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遊
記
這一日,小新生病了。頭昏背痛,神氣睏乏之餘,卻無半點給自己治病的想法,只想沉沉睡去。只是身有病疼,自然夢寐不安。這一睡下,只覺腦中昏昧,半夢半醒之中躺在床上,背痛酸楚,輾轉反覆。
恍惚間,見一青衣人,飄然而至,室內忽覺馥鬱盈滿。小新定睛一看,原來是聶道長。只是仍背痛難忍,一時竟不起了身。
只見聶道長搖搖頭,說:「只今得病緣身有,待乎無身更病誰?」隨後在小新背上只一拍。又說道:「這是前時天熱貪涼,受了寒氣留下的根。白露身不露。交節氣了,之後萬不可吹空調了。」
小新點點頭,只覺得背痛全消,身心俱爽,隨後身子一輕……
--這-次-真-的-卡-住-了-
醒來時,卻見自己身處一密林之中。正想行步,卻發現自己竟然卡~卡住了。。。
原來,這樹林頗為濃密,而小新出現的地點卻十分不巧,正卡在一棵大樹的兩粗幹之中。這兩幹的距離不多不少,反正卡住小新是正正好好。
小新心中千萬頭羊駝奔過。
正想掙扎著出來。只聽到林中有人說話。
「挖深點,別讓人發現才好。」
「好的,好的。」
小新一聽,嚇了一跳。
「這是犯罪現場,埋死屍嗎?」想到此,小新不禁寒毛一豎。
這一豎不要緊,估計是寒毛收豎得太過,寒主收引,身子生生小去一圈,腳下偏又一滑,小新從樹幹中滑脫出來,摔倒了在地上。
「啊~」一聲痛苦的慘叫聲。
那邊說話的人顯然也聽到了聲音,循著聲音便走了過來。
--上-海-名-醫-李-中-梓-
只見一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兩個農人,各自端著一把鋤頭向小新走了過來。
小新有些害怕。
那男子見到小新,眼中發亮。「你是小新!這玉蟬墜子我認得。這是聶道長的信物。」男子趕緊衝過來,扶起小新。
「啊啊啊,前輩認得我,您是?」小新長舒一口氣,看來性命無虞了。
「噢,對。我是華亭醫士李中梓。」
上海名醫李中梓?小新對這位前輩的事跡頗為熟悉,心中頗生出崇敬之心,趕忙行禮。
「李前輩,我剛才聽你說要挖深點,這是要埋什麼東西進去嗎?」
「是啊,是啊。我帶你去看看,趕緊埋了為好。」
--要-埋-這-個-瓶-子-
四人返到剛才新挖的地洞前,小新發現地上放著一個封了口的瓷瓶。
「要埋的就是這個瓶子?」
「是啊。」
「埋個瓶子?這也不像能裝多少金銀的樣子啊?這是尋寶遊戲嗎?」小新心想,臉上寫滿了疑惑。
李中梓看出了小新的困惑,笑了。
「這個瓶內封有傳屍癆蟲,恐傳染他人,致生禍患,所以一定要尋個僻地絕人行處深埋,才不致有妨人之害。不過我選的這個地方也不是很理想,這不,被你撞見了。」李中梓笑著說。
小新也笑了,說:「剛才我還以為有匪人做什麼不法之事呢,還好遇到的是前輩。只是前輩,這個傳屍癆蟲從何而來呢?」
李中梓嘆了一口氣道:「這個白下城中人,(作者註:白下,南京之古稱。)有一人,叫姚越甫。今年初秋時,他的二個兒子,都得了癆症而死。他自然十分悲痛。從此咳嗽吐痰,腰肢無力,兩目不明。找了很多大夫,或以開鬱,或與補中,或投清火,藥無遺用,而病勢日深。
數日前,他做夢,夢見其亡父對他說:『你的病情深重,時醫束手,只有請士材先生(作者註:士材,李中梓的字)才能得治。』姚驚汗四溢而醒。醒時,正好是四更天。他提著燈籠趕到我家中,扣門乞治。
我見他左脈數大無倫,右脈卻沉緩有力,兩手脈完全不同,心知此病靈異,又見他唇有白點,是臟腑有蟲之徵象。故知是傳屍癆蟲蝕藏,若不取出,決無生理。
我便以加味芎歸血餘散活血行血,佐以甘遂、天靈蓋攻下癆蟲。再以桃枝向東者為藥引,煎湯服用。服藥後排出小鼠大小的癆蟲三個,兩頭尖尖狀的癆蟲數個。姚自排出此蟲後,病便大好。我憂慮此蟲害人不淺,便以烈火煅燒此蟲後,用雄黃粉入瓶一併封固,以絕後患。」
--無-非-就-是-陰-陽-二-字
小新聽罷,大為驚訝。李中梓名冠三吳,果非妄言。其手段絕非庸俗醫士可比擬,心中已然拜倒。
只是聽聞藥引子是桃樹之枝,而必須東向方能入藥,卻又有些疑惑,便問道:「李前輩,這桃枝東向之枝,是什麼意思?為何專取它來做藥引呢?」
「這天地萬物,無非因陰陽造化而化生。而物之偏頗,是陰陽性情之不同。癆蟲為害,陰之盛。而桃為仙木,仙家以之為劍,能避鬼精,殺百蟲。其枝東向者,東為太陽初升之地,為陽盛之氣。故以桃之靈木而有強陽之氣者,以制殺癆蟲之陰邪。這醫家根本,無非就『陰陽』二字啊。」
小新聽了,只覺從前所學,有豁然貫徹之感,心中大喜。
兩人說話間,那兩個農人已將瓶子深埋,土也已經回好。
「好了,埋好了。大家辛苦了。今日白露,小新又難得來此,午餐我做東。再點幾壺時令的白露米酒。這南京城的白露米酒,可是極好的。」李中梓對小新笑著說。
四人酒宴對談,卻不細表。
話說吃了午飯,李中梓正欲帶小新去南京城轉轉風土人情。剛出了酒家,卻見一個人急急地跑來,抓住了李中梓。
小新心知,這是來「活」了,卻也不以為忤,笑嘻嘻地靜觀其變。
李中梓問明來人意圖,便與小新一道往病人家中去了。
--這-是-離-魂-之-症
到了病人家中,李中梓問明了情況。
原來病人叫鞠上舍,因為情志抑鬱發了病。先開始時覺和自己身體如焚,於是不停的想喝水,而且喝了水也不能解渴。接下來便開始神志不清,喃喃自語。雖然一直躺在床上,從不出門。但是戶外家門口的事卻清清楚楚,如同親眼見到一般。
家裡人看到他這個樣子,都嚇壞了。請了幾個大夫,或從傷寒治,或從鬼祟病治,都不見效。這病勢日漸沉重,聽人介紹,便來尋李中梓救治。
李中梓聽罷,讓人取了凳,坐在了病人的病床邊。診起脈來,只見他兩目微閉,精神內守,仿佛心思都沉浸到這手腕上一般,如此良久。
李中梓睜開眼睛,輕嘆一聲,說:「這是離魂之症啊。小新,你也來把一下,好好體會下這個脈。」
小新與李中梓換了坐,也摸了一下這個脈,只這個脈:左手關上位置的肝脈出現了浮濡的脈形,而右手寸上位置的肺脈出現了沉數的脈形。
「這為什麼是離魂呢?」小新正在忖度。身後的李中梓已經開完了方,小新接過處方一看:人參、黃芪、天冬、麥冬、五味子、當歸、芍藥、棗仁、梔子、甘草、橘紅、沉香、升麻、柴胡。
處方的藥物頗多,小新一下子卻未明白此處方的意思。
「小新,你沒看明白這個方子嗎?」李中梓問。
「是啊,前輩。」小新有點慚愧。
「我們醫家看病,其要在於識得病情。識病情之要,在於能合四診。而合四診之巧妙,卻又在脈法之中了。切脈之道,貴於精誠,嫌其擾亂,故必心虛而無他想,身靜而不言動,然後可以察脈之微而不失病情也。」
「前輩這是教我診脈的竅要啊。」小新心想。
「你看這鞠上舍之脈,肝肺之脈倶病了。
肝藏血而主下焦,其正常之脈為沉長而弦。肺主氣而主上焦,其正常之脈當浮短而澀。現在卻正好相反,肝脈浮了出來,肺脈又沉了下去。
這是人體的陰陽升降出了大問題,當升的不升,當降的卻又不降。肝藏魂不能內收,浮散於人體之外,所以不出戶,卻又能知戶外之事,所以這是離魂症。」
這麼一個複雜的病,經過李中梓一分析,卻顯得如此明晰易懂。小新心下更是佩服萬分。
--無-非-就-是-陰-陽-二-字
「前輩,能給我講解一下這個組方思路嗎?」小新問道。
「可以。我們制方,無外乎因其病情而契合之。
你看,人參、黃芪、天冬、麥冬、五味子這幾個藥都可以入肺,可使肺氣足而正氣充盈,而當歸、芍藥、棗仁、梔子、甘草可以酸甘養陰,歸納肝血,斂藏肝魂。再以橘紅、沉香下降之藥,使九天之陽下降、升麻、柴胡升發之品,令九地之陰上升。
今日又逢白露,秋氣漸濃,地氣乃收,於離魂之症大有益處。待服藥後陰陽交媾,升降得常,即可不病了。」
這方子藥物雖多,卻組方配伍如此有法度,一絲不亂,小新聽完點頭不已。
「好了,先讓病人服藥。我們有事告辭了。」李中梓與病家行禮告別。
「小新,,走,我再帶你四處看看這裡的風土。」
「好啊,前輩。」
--未-完-待-續--
新
遊
記
(文中圖片部分素材來自網絡)
方寸山
純中醫·向道之心
我叫你一聲你敢掃我麼
微信號:jus-t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