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村花菜《廁所女神》
小時候聽過的故事，會影響人一輩子。
比如我小時候，到爸爸工作的礦山過暑假，礦工叔叔就給我講故事。
我印象特別深的一個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個財主招女婿，一個貧窮的年輕人去嘗試。
他到了晚宴桌上一看，哇，周圍都是知書達禮的富二代，自己一定沒希望了。
於是他根本不注重禮節，放開來胡吃海喝。
沒想到財主反而注意到了他，心想這年輕人胃口這麼好，將來一定活得長，就決定是你了！
結果，那些富二代們求婚失敗，傷心著傷心著都死掉了。
而那個成功的年輕人，每天高興著也高興死了。
這個故事，讓我成長為一個悲觀的人（霧）。
(╯‵□′)╯︵┻━┻你們給小孩講的都是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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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分享的這首《廁所女神》不一樣，講的是個陽光的故事。
歌詞很直白，無需解釋，我只概述一下。
女孩小學三年級時，搬來和奶奶一起住。祖孫倆下五子棋，吃鴨肉麵，過著其樂融融的日常生活。
只有一件事情，女孩百般不願意做，那就是打掃廁所。
於是奶奶告訴她：廁所裡面住著一位女神大人，每天去打掃乾淨廁所的話，將來就能像女神一樣漂亮。
從此女孩每天都把廁所擦得bling bling地亮。
女孩長大後，變得叛逆，經常和奶奶吵架，最後竟然離開家，遠走高飛。
兩年後，在東京的女孩，聽到了奶奶住院的消息。
匆匆趕回來，她只來得及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奶奶留給她的，只有幾乎維持原樣的房間，還有「廁所女神」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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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首歌給你的感受如何，我是每聽必哭。
暖暖的民謠風格，真實的細節和女孩心路，都是這首歌催淚的法寶。
這首《廁所女神》，是歌手植村花菜根據自己的經歷創作的。
因為這首歌，出道6年仍默默無聞的她，一夜爆紅，甚至登上了相當於日本春晚的「紅白歌會」。
在知乎上，這首歌出沒於「有非常溫柔的日語歌推薦嗎」、「求讓人聽了就想哭的日語歌」等問題下面。
可以想像：數不清的網友在聽歌的時候，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但哭完以後呢？
我依然很在意：廁所女神真的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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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包括女孩自己，都不相信這種女神存在吧。
但我們可以想見，這個故事會藉由女孩之口，繼續傳給下一代。
當它傳承的時候，裝載的並不是信仰，而是溫暖的親情，以及對生活的熱愛。
在這個故事裡，情感取代了神的位置。
前陣子，我讀了蔡崇達的回憶散文集《皮囊》。其中有一篇《我的神明朋友》，也進行了情感對神的置換。
在這個故事裡，「我」的父親去世以後，母親睡不安穩，總是夢見父親坐在一條河對岸，歪著身子，看著她。
她相信，這是因為父親沒有贖清這輩子的罪。
幾經輾轉，她為父親的靈魂找了間寺廟「做義工」，為鎮境神跑腿，好還清這輩子的債。
寺廟找好以後，母親讓不信神的「我」站在門口，請父親來——
母親示意我，要開始大喊。
我張了張嘴，喊不出來。
母親著急地推了推我。
我才支支吾吾地叫了下：「爸，我來接你了，跟我回家。」
話語一落，四下只是安靜的風聲。當然沒有人應。
母親讓我繼續喊，自己轉身到廟裡問卜，看父親是否回來了。
寺廟裡，是母親擲珓的聲音。寺廟外，我一個人喃喃地喊著。
喊著喊著，聲音一哽，嘴裡喃喃地說：「你如果真能聽到，就跟我回來，我好想你了。」
裡面母親突然激動地大喊：「你父親回來了！」
我竟然禁不住，大聲號啕起來。
「父親」做了一個月的工。
結束那天，母親在寺廟的竹椅上，安靜地坐到傍晚，睡著了。
她夢見父親恢復成二十出頭的模樣，往大河彼岸遊過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母親醒來後，終於流出了釋然的眼淚。
而從前不信神的「我」，選擇了相信神明。
福建某鎮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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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故事比「廁所女神」複雜，因為情感和神明交纏在一起，很難完全分開。
我仔細讀了兩遍，才發現這個故事裡，神明的一個特點：神是按照人的心意行動的。
在母親求問到「做義工」的方式能贖罪時，有這麼一段——
我和母親開玩笑地說：「神明的方法還這麼現代啊。」
母親嚴肅地點點頭：「神明那也是與時俱進的。」
這段對話令人啼笑皆非。
如果真的有神明管理著人類的生活，那麼，應該是人按照神的規則來行動，神又何必「與時俱進」，追著人類進步的腳蹤呢？
這種方式，是廟祝告訴她的。
母親一人，無法完成「讓父親贖罪」的壯舉。因為有巫師和廟祝的配合，父親才功德圓滿，得以渡河安息。
可見，與時俱進的不是神明，而是民間宗教。
這種宗教，為滿足百姓的情感需要而生，由巫師和廟祝領首運營，是一個服務行業。
而神明的真身，以及切實有效的贖罪方式，還藏身在彼岸的濃霧裡，顯得模糊不清。
怒放的彼岸花（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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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自內心地喜歡民間故事，因為它們總是精準地命中人們解不開的心結。
比如「財主招婿」的故事，表達了死亡帶來的絕望。
「廁所女神」的故事，表達了親人相系的美好。
「神明朋友」的故事，表達了人們對苦難人生的認識，還有對贖罪的渴求。
我想知道的是：這些深沉的渴望，是只能在故事的講述裡不斷地輪迴，還是終將得著真正的滿足？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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