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偶遇鄰居,她在公路哪一邊,頭髮披散著,估計染過時間久了,髮根新長出來的一片白,再加上脫髮,正好逆光,遠望去頭皮裸露在外,就像沙僧的髮型一樣。女同志啊,可怕不可怕?
反過來想想我自己的頭髮,和她的又能差多遠,這麼多年不也一直在相愛相殺嗎。
小時候頭髮還好的了,濃而密,黑且亮,妹妹的就比我黃,奶奶常摸著我的頭頂誇。改變就在衛校上學那幾年,估計是飲食或者發育的原因,營養供不上,發質慢慢向油性轉變。只要間隔兩天不洗,髮絲就一縷縷貼著頭皮,看著油膩膩的。剛好敏姑姑那時候做化妝品生意,我每次去她店裡都能拿到免費的洗頭膏。一洗再洗,惡性循環,頭髮越來越細柔,幹黃、易斷。
婚後燙髮流行,為了讓頭髮顯得蓬鬆,我也開始追逐時尚,什麼大花、小花、離子、陶瓷……能燙的樣式幾乎都試過。下場就是頭髮開始抗議——脫髮,斷斷續續就沒停過,且都是連根掉。單位上女同事多,頭髮就是我們共同的話題,別人都是邊掉邊長,唯獨我只出不入,眼看著就遮不住頭皮了。辦法想了很多,吃的藥中西結合,抹的膏、乳有許多種,黑芝麻、黑豆變著樣餐餐進食……成效卻很不理想,以至於我有段時間幾乎變成祥林嫂,見人就探討脫髮這個事。
15年全麻術後記憶最深的就是病床上的頭髮,一早醒來枕頭、床鋪上鋪一層。連護士都說見過對藥物敏感的,還沒見這麼嚴重的。現如今兩個姑娘都留長髮,家裡最不缺的就是這個東西,地板上隨便一划拉都能捏一撮。有一回我躺沙發上,毛巾被上沾一根很顯眼,我邊看手機邊撿起來放頭上。姑娘正喝水,看我動作差點笑岔氣,問我你自欺欺人幹啥呢?我弱弱分辨這不是捨不得它離開麼,能多待一刻是一刻呀。
時間長了就發現周圍有很多人和我差不多,甚至還有比我狀況差的。好久沒見翠雲,再見發現頭髮又黑又密,把我給羨慕的,她沒好氣的白我一眼,讓我細品,好好品,上手一模原來是發套。還有雪衛,因為疫情幾個月出門,再見一頭灰白髮,以為眼花了,禁不住問精神小夥哪去了?原來是一月一染,這不困住條件不允許嗎。諸如此類數不勝數,這三千煩惱絲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上網查資料、翻書,我對脫髮、生發這些詞極為關注,百度搜索率輸入最高,連廣告推送都是這一類的,抖音、快手、某寶生發補發產品沒少買,噹噹都上,噹噹不一樣。尤其洗髮露、護髮素之類的,衛生間擺一排,一周一天用一個牌子都不帶重樣的。可惜療效甚微,和頭髮陷在漩渦裡相互掙扎。前天去理髮,熟識的店主在洗頭的時候高興的說,哎呀,你頭髮新長出好多,你看這髮根間,有好多新茬茬。
我無比欣慰,好似中了頭彩。但願新生的這批發茬能牢牢住在我頭頂,不要輕易捨棄它的主人,慰藉慰藉我枯竭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