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娛理
走下臺時,金莎終於忍不住哭了。
這是《乘風破浪的姐姐》的第三次公演,表演時,金莎腰間的扇子掉下來兩次,每次她都很快彎腰去撿,直起身子時,她的表情裡看不出任何破綻,保持甜美,但沒有改變這個意外及其帶來的結果——演出之後,金莎被淘汰了。
金莎在舞臺上兩次掉扇子
金莎永遠甜美,但她近幾年已經學會了不哭。
她曾經被公司新來的宣傳總監推著跟導演鄢頗合影,事件很快成了緋聞,多年後,金莎再度回望,她知道自己成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犧牲品,卻連對質的資格都沒有;
次年金莎再次陷入風波,因為錄製節目之後的衝突,金莎在博客連發兩篇文章,指斯琴格日樂是「潑婦」,後者將金莎告上法庭,最終以金莎刪除文章並道歉結束;
幾年前,金莎發現前經紀人對她和對外有兩套商演報價,從中賺取數額較大的差價,之後,她還發現前經紀人偷偷拿走酒店的浴袍,使得酒店的服務員跑到金莎的微博下面去罵。
金莎的朋友說,她是事件性成長起來的人。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她依然甜美,但對人生的掌控多了一些。離開經紀公司之後,金莎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再也沒有緋聞;她開始學會帶眼識人,不再輕信別人嘴裡的喜歡和仗義。
成長的時間裡,金莎也逐漸淡出人們的視野。
如今三十有七的金莎,已經在演藝的道路上走了近二十年,她渴望再次被看見:「能參加《乘風破浪的的姐姐》這個節目,是我這整整九年的時光裡,再次感受到了命運的眷顧。」
《乘風破浪的的姐姐》中的金莎
「三十加的演員數不勝數,
我可以出現已是幸運」
去年十二月,金莎參加了《天天向上》的錄製。
結束後,同是湖南衛視班底的《乘風破浪的姐姐》節目組,邀請她吃了一頓小龍蝦,想了解一下她的個性,之後金莎被選去「乘風破浪」,成為了幸運的一員。
「我是一個幸運兒。」金莎說,「已經出道的藝人千千萬,說實在的,北京就有很多三十加的演員,數不勝數,我可以作為其中一個出現,已經很幸運,何況又能留到後面,我覺得是幸福的。」
這是金莎第一次參加真人秀,她覺得有點刺激,「那麼多女的,《甄嬛傳》嗎?」
她開始考慮自己可能會遇到的處境:「姐姐們會喜歡我這種個性嗎?」金莎把自己的個性「掏」出來,寫了一遍。
最後金莎決定,還是做自己吧。初舞臺準備了兩個禮拜,但金莎有點後悔選擇了《少年》這首歌,因為她不知道要評分,這首歌是中低音,「要是知道有評分,我肯定飆高音」。沒有彩排,上了臺,金莎才發現舞臺是有縫的甲板,她穿著細跟的高跟鞋,邊唱邊跳,她的鞋跟被卡了兩三下。
初舞臺上的金莎
第一次亮相,金莎拿了倒數第二。節目播出之後,她回頭看那時候的自己,拿了這麼一個不光彩的成績,還在燦爛地笑著,「覺得挺恐慌的,我怎麼那麼厚臉皮,一般拿到68分應該自尊心受到挫敗的,笑不出來,我怎麼還是神採奕奕地跟他們互動?」
在那之後,金莎開始求穩,「因為我其實沒有太多選擇」。
第一次公演,她選了聲樂組的歌曲《Beautiful Love》,結果排名倒數第三,這讓金莎感到奇怪:從初舞臺的68分到第一次公演排名倒數,我為什麼不受浪花們的喜愛?
「可能是因為我不夠帥,非常女孩子化。我會常常被寧靜、茜茜子吸引,我也喜歡她們的率真。你看作為女孩子,我也更喜歡帥的女孩。」
金莎、陳松伶等在《Beautiful Love》聊女性類型
《乘風破浪的姐姐》讓很多人感覺到節目裡的投票,似乎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取決於人們對姐姐的既定印象。
有時候金莎的朋友也會感到不公平,「我安慰人的話比較枯燥,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公平,你所認為的不公正,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我得不到現場觀眾的票,就源於我之前累積的作品沒有呈現帥的那一面,而現場的觀眾就好這一口,我缺失,我註定就低票,我沒有覺得不公平。」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每個人的歷練都是少不了的,
撞得頭破血流才可以成長」
《乘風破浪的姐姐》把「姐姐」定義為三十歲以上。
「姐姐」,意味著一定程度上的成熟,她們能坦然地講出過往的故事,也許會尷尬,也許會難過。比如回首從前的人生,有兩件事,金莎一定會用不同的處理方法。
「比如與鄢頗導演的緋聞,我就不會讓它出現。」
2007年,有媒體曝光金莎和梅婷前夫鄢頗的同框照片,稱兩人牽手泡夜店,隨後梅婷發文稱她和鄢頗已經離婚,對於金莎和鄢頗牽手泡夜店的傳聞,梅婷回應說:「我聽人家說了,我沒看,我覺得我看了會被氣死的。」由此,金莎被認為破壞了梅婷的婚姻。
金莎回憶,她和鄢頗之前因為一個作品,在咖啡廳聊了一個小時,幾天後,金莎邀請鄢頗導演到自己的生日聚會,慶祝之後,同事讓金莎送一下導演,「我還記得那個場景,是在錢櫃門口,我同事說你離導演近一點,我說幹嘛要近一點,然後同事就推了我一把。」
第二天醒來,金莎打開新聞發現,自己與鄢頗的近距離合影上了頭條。
金莎與導演鄢頗的合影,圖源網絡
她發現原來當晚有車等著拍她,「那一條新聞能得到的好處,就是新上任的宣傳總監,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其實是一個犧牲品。」
「我沒有太多發言權。」金莎試著去問過宣傳團隊,但是那就是一個團隊,沒有人具體地回應她。
第二件事發生在次年,著名的「潑婦門」事件。
當時金莎錄完《舞林大會》之後,發現很多歌迷等在出口,於是就下車和歌迷合影留念,但是卻影響了共用一輛車的斯琴格日樂。因為這件事,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接著,金莎連發兩篇博客文章,分別是《當女歌手變成潑婦》《出陰招也是一種技術》。此後,斯琴格日樂將她告上法庭,這個風波最終以金莎刪除文章並道歉結束。
「那些東西是比較殘酷的,你哪怕有了人證,結果依然是這樣。」金莎說,「所以這件事之後,我成長挺多的,我開始知道了,這個世界可能就不是那麼夢幻的,不是你光說實話就有用的。你開始知道,對自己的言語稍微注意一點,不要那麼橫衝直撞了。」
金莎博客撰寫的《當女歌手變成潑婦》,圖源網絡
然而事情帶來的負面影響並沒有戛然而止。
「我覺得我還算是強大的,我的精神並沒有壓垮,只是看電腦的時候很不爽,因為負面好多。當時比較紅的是天涯,各個論壇出現了很多關於我的黑稿,上面寫著我是什麼夜店公主,是作為一個公司的交際花出現的,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文章,至今應該還能搜到。」
當時林俊傑寫了一首《表達愛》,公司把這個原本屬於金莎的合唱機會,給了另一個新人。而在事件發生的一開始,金莎的廣告代言就都沒了,當時風靡的「可愛多」冰淇淋廣告,當即撤下了金莎。
經紀公司沒有放棄金莎,也會安排她去演戲。生活上,她可以說是平穩度過,但她的性格已經產生了變化。
「當時我比較年少輕狂,喜歡用筆鋒去訴說自己一些不羈的感受,我畫風是比較激烈的。如果是現在的話,我恐怕會比較不帶有情緒地敘述事實。」
「潑婦門」之後,金莎不那麼愛寫博客了。
金莎代表作《十八歲的天空》,2002年播出
金莎代表作《神話》,2010年播出
博客時代落幕,微博時代到來,金莎一直不太能適應短文時代。她會在電腦上寫日記,那是她的小角落。她在微博上有三個帳號,一個是眾人皆知的認證大號;一個是部分朋友、歌迷知道的小號,會有人留言的那種;還有一個是完全沒有人留言的小小號。
三十歲之後,金莎說她還是做了好幾年的「傻白甜」,這兩年才稍微成熟了一些。
令她成熟的事件,是她發現自己被身邊的人騙了,那是她的前經紀人。當時金莎以商演活動為主要工作,因為一次代言的收入數字差很多,她發現,原來經紀人對她和對外的報價是不一樣的,總的算下來,「數字還挺大的」。
「這件事情之後,我會覺得自己特別傻白甜,沒有去琢磨過身邊人的眼神,沒有去思考過數字漏洞。別人嘴裡說的對我的喜歡或者對我的仗義,我都把它當做真的。」
截圖自《定義》金莎專訪
有一次,金莎的微博下方有酒店的服務員來罵,說:「為什麼要拿我們酒店的浴袍,還不止一次?」
金莎想起,她每次去廣州都會住同一家酒店,而那位前任經紀人有時會跟她換房間,所以可能就以金莎的名義,多次拿了酒店的浴袍。
「我可能會不追究,我也很大可能會追究。」金莎說,她做好了啟動法律程序的準備:
「我的一個結論就是,人真的要在年輕的時候多經歷一些事情,等你老了,六十幾歲再崩塌,那會很嚇人。而且年輕的時候沒有成長的話,你後面的選擇可能都是錯的,你也很難去追尋真正喜歡想要的。」
與大眾分享人生的曲折,金莎認為也許能幫人避免一些挫敗,「但我也沒有那種聖母心,我認為每個人的歷練都是少不了的,撞得頭破血流才可以成長。」
《乘風破浪的姐姐》中的金莎
「再給你15年的少女感,
你要不要?」
金莎今年三十七歲,這是一個她不太願意提的數字。
她的「不願意提」不太女明星,不是那種事先叮囑八百遍「不要提」,也不是在對話時突然變臉「這個就不說了吧」,而是擺著頭,撒嬌般地告訴你:「我不喜歡聽到年齡、中年這些詞,我聽到都覺得不舒服,我希望自己的狀態和心理年齡,一直維持在我喜歡的狀態。」
在人們反感「少女感」捆綁住女演員時,金莎毫不掩飾她對少女感的留戀。
「我想試問所有女孩子,再給你15年的少女感,你要不要?」
「我相信很多人會選擇要的,因為這份天真或者說對世界的無害和樂觀,要一直保留,是件難的事情。只是說,很多人因為世界上的事經歷太多了,可能就失去了,慢慢就自然熟了,或者是不得不藏起來了。有的人其實還有少女的感覺,但她為了工作或者是為了保護孩子,就要穿起盔甲。」
有些人會問金莎,到了這個年齡,你都沒有該有的成熟女人氣質,你覺得是種缺失嗎?
「我覺得不缺失,我說等經歷足夠多了,我自然散發出那個味道,那是我自然的時候,我不用硬拗。」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儘管經歷了一些坎坷,金莎仍然選擇保留身上的那份稚氣。生活中,她常常是被照顧的那個,比如她常常覺得導演對她太照顧,湖南衛視的演播廳走了那麼多遍,每次導演都會像接小學生放學一樣接她。在節目錄製時,她常常處於「省電模式」,總被拍到發呆的鏡頭。
但這並不意味著人們可以忽視金莎的堅韌,在聲樂組的時候,她每天跟唱七八個小時,扁桃腺很痛,但她會靠針灸把疼痛壓下去,手的一部分都青了。
在女演員都往女漢子、「老公」走的時代,金莎不吝於展示自己的精緻女孩生活,以及為了這樣的精緻而付出的努力。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平時在家,金莎的護膚流程要花兩個小時,各種儀器來一遍,每周有兩天去皮膚管理中心做一些管理,但她不太敢做到打針的程度,因為「我怕打了之後笑得不自然,就放棄了」,她還會注重頭髮的保養,讓自己看起來毛茸茸的。
金莎並不是一個極端的完美主義者,例如在緊湊的節目錄製時期,她每天只能睡四五個小時,就放棄了敷面膜,「你給我多少時間,我就做多少努力。」
在一個群體之中,有些人是被眾星捧月的,金莎顯然不屬於那一類人。
「說不嚮往那種被很多人喜歡的人,也是在吹牛,但是我不強求,我不會硬是讓自己往這個方向去靠。我很接受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
《乘風破浪的姐姐》中的金莎
「婚姻對我來說,沒有絕對重要」
金莎渴望感情,這是節目內外都不藏著掖著的女孩心思。
以前金莎是個要面子的人,因此而失去了一份很在意的愛情。「我們沒有在一起過,暗戀的那種,我覺得很愛,我也很惦記,暗戀還蠻美好的。可是我的個性比較靦腆,比較被動,可能我以為我暗戀的人他也會懂。」
金莎的上一段感情結束在三年前,當時她談了一場相差六歲的姐弟戀,兩人因性格不適合而分開,之後就單身至今。
截圖自《乘風破浪的姐姐》
被問到是否考慮去節目上談戀愛,金莎說,「看分配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對象了,如果說我喜歡的,我想我一定能表現好,如果不喜歡的就完蛋了,就因為我生活當中或者在真人秀,比較少修飾自己的感受,我不喜歡可能就是臉上生無可戀的表現,一定會被抓住的。」
金莎認為自己是個戀愛腦的姑娘,「我覺得自己有點像郭襄,我幻想了一下,如果我很愛一個人,他跳崖的話,我可能也會跳。」
截圖自《定義》金莎專訪
不過,和大多數當代單身狗一樣,金莎雖然有著渴望脫單的心情,卻並沒有做什麼實際的努力,「完全就是口嗨,節目裡叫一叫,喊一喊,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主動去認識新的人。」
愛情與婚姻,是擺在女性面前的重要課題,對於三十七歲這個年齡段的女性來說,這個話題,摻雜了更多複雜的因素,但在金莎這裡,事情是簡單純粹的,她更想談戀愛,而婚姻則要考慮更多的東西。
「婚姻對我來說,沒有絕對重要,不是我不幻想,而是我對婚姻的期待沒有放那麼高,我是覺得也可以,如果有最好,如果萬一沒有我也會接受。」
「其實現在女性有很多選擇,婚姻只是選擇的其中一種。我覺得,與跟不喜歡的人搭夥兒過日子相比,肯定是當單身媽媽會開心一點。
《乘風破浪的姐姐》沒有成為最初想像的又一部《甄嬛傳》,而是讓很多人看到了女性的友誼,在金莎看來,「這個節目對事情的態度、個性的展現,直接或者隱晦,女性之間是嫉妒還是互相成就欣賞,這些好像都有表現,可以把它當做一個社會學意義上的範本來看。」
二公舞臺上的金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