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的一天,我和Jackie正走在辦公室附近,打算到那棟常年無人居住的別墅門口摘兩個瘋長的瓠瓜。忽然,Jackie瞥見草叢裡有個小東西在悉悉索索地動。指給我看,竟然是只棕色的小兔子!好小,兩隻手就能蓋住,攏在手心裡。我捧著它原地站著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毫無它是從哪家偷跑出來的跡象,幾乎不假思索,就原路折返帶回了辦公室。瓠瓜也不去摘了,畢竟有兔子,誰還要吃瓠瓜。等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就是粗面的來歷。每次告訴別人粗面是我撿來的,大家都很驚訝。哎,要是哪天能撿到個男朋友就好了。
小的時候,我養過好長一段時間兔子,是只小灰兔,經常割青草回來喂,還抱它去樓下散步。有一次不小心讓它從桌子摔到了地上,摔下去後它抽搐了一下,就不動了。我嚇壞了,以為它會就這樣死掉。可是一眨眼的功夫,我還沒來得及從驚嚇中體味出悲傷來,它又動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蹦跳著跑開了。
然而幸運不常在,我終於還是失去了它。那一天給我留下的印象極深刻,是我小小的人生中第一次目睹真實的死亡。放學回家的時候,就發現小灰兔不對勁,四肢癱軟趴在地上,扶它起來也根本站不住,軟綿綿地倒下去。如果是長大了的我,會知道立刻帶它去寵物醫院,可那時我太小,甚至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專門給小動物看病的醫院。只好哭,一遍遍摸著它,哭得痛徹心扉,直到它的鼻子不再抽動著有呼吸。我知道我的小灰兔是死了。
我為它做了一個小小的棺材,是個鞋盒,鋪上好多菜葉子和青草,把小灰兔的身體放進去,再用青草蓋起來。在這段記憶裡,爸媽是否幫我搶救了小灰兔,或是如何安慰了我,我並沒有印象。但我確實記得,後來是爸爸陪我去埋了它。爸爸扛著鐵鍬,我們在小區對面找了一塊雜草地,一言不發把這個小小的棺材埋了。
長大後的我成了一名貓奴,伺候家裡兩隻貓主子如今已是第十年,小貓都快變成了老爺爺。沒想到自己還會再養一隻兔子。
我迅速置辦好一套飼養兔子的裝備,粗面這就在下廚房辦公室安下家了。
一開始粗面沒有名字,我用下廚房的官微發了一條微博,拜託大家替它起個名字。這條微博被轉發了兩百多次,評論了三百多條,大家熱情高漲地給起了好多不錯的名字,比如:老媽兔頭、麻辣兔丁、乾鍋兔……最後我和同事們一拍腦袋,決定叫它粗面,自然是因為麥兜電影裡著名的臺詞「木有魚丸,木有粗面」,並且約好,假如以後還有小動物加入下廚房的大家庭,就叫它「魚丸」。後來真的有了魚丸,那是另一個故事了,以後再講給你們聽。
粗面在下廚房過上了無憂無慮的生活,很快就從捧在掌心的小萌物,變成了攤開來就和貓一樣大的肥兔子,每天除了吃喝就是拉撒。程式設計師費超有一天走過粗面跟前,認真地對它說說:「你慢點兒長,長得越快,死得越早,知道嗎?」我們常常這樣開玩笑說要吃了粗面,還煞有介事地討論過究竟是紅燒還是乾鍋。哎,畢竟我們是一個打算把實習生都殺了吃肉的沒正經吃貨團隊嘛。
圖為在下廚房大本營的粗面,和湖海女王在一起
下廚房在別墅辦公時,粗面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小陽臺!每天吃飽喝足擺一個銷魂的姿勢曬太陽。到了2015年的春天,團隊壯大,搬去了辦公樓,無法給粗面提供從前那樣舒適的生活條件了,於是,大胖兔子就被山川與湖海小院兒接收了過來,與宅總作伴。
宅總看到粗面的第一眼,內心一定是崩潰的。它和往常一樣,剛睡醒,伸了個懶腰就要從飯廳往院子走。剛邁出門檻,一眼看到粗面這隻棕色的龐然大物(這是什麼?老鼠?這麼大的老鼠?我可怎麼咬!),嚇得原地跳起,落荒而逃,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蓬得巨大。我和Jackie沒心沒肺笑得前仰後合,笑完了開始給宅總做心理建設,一遍遍安撫它。
粗面倒是滿不在乎,從前它在下廚房大本營裡,和湖海、山川一起生活時,就以淡定著稱,無論湖海和山川繞著它做什麼,它都冷眼以對,吃自己的草,別人愛幹嘛幹嘛去,湖海和山川對它也很自然,並沒有大驚小怪。見了宅總,粗面依然波瀾不驚,幾次三番朝宅總蹦過去,宅總都像見了鬼似的東躲西藏。拍了微信小視頻,同事們、客人們紛紛怒贊——哈哈哈宅急送你也有今天!
度過了驚嚇期後,宅總開始對粗面進行全方位24小時監控,無時不刻不守在粗面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的一舉一動,粗面在籠子裡,宅總就趴在籠子外面;粗面在院子裡,宅總就保持一定距離跟著,簡直跟蹤狂!粗面的心理素質一定極強,被這樣緊盯著還照樣淡然處之。宅總過了好幾天茶飯不思的日子,似乎因為有個不明生物會隨時竄出來而一直神經緊繃,都不再回自己最愛的窩裡睡覺了,困極了睡一會兒,也是選一個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大概是為了方便逃生。
Jackie說有一天她把飯廳的門關上了,粗面在外,宅總在裡。宅總確認了幾次門關著,粗面不會忽然進來,終於回到自己的窩裡睡下了,精疲力竭。這隻看起來很好吃的大胖兔子,簡直讓我們橫行霸道慣了的宅總神經衰弱。也有好處,宅總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在粗面身上,已經好幾天不咬我們了。看不到粗面的時候,宅總就變得極其黏人,幾乎不能讓人離開它的視線範圍,Jackie回房間去了,它就巴巴地守在門口,這可是特立獨行的宅總以前從未有過的。
就在我開始擔心宅總到底還要這樣多久的時候,就發現情況已經好多了。宅總已經能故作鎮定地面對粗面了,兩坨肥碩的身體甚至都能零距離接觸,只不過偶爾粗面忽然跳起來,宅總還是會嚇一跳往後退一步。希望它們以後能好好相處,更希望宅總不要在習慣了粗面之後,開始把它當成獵物……
2015年的春天已經徹底來了,院子裡的無花果、玉蘭、石榴都陸續綻出嫩芽。今年看起來會是更加熱鬧的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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