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方生方死
哲學自從達爾文與愛因斯坦而來,一直處於非常尷尬的地位。尤其是物理學界,對哲學最有微詞。這也難怪,達爾文與愛因斯坦聯手拉下了哲學最後的遮羞布,人們發現可以將,原本屬於哲學範疇的研究分散到各個更加精密的學科裡。
「宇宙的終極真理」被物理學家接手;「我們從哪裡來?」被生物學家接手;「我們要到哪裡去?」被社會學家和遺傳學家接手。最可氣的是那些文科範疇的內容也被瓜分殆盡,形成語言學、政治學、心理學等等。
也因如此,現代「學術之生,源於哲學之死」。這是生死轉換,按照老子的說法叫做「無有同源而異名」;佛陀則會先感嘆一番「諸行無常」的道理,然後發出:「有為法的世界,成住壞空,生生不息」的感嘆;至於莊子會怎麼說?似乎他並不會發表任何擲地有聲的意見,只會悄悄告訴你:「哪裡有什麼學科分類?哪裡有什麼哲學?他們本質上沒有區別」。
哲學是無用之學
從古希臘的角度來看,哲學無非是:超脫與求真。這兩點是一體兩面的說法,求真本身就帶來超脫的生活態度;想要有超脫的態度,生活也必然是求真的。我們的現實環境告訴我們,人類在絕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求存,很少有求真的事情發生。
求存是實用主義,「人類畢竟是腳落地,很難做到頭頂天」,所以為了生計人們喜歡那些現學現賣,拿來就用的知識,這類知識無論有多深不可測,也僅僅屬於「手藝」的範疇,很難與哲學掛鈎。
探究「人類、宇宙、萬事萬物、道、天、命、性、名、理」的知識,很難對生活提供直接益處,就像「王庶文講壇」的受眾其實很小,從始至終或許我的內容除了給您增加談資之外,對升職加薪,毫無用處,喜歡這些內容的人都很超脫,都是求真的人。
從實用意義上來說,哲學家都是社會的寄生蟲,除了整天研究一些對誰都沒有好處的事情之外,無所事事,甚至有的時候「求真」確實會傷害大家的情感。比如:霍布斯的《利維坦》一出版就引起大眾譁然與不滿。
幸運的是,在霍布斯的年代裡哲學還包含了很多科學研究的主題,霍布斯除了《利維坦》之外對數學與光學也有深刻研究。這裡我們必須要明確一點:科學與技術是兩碼事。在中國古代很有技術傳統,但缺乏科學傳統,從而更加缺乏哲學傳統。
西方人說中國沒有哲學就是從這個角度出發的,哲學是「無用之學」而中國的思想學術目的都是在解決實際問題。當年王國維立志學西洋哲學,就是想從西方學術的根源上找到其強大的本因。
晚清時期中國主流思潮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我們自認為自己的核心價值與哲學至高無上,只要從西洋人手裡學習實用技能就好。可是持續半個多世紀的學習,我們才發現原來一切都錯了。
中國的核心思想根本不具備西學實用的土壤,所以王國維才會走那麼遠,一定要去刨根問底看個究竟。遺憾的是,王國維的時代哲學早已成為了「夕陽產業」,更要命的是當王國維苦心經營一方之後,才恍然大悟,原來西洋哲學就是「無用之學」,這種精神氣質與中國千年傳承是高度不匹配的。
讀到這裡您可能會有一點疑惑,既然哲學是無用之學?那麼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麼?那為什麼西洋厲害的洋槍大炮都發生於西洋哲學這塊土壤之上?
無用之用的妙用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就不得不拿出莊子「無用之用」的道理來,一切看似無用的東西其實都在潛移默化影響著周圍的人。在西方古代能夠既有時間又有錢研究哲學的,必然都是那些豪門貴族,他們並不講究實用,對哲學的研究也抱著打發時間的態度。
比如「社會達爾文主義之父」斯賓塞,他在年輕的時候為了生計,並沒有太多時間進行哲學研究,直到繼承了姑媽的大量遺產,開始研究穀物種植、茶葉泡法與水的關係之後,才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哲學生涯。
這樣豪門貴族肯定不會在意哲學的實用性,但是周圍的人卻不一樣。比如一個哲學家總結出:白天很喧鬧,晚上很安靜的道理後,那些注重實用的人就能夠從這個規律中發現自己的生活規律,應該白天上班,晚上睡覺;當然還有另外一部分更為奇特的人,他們會發現大家晚上都睡覺了,正是偷盜的好時機,於是將自己定義為了晚上工作,白天睡覺。
我們從歷史經驗中也不難發現,哲學越往後發展其實越是能夠體現有用的一面,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哲學家們高高在上,周圍普羅大眾則能夠受其啟發進而實用,這與中國古代又大不一樣,無論是孔子還是韓非子、孟子,他們思想的目的只有實用一途,是一種從上而下的灌輸;而西方則是自下而上的影響。
到了今天,哲學傳統基本已經在人類世界中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精密的分科,但是不能否認那些學科中依舊有哲學傳統,比如一個科學技術的發明,背後往往是一個很不靠譜的理論猜想,這也是哲學無用之用的證明。
好了,關於「哲學方生方死」的內容就到此結束吧。今天的內容您只需記住四點:第一,哲學在今天並不太受到重視,它的研究地盤已經被各學科瓜分殆盡;第二、哲學的本質是無用之學,中國古代是缺乏哲學傳統的;第三、哲學越往後發展,越接近實用;第四、中國古代的思想是從上而下的灌輸,而西方則是自下而上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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