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月29日(正月初五)21:30檔,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國家寶藏》2020新春特別節目《「黃河之水天上來」國寶音樂會》在CCTV3綜藝頻道、央視網、央視頻、B站同步播出,奏響黃河澎湃之音,引發眾多網友燃情刷屏。黃河塑造了不屈不撓的中華民族,而現在正是以黃河精神凝心聚力、戰勝困難的時候!
《國家寶藏》已播出的兩季節目中,共有54組國寶守護人,無一例外都是中國人。而這一次,在《國家寶藏》2020新春特別節目《「黃河之水天上來」國寶音樂會》中,邀請到一位日本陶笛演奏家擔任國寶守護人,他就是宗次郎。
宗次郎此次出任「國寶守護人」,源於他和中國、和黃河的一段不解之緣。1986年,中國和日本合拍紀錄片《大黃河》,NHK電視臺邀請宗次郎為紀錄片創作音樂,自此他一舉成名。34年後在「國寶音樂會」舞臺上再次奏響《大黃河》,那悠揚久遠的笛音,究竟傳遞了他心中怎樣的黃河圖景呢?錄製間歇,宗次郎接受「光華銳評」深度專訪。
宗次郎的音樂在中國有著廣泛的愛好者,尤其是那首家喻戶曉的陶笛名曲《故鄉的原風景》。即便有些人並不知道樂曲的名字和創作者,但只要聽到那熟悉的旋律,立刻就會有似曾相識的共鳴和共情。
在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國家寶藏》2020新春特別節目《「黃河之水天上來」國寶音樂會》中,宗次郎不僅吹奏分享了《故鄉的原風景》,更完整演奏了他的成名作《大黃河》。眾多網友表示:真的好聽哭了,如一股清流洗滌心靈。
有人評論說:《大黃河》悠揚久遠的陶笛聲,完美地詮釋了黃河的古老與壯闊,蘊含著千年古道的滄桑與懷念。仿佛在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上,感受到風的呼嘯和天地遼闊,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殊不知,宗次郎在創作這首名曲前,並沒有親眼見到黃河,只是在紀錄片素材中接觸到黃河的影像。「我看到,那些生活在黃河流域上遊的人們,有著非常堅強的意志。那些老爺爺老奶奶淳樸而溫暖的笑容非常打動我,我覺得我可以用音樂去傳遞他們心靈深處的聲音。」宗次郎回憶說。
黃河之水
是利他,而不是利己
作為國寶守護人,宗次郎此次守護的國寶是——炳靈寺石窟無量壽佛。
炳靈寺石窟地處甘肅省境內,這裡是絲綢之路和黃河的交匯處,佛教從這裡傳入,形成了這裡燦爛的融合文化。炳靈寺石窟始建於公元4世紀初,比著名的敦煌莫高窟還要早二百年。
這一尊無量壽佛,佛像面型方圓,鼻脊高直,薄唇髭鬚,健碩威嚴。在大佛前方不遠處,清澈的黃河水迎來了洮河的匯入。正是從這裡開始,黃河水的顏色由青變黃,變成了我們最熟悉的樣子。一千多年來,就是這尊大佛,守護著黃河水最後的清澈。
宗次郎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這尊大佛,是在1986年。那時候中國和日本合拍紀錄片《大黃河》。NHK電視臺請他為紀錄片創作音樂。當時工作人員將拍攝的素材拿回來,宗次郎是在錄像帶裡第一次看到了炳靈寺石窟,看到了黃河。
在宗次郎的印象中,黃河是一條偉大的母親河,有時波瀾壯闊,有時溫柔靜謐,它的雄大帶給人們堅強的意志。生活在沿岸的人們,受到黃河的滋養,也汲取著黃河的精神。當時年輕的宗次郎被深深打動了,「佛教是從絲綢之路傳到日本。佛教很重要的一點是利他,考慮別人的利益,而不是利己。我想要通過陶笛的音色,傳遞出這一點。」黃河不語,奔湧天地間,深沉地詮釋著「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宗次郎覺得這句中國古語非常準確地概括了他在創作時的心念。
黃河對中國人而言,是故鄉;絲綢之路對於日本人來說,是心中的一道原風景。圍繞《大黃河》的音樂故事,在《國寶音樂會》的舞臺上,我們遙想一千多年前文明在這裡交匯,也見證著一千多年後的今天,中日兩國繼續攜手創造出新的融合文化。
陶笛之音
來自泥土,迴響於大地
在宗次郎的創作中,總是充滿了對天地山川、自然萬物的崇敬。土地,是他創作中的不竭源泉和終極命題。
「我認為萬物從土而生,耕種土地才是人們應該有的生活。」雖然宗次郎早已是享譽世界的音樂家,但他依然選擇遠離城市和人群的生活,住在離東京開車2個小時車程的山裡。他在山間建造自己簡樸的房子,種植蔬菜,研究陶土,燒制陶笛,潛心創作和習練演奏……感受土地帶來的收穫和喜悅,傾聽陶土纖毫之間的呼吸,不斷揣摩精進,尋找屬於自己內心最純粹的音色。
宗次郎採用的這種陶笛,又名奧卡利那笛(ocarina),據說這一名稱是源於19世紀中葉義大利北部的一個小鎮上,一位麵包師用他的烤箱燒制出了一種小鵝形狀的陶製口哨玩具,於是就起名為「ocarina」,義大利方言就是「小鵝」的意思,一直沿用至今。質樸、親切又飽含深邃美感的奧卡利那笛音傾倒了眾人,迅速由歐洲普及到了全世界。
然而盛行一時的奧卡利那笛音,早期在日本並沒有受到關注。可以說正是因為1986年宗次郎創作演奏NHK節目《大黃河》的音樂,才使得它的音色在日本全國傳播起來。現在,日本國內的奧卡利那笛音愛好者不斷增多,如果說他們大部分是因為宗次郎的演奏而開始愛上陶笛,一點都不為過。
宗次郎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獻給了笛子。現在他使用的奧卡利那笛都是他本人親自製作的。從製作模型、到和泥、窯焙燒,雖然一窯能燒制100支左右,但真正能用的也只有3、4支而已。他用心揣摩土的性質,追隨著土的節奏一支一支用心血製作,如同耕田、除草,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宗次郎認為,「奧卡利那笛耕耘著空氣」,它是土地的迴響,可以淨化空氣,淨化我們的心靈。如同莊稼一樣,這種用土燒制的樂器,也是來自於土地的珍貴饋贈,它的音色理應是大地蒼穹深處的心聲。
樂器之美
和而不同,美美與共
笛子是世界性樂器。世界各國、各地域歷史上都或長或短有過陶器時代,也都曾有過關於笛子的記載。
《國家寶藏》第一季節目中,展示了來自河南博物院的「賈湖骨笛」,即是中國年代最早的樂器實物,更被專家認定為世界上最早的可吹奏樂器,它把中國七聲音階的歷史提前到八千年前。
由此可以想到,世界各國的文明進程,在漫長的歷史演進中,或許常常跳躍著鮮明的不同音符,但從時空的廣角來看,這些不同之中又往往有著驚人的相似步調,就像一場多樣文明的燦爛交響,和而不同,美美與共。
談到中國音樂和日本音樂的「和而不同」,宗次郎先生感到無從回答,他不覺得各國的音樂之間會有不同。也許在他看來,音樂是全世界共通的語言,音樂的表達用心去傾聽就夠了。他表示非常喜歡中國的古典民族樂器,像揚琴、二胡、古箏、琵琶,他都統統買回去收藏。也許在他的山間的房子裡,還收藏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樂器之聲。
2019年宗次郎在中國各地已經舉行了自己的巡迴演奏會,他希望此後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把自己陶笛的音色帶給中國聽眾。他相信,在現場傾聽陶笛演奏,可以感受到更多的情感。「奧卡利那笛耕耘著空氣」,這是他最想傳遞給大家的。
《國寶音樂會》現場宗次郎演奏《大黃河》
奧卡利那笛耕耘著空氣。
——宗次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