課程欄目」，點開「本周課程」右邊顯示「課程表」的灰字，再進入「我的老師」分欄，頁面彈出提示「篩選老師」後點擊「馬上篩選」，用戶才能看到一位位外教的信息。
經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粗略統計，對於絕大多數普通消費者而言，從進入「VIPKID英語」到查詢到教師資質展示頁面，需要用戶連續進行5步操作，這對剛剛使用VIPKID的一般消費者而言可能需要花上至少5分鐘。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今年5月，北京晚報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已經針對VIPKID等培訓機構老師資質等問題進行了報導。但截止到6月2日，記者發現「VIPKID英語」APP雖然已在5月份的基礎上進行了改版，但改版的方向卻是如上文所說，將師資展示界面變得更為隱蔽，而在外教資格證書展示方面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有效解決。
VIPKID查詢外教資質難的問題並不是個案，其他部分K12英語培訓領域的頭部機構也存在類似問題。
例如，在外教1對1培訓機構阿卡索的官方介紹頁面上，詳細說明了其團隊中的外教都具有國際專業英語教學資格認證TESOL及各行業工作背景。但在其官方授課平臺上卻並沒有公示相關外教證書資質。記者在電話諮詢客服人員關於外教資質問題時，客服人員稱有專門頁面可提供師資情況查詢。
但當記者打開相關頁面後，彈出的頁面卻是約課內容。當追問客服人員如何才能查詢到外教資質時，客服人員又以需要先試聽課程，註冊成為會員後才能獲取相關外教資質等情況為由拒絕提供。也就是說，在阿卡索，消費者在約課或買課前是無法看到外教的相關資料信息，想要知道外教究竟有沒有資質，只能先掏出真金白銀買阿卡索的收費課程。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英孚少兒英語。據產經新聞深度報導組調查了解，英孚少兒英語也未在其官方網站公示其外教資質。當我們電話諮詢客服時，客服推說讓消費者到線下門店找相應課程顧問了解具體情況，並以機構旗下的外教人數太多為由，不能將所有外教的資料發布在網上。當我們追問如線下門店外教與線上授課外教不一致而產生退班退費等問題後，電話客服卻以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如出現這樣的情況再諮詢為由掛斷了電話。
這些外教機構的行為或許是在逃避自己外教資格的硬傷，倘若真的對自己機構團隊中的外教資格十分自信，為什麼還要以先買課再看外教信息，以及人數太多無法展示所有外教資質這種本末倒置、缺乏說服力的解釋，拒絕消費者了解更多的外教信息呢?
英語作為高考的三大主科之一，無論是學校的要求 ，還是家長的期待，受到如此高度重視都在所難免。同時，家長對於孩子學好英語、用好英語的急迫心理也可以理解，但「病急不能亂投醫」，越是急切的市場需求越是容易滋生出機構和外教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等各種問題。
在此也提醒學生和家長，在選擇外教機構時切記擦亮眼睛，在選擇外教時不要只看「臉」不看「證」，讓一些水平不高，沒有資質的外教機構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