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

2021-02-07 南風臺

 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

(據自己同名繪畫)·吳震寰    


    我毫不猶豫地把安畫到基裡柯的繪畫《義大利廣場》裡。整個過程順利又艱苦,我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外界與廣場被一堵紅牆隔離開來,牆外是噴著氣你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是到達還是正在離開的火車和有明亮的黃綠色彩、黑壓深沉天空的繽紛又壓迫的世界,廣場裡兩個貌似親熱的男子正在交談,他們離安甚至所有的事物都切近又隔離。以及有著崇高悲劇感的建築,以及先前躺臥、現在被坐著的安代替的雕像,以及無處不在所有出現在畫面物體都拖著的長長的影子。    

    我有點迷惑,不知道自己要畫的是安,或是許多年前畫畫的基裡柯,或是曾出現在基裡柯畫筆下,現在又出現在我畫筆下的紅牆,物體,和物體拖著長長長長的影子。    

    那沒有被我畫到畫中的躺臥雕塑也沒有消失,只是暫時躲藏起來了。

    甚至安與基裡柯也是認識的吧。我想,有種莫明的衝動。事物有時以某種宿命甚至輪迴的方式呈現,或以相同的品質、高度,讓你感覺如此熟悉,樂意承認他們是同一事物,相信它們只是換了另一名義和面目在不同時空間出現。

      畫室的燈光幽幽地亮著,呼應著院子外空寂冷峭夜街的路燈和有幽暗迷離星光、透著青深臉色的夜空。

    「我不惜任何代價想要獨處。」畫中安不動聲色說道。時間一頓間停住了,天地間充盈著一種永恆的快慰,安不再理會畫外的一切,顧自坐在畫裡凝視著自己的影子出神,一絲覺察不出神秘的微笑呈現在他的嘴角。

    什麼也顯出深意來,我屏住呼喚,悄悄放下手中的畫筆。「我不惜任何代價想要獨處。」我再次聽到安說,聲音卻從我內心發出來。我再次覺著慌亂,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安,他不動聲色,並沒有轉過頭來看我,他手中的菸斗無謂地握在手中,菸斗上那抹呼應紅鞋子和紅牆,幾乎看不出來的紅色也透露著深遠的意味。

    「獨處」指的是什麼呢?高傲,孤獨,潔身自好,寧靜,與天地和萬物的交流、交融______或只是受傷的獅子躲回內心的無邊際的孤獨和草原深處自我的醫療嗎?

    「獨處」至少還有另外兩層意義是對峙與拒絕。是詩人對社會的對峙與拒絕呢?是社會對詩人的對峙拒絕呢?如果對峙與拒絕成立,那麼對峙與拒絕是局部的或是全面的,是臨時的,或是長久甚至是與生俱來、自始至終的呢?一切的存在都只是過程,但任何的過程也都是結局了。毫無疑問,匿身畫中是一種美麗的方式,但美麗本身任何時候也意味著傷害和被傷害。傷害也罷,被傷害也罷,都也是過程,也都在任何時候成為結局。藏匿的結局,美麗的結局,傷害的結局。畫面那橫切過詩人身體的線條正是這傷害的明證吧,也暗示著糾纏的必然。

    「我不惜任何代價想要獨處。」我不動聲色地說,聽到自己的聲音直到畫面景物縱深處,也在我處身現實的時空間中擴散開來,嫋嫋緲緲地傳開去,然後是長久的寂靜。長久的寂靜是形有色和聲音的,如果你是孤獨者,你能清楚看到寂靜的形色,也能聽到寂靜有著固體沉重形狀和份量的聲音。沒有什麼比這更能給一個孤獨者帶來更大的安慰了。

      其實你要表述的不僅僅是獨處。安說。我說:是的。做為了解詩人又是詩人的朋友,同樣身為詩人,我對詩歌和詩人身受現實的艱難處境,甚至只是文藝創作本身和社會地位、歷史地位身份的未確也有著直接的關懷。一些話我們能預告先說出來,一些話卻不能。任何時候時間都透著神秘的力,一切也是可確定的,一切卻也只是迷茫和飄緲。

     門「咣咣咣咣」地響起來,打破了這份寂靜,我打開門,但沒有看到人,我想是風吧,但並沒有風,於是我只能推想是自己的幻覺,來自外界的打擾是不斷的,因為多和深,便鍥入了你的靈魂,讓你便只是一個人的獨處也承受著這份打擾。

      有時候我能遺世獨立,內心豐滿,有時卻不能,像現在。對於自己內心的不安,我明白只是源於做為世人內心必然的期待。只是我期待的除了會拿走我的繪畫,然後交給我買菜、買米諸如此類維持我世俗生命和生活金錢的買畫者,來串門的其他畫家或朋友,我期待的更是自己完全的開放和接納。要像大海一樣活著,容納,真正的容納是所有的容納,是無所謂容納,真正的容納也是真正的開放,是真正的遺世獨立。

     內心的敲門聲。安在畫中說,嘴並沒有動。

     內心的敲門聲?    內心的敲門聲!

     是的,內心的敲門聲!我於是憂鬱地微笑了,感到內心的門正在吱吱呀呀地開啟。

     其實剛才敲門的是另一個詩人。

     或是一個陌生人。安說,他給你送來了一隻小貓。

     有時外界的幹擾導致了長久的拖累,或是長久的安慰和溫暖。安說,也可能是一種暗示或啟示。因為被畫進了畫中,他成了我和他自己清醒的旁觀者。

     像我把你畫進別人的畫中?門這時或是在之前「咣咣咣咣」地響起來,我打開門,一個男子站在門口,他瘦瘦小小的女友站在他身邊,懷裡抱著一隻小貓。

     多麼可憐的小貓,這樣髒、瘦而幼小。

     我揀來的小貓,它在車輪下,幾乎喪了命。我們無法養它,你能養它嗎?我希望你能收留它,它是一隻流浪貓,身上許多處傷。看,毛都掉了。他女友急切不斷地說,聲音飄忽。她說話時熱切地仰著頭看我,眼睛裡有這多的憂鬱、迷惘和恍惚。

     你會收留它的,是嗎?她說,聲音空空蕩蕩。

     我有點猶豫,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收留它,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養活自己。你會收留它的,是嗎?她再次說,聲音透著這多的憂鬱。我看看她抱在懷裡的小貓,忽然感覺這樣心痛。

      是的,我會收養它!我說。

      我知道你會收養它的。她說,聲音飄忽,仿佛從遙遠的天上飄來,你是好人。她把小貓輕輕地放到我手中,我抱著小貓,感覺得到它的顫抖,我把它抱到懷裡,內心的疼痛再次淹沒了我,我忍不住又咳起來。

     你們現在怎麼過呢?

     我們給人做網絡_____偶爾能掙點錢。她說,一直都是她在說話,那或是我相識的朋友或是陌生人的男子在她身邊,影子似的。一些時候,便是最真確的事物也可能只是假設。

      他們走了,或是憑空消失了,或是不曾出現過,風從空空深深的街道吹過來,天地間充盈著一樣異樣奇怪的意味。

    「喵喵,喵喵_____」小貓在我懷裡微弱地叫著,告訴我它餓了。我到市場買了塊麵包和幾條煮好的小黃魚回來餵貓,它吃得肚子滾滾的,可憐的小傢伙

     有時外界的幹擾導致了長久的拖累。安說。我在他話裡一下子經歷了與貓相處所有的困迫:我從不夠自己果腹最後一塊麵包留出小半塊來,儘可能省下一點錢給它買幾條小魚。一隻小貓需要多麼少呵,但對一個甚至養不起自己、貧困的藝術家卻也是艱難!你找了一個壞主人,可憐的小貓。許多時候,我抱著它,撫著它乾瘦的身子,傷心的說,對它有這多的愧咎。有時,我到外面辦事,雖是走前留了飯食,心裡卻不得安生,怕它餓著或是凍著。秋風這樣深了,北國的秋,有著這堅硬深切冰涼的質地呢。若是不在家,便是睡夢,我也不時驚醒過來,聽到它可憐悽惶的叫。

      深埋心底深處多年的記憶悄悄現出身來____一個瘦瘦弱弱女子在遙遠異地的路旁蹲下來,輕撫著蹲在路旁的一隻小貓低聲溫柔的說:貓咪,此刻你是我愛吧。然後把小貓抱起來,貼在懷裡緊緊。我忍不住咳起來,咳得淚水流了滿面。

      我愛。這多個寧靜或傷痛時刻,我低聲溫柔的說,把貓帖在懷裡緊緊。    不是拖累,而是內心的溫暖和安慰。我平靜地說,看到安在畫裡對我微笑,他的微笑也讓我感覺溫暖。

      日子悄悄地離開也到來,什麼也留下痕跡,什麼也將在時間的行走消逝。

      愛也會消逝嗎?

      愛也會消逝。但別人的日子又會悄悄到來和離開。對於個體的生命,內心的溫暖、安慰卻是永在的。

      內心的溫暖、安慰與愛有關,愛是溫暖和安慰,也是拖累,長久的拖累,一生的拖累。

    你說的是愛情嗎?

         不僅僅是愛情。

      畫畫和寫詩也是因為愛嗎?陽光這時從所有方向灑在我和畫上,我再次與安相對微笑。

      應該給它洗個澡。安在畫中提醒我說。我煮了開水,衝溫了,笨手笨腳地給貓洗澡。衝了水,小貓更可憐了,這樣小,這樣瘦弱。它顯然不喜歡洗澡,掙扎著要逃離洗澡盆。

      可憐的小傢伙。安說,仿佛是哪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們都是一隻可憐的小貓。安說,有時我們能找到一個好人家,有時我們不得不在車輪下棲身,在任何一刻都可能斃命。

     但我卻不是好人家。我說,聲音飄忽,仿佛那女子的聲音。

     我們都是這一隻小貓。安說,它是強大而快樂的。

     強大而快樂?    是的。命運的真義。

     其實所有的生命也是脆弱而強大的。

      所有生命也如此嗎?

      所有!

      悲憫。我聽到一個聲音說,但弄不清是誰在說話。

      是你在說話嗎?我掉頭看畫中的安,看到他也一臉的迷惑。

      悲憫!那聲音更大聲地又說了一遍。莫名的傷痛在一頓間擴散開來,把畫室填充得滿滿。我抱起偎依在腳邊的小貓,忽然想:我應當把貓畫進畫裡,讓它偎依在詩人身邊。只有這時我才明白傷痛從何而來。

      沒有比匿身畫中更好的保護了。我再次聽到那聲音說,悲憫!明白藏匿並不是逃避,而是內心對自己朋友,對自己愛人和自己的保護。是愛嗎?是的。悲憫是愛。我看到安憂鬱地對著我微笑。噢,詩人,我的兄弟,存在的萬有,此時你正也是我自己,此時我們正也是存在的萬有,此刻我們如此脆弱,需要哪怕一隻弱小小貓的陪伴。

      任何時刻也是黑暗的,正如任何時刻也是光明。安或是我說,這時我們是同一的。「而懂得形而上字母符號的我們,知道在拱廊、街角,甚至房間的一角、桌面上、盒子的兩側邊,隱藏的是如何的喜樂與哀愁。」

      任何準確的表述都只是不確定,或說是謎,基裡柯的謎,存在之隙和存在本質的謎,它們有著如此高貴的孤獨和寧靜。

      一切也是真實的,我把筆放下時,我能真切地知道這點,我並且能真切地知道一切其實也是謎。畫作的完成其實並不依賴於我的勞動,而是畫作本在的其中部分,我的勞動不是促使畫作完成部分,而是畫作的本在促成我的勞動部分。或者說,無論畫中,或是現實中,當安被言說時,安是在的,但作為存在的客觀部分,安卻並不在存在。因此畫也不存在,作畫的我也不存在。當安影子似的出現在畫前,站在我身邊同我評論畫作時這種不在的真實顯得更加的迫切起來。

      很好,安說。這會兒他正與我一同站在畫作前。

      沒有任何一種形式比這樣的安排更妥當的了。我說,聲音無比誇張。其實我正承受著內心的重量,並因此而感到慌亂。

      如果可以,我想我更願意藏匿起來,譬如像安一樣匿身畫裡,或是像空氣一樣不可深究的充盈或擴散。這樣想著讓我感到安慰,我甚至能感覺得到自己內心的微笑。象徵著流浪的火車和安流浪的身世如此合拍。親熱又隔離的交談的男子暗示了安置身人群的疏離,崇高悲劇式的建築和謎一樣的影子,既是當下,也可能是將來身份的暗示。我說。並且清楚地知道所有偉大的畫人也只是一個。所有的呈現都只是相,所有的相都只是一相,當我說偉大的畫人,其實只是在世俗意義上的分類。物以類聚,此時我其實就是基裡柯,我畫的畫當然也只是基裡柯自己的畫作。像一個探究存在秘密勤奮入迷的勞動者和秘密製造的參與者,我完成的只是基裡柯在一百年前就已經完成的作品。當安說:廣場上一個魑魅的游離者比一個安定的深思者更具表現力。這時安是深知自己的份量和兩個畫家和他們畫作的份量的,內心重與沉靜讓安找到了自己,也找到了畫家的本相。至少安定的雕塑與魑魅一樣游離的詩人都有巖石一樣堅硬的歷史的質地,或說畫家與畫作具有巖石一樣堅硬的重量與堅硬的質地。做為言說者,他所言說的,正是他所渴望和真正感知到的。他說出的,他已經得到。

      此時安宣布:他(基裡柯)甚至有些懊悔自己為什麼畫了一個雕像,這實在是一個包括他自己在內長無人識破的敗筆!一切已知的在他的話語中動搖起來____    悲憫。我說,悲憫的心悲憫的行動。

      存在的悲憫的眼。我說。

      任何言說都是敗筆!我說。天色開始明亮了,在陽光下,所有的事物都表面地顯得獨立。一切仿佛終於可以獨處了,與哪怕離它如此迫近的事物也隔離開來,它們甚至在正午十二點也拖著自己長長的影子。

 

 

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

(根據吳震寰同名繪畫而作)

·安石榴

 

 

畫家基裡柯作品:《義大利廣場》;1915年;64cm×51cm;布上油畫;羅馬私人收藏。

詩人阿波裡奈爾對《義大利廣場》的簡要評述:形而上。

 

畫家寰作品:《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2006年;140cm×280cm;布上油畫;潘安藝術車站收藏。

詩人安對《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的簡要評述:重塑背景的肖像。

 

A、廣場

廣場一片空曠的漆黑,分不清是現實或是記憶中的廣場,時間和地點被看不見的空間吞沒,人物身份及去向不詳,事件只留下寡味的現場。惟有火車仍然在不遠處尖叫,仿佛從未開走過。廣場多麼像一列無法開走的火車,承載著形容枯槁的人群、歲月和事件,卻又隱匿著車禍一般顛覆的危險。只有人才是行走者,而火車不過是代步或者象徵的工具,車站不外是臨時寄存的行李,最終必將被拋棄在無人光顧的一隅,成為城市越來越多的場景和廢墟之一!廣場是城市最後的場景和廢墟,人們丟下大量語言的果皮、思想的紙屑、演說的排洩物、不吐不快的唾液……然後像被驅散的蒼蠅一樣到處尋找賴以依附的場所和氣味!廣場是無所循形的現場,廣場上幽靈出沒、精靈顯現,最終只剩下空曠的漆黑!

時間使世界陷於安靜,城市重新規劃,廣場粉飾一新,面孔從頭浮現。

若干年前,詩人安寫過一首題為《廣場》的詩:

寬闊的廣場。走在上面總想要小跑

這眾目睽睽的地方

空曠得只有我走在上面

 

除了當眾滋事的念頭。我對廣場沒有什麼想法

當下午的陽光把整座大樓移向廣場

我聽見內心坍塌的聲音

像挖廣場的牆腳

那是一個陽光熱烈的下午,詩人安獨自走在空曠無人的廣場上面,感到一種受窺視的莫名恐慌,他恨不得馬上逃離,又驟然生出一種表露的願望。但最終詩人安聽見的卻是「內心坍塌的聲音」,頹敗的情緒佔據了他脆弱敏感的心靈,幻像中的「廣場」面臨著塌陷的危險,詩人由最初萌生的受窺視的「逃離」上升到被傷害的「逃離」或者無法「逃離」,他察覺自己不可自拔地被「廣場」算計了!

更久遠的若干年前的「一個澄明的秋天下午」,畫家基裡柯坐在佛羅倫斯聖·克齊羅廣場中央的長板凳上,被四周圍繞著的事物所觸動,廣場中的但丁雕像、陽光投射的長長陰影、建築物及噴泉的大理石,使其時正抱病靜養的他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大腦中迅速形成一幅畫的構圖。

從這一體驗出發,在基裡柯繪畫的重要作品中,廣場、拱門、火車進站或船與風帆、拓展的旗、時鐘、雕像與瘦身的人和影,成為他「形而上」感覺的系列表象符號。

作為20世紀「形而上繪畫」的代表人物,基裡柯曾提出「形而上的視角」,他說:「每一個物體具有兩個視角:一是平常的視角——我們平常的看法,每一個人的看法;另一個是精靈式的形而上的視角——惟有少數的人,能在洞悉的境界、形而上抽象裡見到。而一幅繪畫必須能表達出不在它外在形象裡表現出的一種特徵。」

詩人和畫家看穿事物和世界的眼法的確與眾不同,詩人的下意識是陌生和拒絕,畫家則在尋求拒絕的方式。但是所有排拒式的洞見都不能阻止事物和世界的腐朽,不朽的惟有載入作品的一小部分,在對照現實時均將無蹤可循。藝術品不過是無數切片的拼圖,追根究底不過是藝術家們蓄意設置的一個個謎面!

 

B、畫作中的詩人

《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畫作中的詩人顧名思義就是安,而《義大利廣場》畫作中是一個身份不明的雕像,因此在這裡只能把敘述交給詩人安。

畫面的描述決非詩人有意無意的喃喃自語,也決非畫家緩慢釋放的畫外音,更決非旁觀者夾七雜八的指指點點。

背景已通過認可載入經典,但經典中的事物卻充滿衝突和剝離,火車不知是向出發還是抵達鳴響汽笛,門廊和柱子分不清是幾何的立體還是平面的側影;

在一面紅牆隔開的地平線內側,交談者的陰影深深地鍥入了廣場的地面,私語卻始終無人聽見;

    詩人如同一個提前抽離肉體的靈魂一樣不明出現、席地而坐,他座下的基石看起來如同絆腳石,他白色的身影如同被外力強行按到一個虛設和並未出讓的位置,他不加調整的坐姿透出隨遇而安的穩定,他略略抬起的頭流露著滑稽的堅持;

詩人腳上的紅鞋子預示著涉足現世的狡詰、詼諧、不倫及鮮明的態度,也折射出踏足的矜持、拘瑾、慌亂與驚恐。無論是主動、不情願或是無可奈何,蹤跡均將無可循形;

詩人手中的菸斗也被塗上了一抹淡淡的紅色,在詩人交織著迷惘、不安而又淡然、從容的面龐前面若隱若現。無論是被點燃還是灼痛,夢與現實均將無法放下;

詩人最終將會清晰介入還是消失不見,匿身者最終將會成為光明正大的幻影還是持續永久的雕像?沒有任何跡像可以給出答案亦無需答案……

畫作中的詩人具有現實中詩人安的形象和神態,但他在畫作中顯現的不是眼見的形態,而是存在,作為一個詩人的存在。他的個性屬於詩人的個性,他的曖昧屬於詩人的曖昧,他的不安屬於詩人的不安,他的恆定屬於詩人的恆定。

涉足現世的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尋求孤獨,他不顧一切,備受猜疑,將一生的詩篇付諸行為與生命,那怕最終才情耗盡,不著一字。

詩人是什麼?

詩人何為?

 

C、畫家與詩人的交往

阿波裡奈爾作為一個精通藝術評論的詩人,與無數畫家發生過密切的交往,他甚至不惜與瘋狂的達利交換思想和伴侶。達利後來娶了阿波裡奈爾的妻子,而阿波裡奈爾成為像裡爾克一樣最懂得繪畫的詩人。

基裡柯作為一名擅長文字表述的畫家,與為數不少的詩人有過深刻的結交,除阿波裡奈爾之外,他還和超現實主義的先驅布魯東經歷了從彼此賞識到最終決裂的過程。同時,他還備受詩人路易·阿哈貢和瓊·高克多的讚賞,後者為他寫下了重要論述《俗世的神秘》,對其繪畫進行了充滿詩情的深入剖析。

阿波裡奈爾在某個夜晚不請自至,光臨了畫家寰的畫室,他久久地凝視著《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恍惚自己就是畫中的詩人安。他一時有些辯認不清這幅畫的作者是寰還是老朋友基裡柯。基裡柯也曾為他作過兩幅畫像,在畫中將他塑成夢見魚化石、文字符號和模特的石像般的詩人。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否寫過關於廣場的詩,但毫無疑問他對安的那首《廣場》興趣有加。人們總是千方百計要進入廣場,妄想像雕像一樣豎立在萬眾矚目的中心,而安卻深深地表達了逃離的願望以及「滋事」的念頭,也即引人注目後頹敗的情緒。寰在畫作中安排詩人安匿身於基裡柯畫中的廣場,既是對 「廣場」這一特定場所的經典強調,更是對「詩人」這一具指代性身份的充分肯定,又是對《廣場》這首詩歌的切入。在畫作中,廣場又不僅僅是廣場,詩人安也不僅僅是詩人安,更進一步說,詩人安匿身的基裡柯繪畫也不僅僅是基裡柯的繪畫。

基裡柯接受阿波裡奈爾的邀請一同前來觀看《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他同樣辨認不清畫中的詩人是安還是老朋友阿波裡奈爾,抑或只是一個詩人形象的維持。他一點也沒有覺得這幅畫有篡改他的《義大利廣場》的成份,反而感到豁然開朗,原來有時候廣場上的一個魑魅的游離者比一個安定的沉思者更具表現力,他甚至有些暗自懊悔自己為什麼畫了一個雕像,這實在是一個包括他自己在內長久無人識破的敗筆!

詩人阿波裡奈爾和畫家基裡柯的交往盡人皆知,無需贅述。詩人安和畫家寰的交往卻還需花一點筆墨交代一下,當然保不準在若干年以後,他們的交往也會像前者一樣盡人皆知。

如同阿波裡奈爾和基裡柯相繼來到巴黎,不久前的春天,安和寰相約來到北城,由南到北穿過漫長的京廣線,在自由莊藝術家村各自居住了下來。他們時常形影不離,相互激賞,有時熱衷於以「互文」的方式進行創作,分享、融匯彼此那些火花般迸射的觀念及思想,區別的只是採取藝術形式的不同。包括《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就是「互文」作用的美好結果。在創作中,畫家和詩人既是創作者,又是在場者。安就曾在他的一部書的前言中作出過這樣的闡釋:「一個『我』一直置身其中,另一個『我』隱在一旁見證和書寫。」

詩人和畫家間的「互文」將會導致怎樣的光芒?在文本和畫本之間,又會產生怎樣的撕裂與契合?前面的例子已不勝枚舉,如羅丹與裡爾克,如阿波奈裡爾和基裡柯,而關於寰和安,需要的只是拭目以待!

 

在超越時空的藝術空間,詩人阿波裡奈爾與詩人安互換對話角色,分別與畫家寰以及基裡柯進行了對話;或者是畫家基裡柯與畫家寰互換對話角色,分別與詩人安以及詩人阿波裡奈爾進行了對話。

阿波裡奈爾:年輕人,你與當年來到巴黎的基裡柯一樣令人驚奇,我不得不將你與基裡柯易身而處,假如由你來創作《義大利廣場》,你會作何處理?

寰:親愛的阿波裡奈爾先生,我想您已經看到了,就是這幅《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

阿波裡奈爾:基裡柯同樣擅長文字,精讀尼採、叔本華、威靈格、卡夫卡、普魯斯特等人的著作,請問你有相似的體驗嗎?

寰:是的,阿波裡奈爾先生,我同樣讀過許多哲學、文學方面的著作並深受吸引,並且自己也一直在嘗試寫作,我還讀過您的被翻譯成中文的詩集《燒酒和愛情》。

阿波裡奈爾:繞開基裡柯和巴黎,你目前來到自由莊藝術家村,出於什麼樣的動機?或者你認為諸如這樣的藝術聚居會更為行之有效嗎?

寰:這個問題還是沒法繞開基裡柯和巴黎,如同基裡柯是出生於希臘的義大利人,其藝術生涯的真正開始卻是在巴黎。我認為藝術家的出走奔赴沒有動機,只是一種本能的促使,藝術家們聚在一起,出於彼此吸引式的靠近,源自內心更深層的渴望和尋找,肯定會取得碰撞與提升,同時視野也更為開闊,觸覺更為豐富。當然其中也不排除一些急功近利、見異思遷的混雜者!

……

另一組對話在同一時間進行,提問者依然是詩人。

安:尊敬的基裡柯先生,您對《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中對您畫作的套用有何看法?或者您認為這是一種套用嗎?更明白一點說,您關注有關著作權益的問題嗎?

基裡柯:噢,這個問題相當有趣,我非常在意自己的創作,但並不在乎別人對我的套用或者翻新,假如有人畫得比我更到位,我會像今晚這樣連夜興衝衝地跑去看。聽說現在有好些人動不動就為了所謂的著作權而跟別人打官司,喜歡把時間花在上一幅作品而不是下一幅作品上,我認為大不可取!商業使作品變成了商品,但藝術家真正所關注的永遠是作品本身。《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體現了另一層面的「形而上」本質,不是在製造贗品,我當然沒有理由「打假」或者索要版權費。我要感謝畫家寰對我作品的創造性的喜愛,他給予了原作及詩人的另一重表現力,當年我為阿波裡奈爾畫像時,就沒捕捉到詩人的這種表現力。當然,每位詩人和畫家都有自己的表達方式,關鍵是要獲得尖銳豐富。

安:我注意到您對自己創作思想的闡述,尤其您在《一個畫家的冥想》這篇文章中提到了冥想及事物契入視角的感受,這些在很大程度上構成了您的「形而上繪畫」的幽遠與神秘,您甚至不吝著文去論證自己的創作觀點。請問這樣的思考及言說對一個畫家同樣重要嗎?

基裡柯:當然,畫家的思考和言說不僅僅只是付諸畫筆,藝術家應儘可能發揮綜合的能力。人們往往習慣於將冥想加於詩人,但畫家同樣需要冥想,深入進駐洞悉的境界。廣場是我的「形而上」感覺的表象符號之一,其中既有冥想的作用,也有諸如尼採等人的哲學的影響。我在畫作中體現的幽靜與神秘,恰恰是由於我窺見了那些若隱若現的幻影,那些不斷飄逸和逃離的「最初的幽靈」。這些都需要另外加以闡述,我要說我所交往的詩人朋友們幫了我的大忙。

……

分組討論完畢,跨越世紀的兩位詩人和兩位畫家聚到了一起,他們放下對作品的片面執著,也拋開了語言、藝術形式方面的局限,共同比較、交流了20世紀初期的巴黎以及21世紀初期的中國北城的藝術動態和藝術觀念,又一起談論了一些輕鬆的話題,然後在曙光中握手話別!

 

D、詩人對畫作的評價

    參照詩人阿波裡奈爾、布魯東等人對基裡柯作品的評價,詩人安對寰的《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作出了如下的評述:

城市廣場是蓄意為大眾設置的公共場所,這一場所集合著強烈的公眾氣息和公開的意識,甚至不惜對經典及當下藝術概念的濫殤,卻又往往不能滿足人們的表露欲,因而又常常在不經意間成為個人觀念及隱秘洩露的出口,淪為異見需要或欲望驅使的表演場。假如廣場代表了世俗的交歡的現場,那麼廣場上客觀存在的幻影就是俗世和歡樂的游離者,他們的身體和靈魂並不在同一位置,卻又無所不在。在廣場或者畫作中出現的詩人只是一個指代,廣場本身沒有話語癖,而詩人卻是現世的饒舌者。正因為公眾的盲目的人群需要話語去警醒,甚至沉寂的事物也需要激活,所以詩人的在場必將具有強烈的意味。

基裡柯在繪畫中凝固了義大利廣場,卻永遠凝固不了作品中人和事物的逃逸感。作品或者作品中的事物對藝術家本身的牴觸背離體現了多元的解讀或者解構性質,因而一幅成為經典的作品又能夠衍生出另外的可能的經典。《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可以認為是原作驅逐不散的一個陰影或意外,也完全有理由脫穎而出獨立成另一幅畫。詩人安在畫作中的形態,既反映了游離、不安和驚恐,又反映了遊弋、從容與恆定,表現了具超卓品質的個體或局部在既定人群、場所中的陌生和拒絕,同時這種陌生和拒絕又包含了堅持、蔑視、引申等態度。總之為一種視覺掀開了另一重視覺,為一個空間打開了另一層空間。

崇尚經典並非刻意強調經典,還可以重塑經典或者超越經典。《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所獲得的意義正在於重塑,將關注的落點置於畫中的雕像上,由固定的雕像而幻變為動感的肖像,使之獲得內涵的延伸或重置,同時這一肖像又不單純指向畫中的詩人肖像,尚可認為是經典中分離而出或離經叛道的一個形體,概而言之可稱為「重塑背景的肖像」。

 

時間回到20世紀初期的巴黎。眾所周知,詩人阿波裡奈爾對畫家基裡柯讚賞備至,正是他最先發現了這位「年輕一代最令人驚奇的畫家」,由於他的著力引薦,年少迷惘的基裡柯才得以在巴黎嶄露頭角,進入巴黎新思想、新藝術的中心,並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賞識,後來成為巴黎最重要的幾位畫商之一的保羅·居庸姆甚至表示要買下基裡柯全部的畫。我們依然清晰地記得阿波裡奈爾對基裡柯畫作《義大利廣場》的熱情洋溢的評價:

(此處省略,參見《形而上派繪畫大師:基裡柯》——作者注)

布魯東、瓊·高克多等詩人對基裡柯畫作的評價在此處也省略不提。請原諒本篇小說作者沒有大量引文的習慣,上面關於詩人安的大段評述也不過是根據講述整理潤色。畫作《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完成之後,有一些人受允許私下觀瞻並就此發表了看法,在此也暫且按下不提。

 

E、未完成的作品

《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引出的波瀾告一段落,畫家和詩人回到各自的位置。這是2006年的秋天,節日後的自由莊飄滿了落葉,陽光高遠而明亮,如同1912年基裡柯所遇到的秋天一樣澄明。畫家寰陷入了由自己作品帶來的情緒不穩中,挾雜著激情之後的空虛,他驟然陷入了未盡和未明的沮喪!

畫室一片空白並空曠,撤走的《匿身基裡柯畫中的詩人安》並未留下太多的懸念,甚至沒留下添彩補白的空間,未用完的顏料在調色板上凝固成一種散慢的形態,畫筆和地面的斑點未經清洗,送畫框的人在門外探頭探腦,DV拍攝者及時送來一隻流浪貓……畫家寰站在因季節輪換而略微顯得陌生寥落的院子裡,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詩人安從畫中出走,躲在自己的屋子裡為一篇毫不擅長的評論而絞痛腦汁!

作品已經誕生,但遠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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