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達與天鵝》是愛爾蘭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1865~1939),寫於1923年、定稿發表於1928年的詩歌,收於詩集《塔堡》中。《麗達與天鵝》,據希臘神話傳說,眾神之王宙斯化作天鵝與人間少女麗達交配。後來麗達生的女兒海倫因其絕色引起特洛伊的十年戰爭;戰後希臘聯軍凱旋之時,麗達的另一個女兒克呂泰涅斯特拉又謀殺了她的丈夫、希臘聯軍統帥阿伽門農。詩人從他的神秘主義體系出發,認為宙斯與麗達產生了希臘文明,但也產生了激烈的衝突和巨大的災難。
Leda And The Swan
A SUDDEN blow: the great wings beating still
Above the staggering girl, her thighs caressed
By the dark webs, her nape caught in his bill,
He holds her helpless breast upon his breast.
How can those terrified vague fingers push
The feathered glory from her loosening thighs?
And how can body, laid in that white rush,
But feel the strange heart beating where it lies?
A shudder in the loins engenders there
The broken wall, the burning roof and tower
And Agamemnon dead.
Being so caught up,
So mastered by the brute blood of the air,
Did she put on his knowledge with his power
Before the indifferent beak could let her drop?
麗達與天鵝
猝然一攫:巨翼猶兀自拍動,
扇著欲墜的少女,他用黑蹼
摩挲她雙股,含她的後頸在喙中,
且擁她捂住的乳房在他的胸脯。
驚駭而含糊的手指怎能推拒,
她鬆弛的股間,那羽化的寵幸?
白熱的衝刺下,那撲倒的凡軀
怎能不感到那跳動的神異的心?
腰際一陣顫抖,從此便種下
敗壁頹垣,屋頂和城樓焚毀,
而亞加曼儂死去。就這樣被抓,
被自天而降的暴力所凌駕,
她可曾就神力汲神的智慧,
乘那冷漠之喙尚未將她放下?
餘 光 中 譯
麗達與天鵝
突然襲擊: 在踉蹌的少女身上,
一雙巨翅還在亂撲,一雙黑蹼
撫弄她的大腿,鵝喙銜著她的頸項,
他的胸脯緊壓她無計脫身的胸脯。
手指啊,被驚呆了,哪還有能力
從鬆開的腿間推開那白羽的榮耀?
身體呀,翻倒在雪白的燈芯草裡,
感到的唯有其中那奇異的心跳!
腰股內一陣顫慄,竟從中生出
斷垣殘壁、城樓上的濃煙烈焰
和阿伽門農之死。
當她被佔有之時,
當她如此被天空的野蠻熱血制服
直到那冷漠的喙把她放開之前,
她是否獲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識?
飛 白 譯
麗達與天鵝
猝然猛襲:碩大的翅膀拍擊
那搖搖晃晃的姑娘,黑蹼愛撫
她的大腿,他的嘴咬住她的脖子,
他把她無力的胸脯緊貼他的胸脯。
她受驚的、意念模糊的手指又怎能
從她鬆開的大腿中推開羽毛的光榮?
躺在潔白的燈芯草叢,她的身體怎能
不感覺臥倒處那奇特的心的跳動?
腰肢的猛一顫動,於是那裡就產生
殘破的牆垣,燃燒的屋頂和塔巔,
阿伽門農死去。
就這樣被徵服,
這樣被天空中野性的血液所欺凌,
在那一意孤行的嘴放她下來之前,
她是否借他的力量獲得了他的智識?
裘 小 龍 譯
詩集《塔堡》成功地表現了神秘主義象徵體系,並且用簡潔冷峻的風格描繪出愛爾蘭內戰時期的生活場景,揭示出了現代文明的破壞力,抒發了年老詩人對老年的思考和對生活的追求。詩人成功地將個人、象徵和歷史的因素糅合在一起。在詩作《1919》中,葉芝指出所有的高尚傳統都已經消失,世界為災難的陰影所籠罩,人們不過是像鼴鼠在洞穴裡打架。作為兩千年一循環的歷史,現在似乎也到了要揭開新的一頁的時刻,而寫於1923年、定稿發表於1928年的《麗達與天鵝》則透徹地描寫了這一時刻的來臨。天鵝一向是西方詩人熱衷描寫的對象,因為它優美、純潔、文雅、正統、莊重,有許多讓人喜愛的特徵。尤其是象徵派詩人,當他們將天鵝作為描繪對象的時候,往往在天鵝的身上寄託著特殊的情思。葉芝的這首詩歌也以天鵝作為描寫的對象,但卻一反常態,沒有寫天鵝溫柔、嫻靜的本性,而是表現其作為強力化身的粗暴、猙獰,並且借詩句表現出了一種十分深奧玄遠的觀念,在詠天鵝的作品中可謂獨一無二。《麗達與天鵝》取材於希臘神話,主神宙斯化形為天鵝,同斯巴達王廷達瑞俄斯之妻麗達結合,麗達產蛋,生下了絕世美女海倫和另一女兒克呂泰涅斯特拉。這兩個美女都為人間帶來災難。為爭奪海倫,特洛伊人與希臘人爆發了長達十年的特洛伊戰爭。而克呂泰涅斯特拉則因與人通姦而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希臘聯軍統帥阿伽門農。葉芝一反常態,以獨特的角度,在這則神話故事中注入新意,來表達他的歷史觀: 歷史的發展如同「旋體」的循環推進。天鵝與麗達的結合,正是象徵著人類歷史的一個開端。詩歌的起頭就像人類歷史本身的開端:「突然」,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詩人用前八句詩歌給我們展現了一幅人禽狎暱的驚心動魄的畫面: 強暴粗野的「天鵝」以突然襲擊的方式撲向了美麗的「少女」,他是那樣的迅猛、蠻橫、肆虐,使少女絲毫無法進行反抗。詩人採用了一系列色彩濃烈、節奏急促、對比鮮明的描繪: 一邊是少女嬌美的「大腿」、纖秀的「頸項」、豐腴的「胸脯」、「被驚呆」而無力推拒的手指;一邊是拍動的「巨翅」、摩挲的「黑蹼」、緊銜的「鵝喙」……這幕駭人聽聞的暴行就像是電影裡的鏡頭,使人如臨其境,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這種細緻真實、重筆濃彩式的描寫,在象徵主義的詩歌中也是十分少見的。自然,詩人不是出於倫理道德來譴責「天鵝」的暴力,詩歌中包含的深刻的歷史涵義在後面的詩行繼續顯現: 那「斷垣殘壁、城樓上的濃煙烈焰」象徵著因為海倫而引起的那場殘酷的特洛伊之戰,它給城邦和人民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和難以癒合的創傷。「阿伽門農之死」正是指麗達當時的受孕,已然種下未來焚城與殺夫的禍根。而這兩大悲劇的發生都是由於「天鵝」播下的惡果。反過來,從麗達方面來看,她雖然被迫同宙斯結合,但她能否就此感到神的智慧,「她是否獲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識」,作者對此是充滿疑問的。從結構上看,前面是清楚的莎士比亞體,後面是隨意的(只是接近於)彼特拉克體;前面寫神(宙斯或天鵝),後面寫人(麗達);前面寫事情,後面是感想或者更準確地講是困惑、疑問。詩歌最後三行半提出了一個歷史久遠、大得漫無邊際卻實在而緊迫的問題: 在一個凡人成了天行其道的工具時,「她是否獲取了他的威力,他的知識」?在神與人、生與死、愛與恨、創造與毀滅、崩潰與堅持、混亂與秩序、清醒與糊塗、相反和相成的一切混成中,我們是否可能把握推動歷史的力量,擁有神的智慧和知識?換句話說,這也正是我們所有凡人的困惑: 究竟是什麼力量、什麼意志在主宰人類的意志,使之推動歷史與文化?葉芝寫此詩是有感於當時歐洲政治的衰敗,企圖尋找一條新的道路。1923年詩人在談到本詩的創作意圖的時候,曾說:「那時我認為,現在不可能幹任何事情,除非有一場自上而下的、由暴力開路的運動。我的想像開始在麗達和天鵝上找比喻,然後動手寫了這首詩。但是一旦開始動筆,鳥兒和淑女就佔據了整個場景,一切政治都消失了。」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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