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醬味的炒法也是當時西鄉人最常見的。由於掙「工分」的年代家裡基本沒有錢,買不起生抽醬油,大多數人家會在夏天自己用黃豆,悶醬黃(做醬油時把黃豆煮熟後拌上麵粉,放在竹葉上發酵,捂到黃豆上長出又細又長的黃顏色菌絲)自己做大豆醬,泡製後上面的清水部分就是優質的生抽,下面的豆瓣部分就是豆瓣醬。用豆瓣醬代替辣味炒法裡的生抽醬油,其它用料基本相同,這種炒田螺出鍋後味重色香,雖然看上去不是很清爽,但是加了豆瓣醬炒出來的田螺,更能調出田螺的鮮味!這種炒田螺起鍋時就香味誘人,讓人只直流口水!
很多地方的人都不太「會」吃田螺。西鄉的田螺,殼又硬又圓,用筷子夾的力道要非常的精準,你用力大了會從筷子頭滑掉,用力小了又夾不上來。
我們家裡要算母親最喜歡吃田螺,她用筷子夾田螺,又準又快,用嘴吸的力道也正好。田螺炒熟以後,鮮美的肉大多被蓋在田螺厴子下面,如果你吸田螺力太大,厴子吸到氣管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會出人命的!所以吃田螺時,大人通常是不讓小孩子自己吸。
每到吃田螺,我就坐在母親旁邊,一開始還比較「英雄」,筷子夾不起來,自己用手拿了幾個,可怎麼樣也吸也吸不出來,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母親一個接一個地吸得飛快,後來索性等母親把肉吸出來,在炒田螺的湯汁裡沾沾,放到我的碗裡,我就會很滿足美滋滋地和著飯吞下去!
記得那時候,有三位從上海下放到西鄉射中村衛生室(現在的醫務室)的知青,和父母親交往很密,他們經常晚上在一起打牌。衛生室由於離我家很近,也就二三十米,每到我家裡吃午飯,他們經常會端著碗串門到我家來玩,尤其知道我們家炒田螺,那是一定要來的(因為母親炒田螺的手藝特別棒!那個年代就是田螺也不是經常能吃到的)。
三位叔叔,都是上海人,也不會吃田螺。起初還學著我的父母親用筷子夾,由於吃的速度太慢,而桌上的田螺分量也不多,後來索性用兩雙半(手)直接從盤子裡抓田螺吃。最好玩的就是「泥螺螺」(由於剪田螺時,沒有仔細檢查,漏進來一兩個螺殼裡沒有肉而全是泥的),一嘴吸下去,滿嘴的泥沙,那個痛苦樣,真是讓人笑得無法形容。
現在又到了清明前後,正是吃田螺的好時節,想起當年三位叔叔吃田螺的滑稽樣,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就是經過了幾十年,那幅畫面還清晰地印在腦海,久久不能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