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文
關關和鳴的雎鳩,棲息在河中的小洲。賢良美好的女子,是君子好的配偶。
參差不齊的荇菜,在船的左右兩邊摘取。賢良美好的女子,日日夜夜都想追求她。
追求卻沒法得到,日日夜夜總思念她。綿綿不斷的思念,叫人翻來覆去難入睡。
參差不齊的荇菜,在船的左右兩邊摘取。賢良美好的女子,彈琴鼓瑟來親近她。
參差不齊的荇菜,在船的左右兩邊去挑選它。賢良美好的女子,敲起鐘鼓來取悅她。
《國風·周南·關雎》這首短小的詩篇,在中國文學史上佔據著特殊的位置。它是《詩經》的第一篇,而《詩經》是中國文學最古老的典籍。雖然從性質上判斷,一些神話故事產生的年代應該還要早些,但作為書面記載,卻是較遲的事情。所以差不多可以說,一翻開中國文學的歷史,首先遇到的就是《關雎》。
通常認為是一首描寫男女戀愛的情歌。此詩在藝術上巧妙地採用了「興」的表現手法。首章以雎鳥相向合鳴,相依相戀,興起淑女陪君子的聯想。以下各章,又以採荇菜這一行為興起主人公對女子瘋狂地相思與追求。全詩語言優美,善於運用雙聲、疊韻和重疊詞,增強了詩歌的音韻美和寫人狀物、擬聲傳情的生動性。
這首詩原是三章:一章四句,二章八句,三章八句。鄭玄從文義上將後二章又各分為兩章,共五章,每章四句。現在用鄭玄的分法。
第一章雎鳩和鳴於河之洲上,其興淑女配偶不亂,是君子的好匹配。這一章的佳處,在於舒緩平正之音,並以音調領起全篇,形成全詩的基調。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統攝全詩。
第二章的「參差荇菜」承「關關雎鳩」而來,也是以洲上生長之物即景生情。「流」,《毛傳》訓為「求」,不確。因為下文「寤寐求之」已有「求」字,此處不當再有「求」義。「求」字是全篇的中心,整首詩都在表現男子對女子的追求過程,即從深切的思慕到實現結婚的願望。
第三章抒發求之而不得的憂思。這是一篇的關鍵,最能體現全詩精神。
姚際恆《詩經通論》評云:「前後四章,章四句,辭義悉協。今夾此四句於『寤寐求之』之下,『友之』、『樂之』二章之上,承上遞下,通篇精神全在此處。蓋必著此四句,方使下『友』、『樂』二義快足滿意。若無此,則上之雲『求』,下之雲『友』、『樂』,氣勢弱而不振矣。此古人文章爭扼要法,其調亦迫促,與前後平緩之音別。」
姚氏對本章在全詩中的重要性分析最為精當。應當補充者,此章不但以繁弦促管振文氣,而且寫出了生動逼真的形象,即王士禎《漁洋詩話》所謂「《詩》三百篇真如畫工之肖物」。林義光《詩經通解》說:「寐始覺而輾轉反側,則身猶在床。」這種對思念情人的心思的描寫,可謂「哀而不傷」者也。第四、五章寫求而得之的喜悅。「琴瑟友之」、「鐘鼓樂之」,都是既得之後的情景。曰「友」,曰「樂」,用字自有輕重、深淺不同。極寫快興滿意而又不涉於侈靡,所謂「樂而不淫」。通篇詩是寫一個男子對女子的思念和追求過程,寫求而不得的焦慮和求而得之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