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藥意解:
夫曰補坎益離者,補先天之火,以壯君火也。真火與君火本同一氣,真火旺則君火始能旺,真火衰則君火亦衰,真火藏於水中,二氣渾為一團,故曰一元。真火上騰(真火天體也,其性發用故在上),必載真水上升,以交於心,故曰離中含陰,又曰氣行血隨,水既上升,又必復降下(水,地體也,隨氣而至離宮,則水氣旺極,極則復降下也)。水下降,君火即與之下降,故曰陰中含陽,又曰血行氣附,主宰神明,即寓於渾然一氣之中,晝則出而聽政以從陽。陽在上也,曰離。夜則入而休息以從陰,陰在下也,曰坎。此人身立命指歸,醫家宜亟講也。今病人心不安寧,既服養血之品而不愈者,明是心陽不足也。心陽不足,固宜直補其心陽,而又曰補坎者,蓋以火之根在下也。
餘意心血不足與心陽不足,皆宜專在下求之,何也?水火互為其根,其實皆在坎也。真火旺則君火自旺,心陽不足自可愈,真氣升則真水亦升,心血不足亦能療。其所以服參、棗等味而不愈者,是未知得火衰而水不上升也。
方用附、桂之大辛大熱為君,以補坎中之真陽(細查坎陽,乃先天乾金真氣所化,故曰:金生水,後人見不及此,一味補土生金,補金生水,著重在後天脾、肺,不知坎無真氣上騰,五臟六腑皆是死物。前賢叫人補脾者,先天賴後天以輔也。先天為體,後天為用。
故經云:「無先天而後天不立,無後天而先天亦不生」。教人補金,是教人補先天真金所化之真氣也。道家稱取坎填離,即是盜取坎中一點金氣也。餘恆曰:人活一口氣,即此。考桂、附大辛大熱,辛即金之味,熱即純陽之性也。仲景深通造化,知桂、附力能回陽,故立白通、四逆回陽諸方,起死回生,其功迅速,實非淺見可測),復取蛤粉之鹹以補腎,腎得補而陽有所依,自然合一矣(附、桂補坎中之陽,陽氣也,蛤粉補坎中之陰,陰血也。氣行血隨,血行氣附,陰陽合一,升降不乖,何心病之能治乎?此方功用最多,凡一切陽虛諸症,皆能奏功,不獨此耳)。況又加姜、草調中,最能交通上下,故曰中也者,調和上下之樞機也。此方藥品雖少,而三氣同調,學者務在藥之性味,與人身之氣機,何品從陽,何品從陰(從陰、從陽,旨歸不一,有從元陰元陽者,坎離之說也。有從太陽、太陰、少陽、少陰、陽期、厥陰者,六步之謂也。其中之淺淺深深,藥性各有專主,須要明白)。
如何為順,如何為逆(順者,是順其氣機之流行。逆者,逆其氣機之欲往)。把這病之陰陽實據,與夫藥性之陰陽實據,握之在手,隨拈一二味,皆能獲效,匪夷所思,餘閱之久矣。奈世人沉溺莫挽,深為可慨。茲特再即此方之理推之,與仲景之白通湯,同法也;桂枝龍骨牡蠣湯,同法也;即與後賢之參附湯、封髓丹、陽八味,皆同法也。古人立方,皆是握定上中下三部之陰陽,而知藥性之淺深功用,故隨手輒效,得以名方。今人只徒口湧心記,而不識至理攸關,無怪乎為方藥所囿矣。更可鄙者,甘草僅用數分,全不知古人立法立方,其方皆有升降,皆用甘草,誠以陰陽之妙,交會中宮,調燮之機,專推國老,何今之不察,而此風之莫轉也。
【辯證】
按心病不安一證,有心血不足為病者,有心氣不足為病者。心血不足為病者(血不足則火必旺),其人多煩,小便短赤而咽中幹,肌膚枯槁憔悴,而神不大衰,甚則狂妄喜笑,脈必細數,或洪大,喜食甘涼清淡油潤之品者是也。
心氣不足為病者(氣,陽也。氣衰,則血必旺),其人少神,喜臥懶言,小便清長,或多言、多勞力、多用心一刻,心中便潮熱而自汗出(言者,心之聲也。汗者,血之液也。多言勞力,及用心太過,則心氣耗,氣耗則不能統血,故自汗出)。甚至發嘔欲吐(心陽一衰,陰氣上僭,故發嘔),脈必細微,抑或浮空,喜食辛辣煎炒極熱之品者是也。目下市習,不辨陰陽,聽說心不安寧,一味重在必血不足一邊,故治之有效,有不效。其所用藥品,無非人參、酸棗、茯神、遠志、琥珀、龍骨、硃砂、地黃、當歸、元肉之類,與夫天王補心,定志、寧神諸方。然此等方藥,全在養血,果繫心血不足則甚宜。若繫心陽衰敗則不當。此屬當世混淆莫察之弊,不忍坐視不言,姑酌一治心陽虛方,以補市習之漏。
敬評:
(一)心氣即心陽,所謂神也。神傷則精散,精散則不能統血氣,液脫而為潮熱自汗,此是陽不能統陰,陰無所制,陰證蜂起。正本澄源,立法親切,於治此病乎何有?
(二)造化機緘陰陽,根柢露於腕下,作一幅活太極圖觀之,便得醫之真實際也。
(三)乾分一氣落於坤中而成坎,乾即金也,坎即水也。坤中得陽即是火,火曰炎上,故能啟水上升而交於心。心屬火為離,離中得水,水曰潤下,又能燮火而下降,全是一金為之斡旋,桂、附辛歸金而熱歸火,大能升水降火,交接心腎。先生獨得仲景之秘,不惜金針暗度,知非再表而彰之,俾醫門悉知仲景之微理,大膽用附、桂以起死回生,病家放心服桂、附以療生而救死,熟謂頹風之不可挽?
(四)從陰從陽順往逆來,是用藥調氣機之手眼,亦醫門講理法治病之權衡。夫人自出母腹,元陰元陽變為坎離,其根落在坤中,由是氣傳子母,應天度而化生六經,上下往來,表裡雌雄相輸應,二六不停。水火者,氣液也,隨呼吸而升降,布五行而有部分。醫能明此,號曰上工。欽安酌此一方,名曰補坎益離丹,以治心陽虛證,深得太陽與少陰為表裡機關,窺見岐黃根柢,從桂枝湯變化而出,直透仲景之心法,且不憚煩勞,於辯證用藥中,剖明陰陽大旨,學者入理深談,已有把握。知非更拈出仲景治少陰太陰兩大法門,真武何以用附子而不用乾薑?理中何以用乾薑而不用附子?其四逆附子、乾薑並用,何以又獨稱為救裡而治無專經?此間陰陽奧妙,進退出入,包含氣機不少,如何用藥認證以合氣機,此皆六步之中,亦有從陰從陽之淺深,藥性亦各有專主,均可變化推衍,增減隨宜。知非不能明辯,願以俟學者之深參而有得焉。
【闡釋】
此節剖析心不安寧之病,即是病者自覺心中跳動,心慌不安的一種證候。有心血不足與心氣不足兩種,一屬陰虛,一屬陽虛。而當時市習,不分血氣陰陽,統以人參、酸棗、獲神、地黃、當歸等養血藥,或天王補心、定志、寧神諸方治之,故對心血虛有效,而對心陽虛者無效。對此,鄭氏本補真火以壯君火之義,特訂補坎益離丹一方,用桂、附之大辛大熱以補真陽,復取蛤粉之鹹以補真陰,使氣行血隨,血行氣附,更加姜、草以調和上下之樞機,故藥品雖少,而取效宏速,主要由於把握了病與藥之陰陽實據。
以腎為水火之髒,真火上騰必載水上升以交於心,心腎相交,水火互濟,故心陽虛及心血虛皆可以治。一般認為心屬火,都用清涼藥治之,而多不見效者,實由「未知得火衰即水不上升」之義,可謂一語中的。末段推論此方與古人名方立方之義,「皆是握定上、中、下三部之陰陽,而知藥性之淺深功用,故隨手輒效。」及一般藥方用甘草過輕之不當,都是經驗有得之言。
現代醫學所說各種原因所引起之心律失常,如心動過速,心動過緩,心房顫動,心力衰竭,心肌炎、心包炎等均屬本病範圍。
筆者曾治患兒陳××、王××之心肌炎,病者面容蒼白無神,經年鼻流清涕,最易感冒,脈見結代,此為心陽不足,即用此方加減施治而獲效,最後用附子理中湯合當歸補血湯治之,諸症全愈。
至於心悸,是指病人自覺心中跳動,心慌不安的一種證候,病者常現心慌、氣 短或氣喘,心胸悶痛,形寒怕冷,面浮肢腫,容顏蒼白,舌質淡紫,苔白,脈細數,或見歇止。
病者李××,年已六十,心房顫動,一分鐘達120次以上,其面容蒼白無神。兩腳浮腫,特別怕冷,雖暑熱炎天,兩足亦冰涼,口乾口苦,咽喉乾燥,無津液,但不思飲水,舌質淡紅,苔白滑,動則氣喘,心跳更速,心慌不安,脈則細數,有時歇止。根據各種症狀分析,此為心陽虛弱,故治以大劑補坎益離丹,連服二劑,服後自覺咽喉乾燥減輕,微有津液。附片用量由最初每劑 50克,逐漸增加達200克,又盡八劉,自覺精神好轉,兩腳浮腫消,不復胃寒,口中津液多,已不口乾口苦,氣喘亦減輕,心房顫動,穩定在一分鐘100次左右。繼用原方加補腎藥物,如蛤蚜、砂仁,補骨脂,益智仁等,連續服10劑,基本上告愈。此例重用附片以補真火,真火旺則君火自旺,又腎為水火之髒,真火上升,真水亦隨之上升以交於心,心腎相交,水火互濟,故治之而愈。
鄭欽安醫書闡釋《醫法圓通》
附方:坎中丹
【處方】硫黃(純黃者)1兩,赤石脂1兩。
【製法】上為細末和勻。
【功能主治】下焦寒涼洩瀉及五更瀉。
【用法用量】每服5分,食前服,日2次。不知則漸漸加多,以服後移時微覺溫暖為度。治女子血海虛寒不孕者,加炒熟小茴香末2錢。
【摘錄】《衷中參西》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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