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冠肺炎疫情仍然肆虐全球的寒冬歲末，溫暖的電影院不失為一個休閒放鬆的好去處。《瘋狂原始人2》值得一看，電影的主題思想與疫情息息相關——這是一個關於築牆與拆牆的隱喻故事。
先說疫情。截至目前，全球疫情死亡人數已超過100萬，其中美國死亡人數逼近30萬。這可是全世界科技最發達、醫療技術最先進的國家，新冠病毒的殺傷力可見一斑。 《經濟學人》雜誌刊發的文章指出，新冠病毒大流行對世界經濟的衝擊是二戰以來最大的。封鎖和消費下滑導致勞動力市場內爆，全球將近5億個全職工作崗位幾乎一夜之間消失。隨著工廠關閉和各國關閉邊境，世界貿易不寒而慄。
疫情迅速改變了國與國之間、人與人之間的既有關係，簡而言之，隔閡與對立之牆越築越高、越築越厚。為了推卸責任、轉移民眾注意力，一些國家熱衷於甩鍋給別國，故意製造政治對立、貿易壁壘。出於恐懼和焦慮，一些人孤立、傷害另一些人——這些人往往是患者或者疑似患者，本該得到幫助和體恤。
在疫情背景下，消除分歧、化解矛盾，以擁抱代替敵對，顯得格外意義深遠。
美國環球影業出品的動畫電影《瘋狂原始人2》，講述了原始人咕嚕一家在尋找新家園的途中，邂逅了文明人貝特曼一家，由於兩個家族的生活方式迥然不同，從而發生了一系列矛盾。
貝特曼一家憑藉智慧建造了一座人間樂園，過著舒適的文明生活。豪宅裡有電梯、淋浴器、抽水馬桶，有遊泳池、桑拿屋，桌上有鮮花、飯後有甜點。為了安全，四周有圍牆，園內有避難室。他們覺得咕嚕一家舉止粗魯、不講衛生、不尊重他人隱私，與文明格格不入，於是煞費苦心想以「文明」方式將咕嚕一家趕出去。
走還是留，咕嚕一家存在不同意見。以媽媽為首的一派被主人的傲慢和偽善惹惱，執意離開。而兩個男孩子則被這裡的舒適生活，尤其是「視窗」所吸引，不想離開。
就在這時，突遇外敵，兩家人不得不並肩作戰，在這個過程中加深了相互了解，隔閡得以消除。最後，兩家人推倒圍牆，和諧共處。影片導演貝爾介紹說，包括美國人在內的很多人，都跟貝特曼家一樣，生活在圍牆背後，無法跟朋友和鄰居交流溝通。正是因為彼此分隔，我們才需要彼此擁抱，使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築牆是出於恐懼，恐懼則源於無知。牆有兩重意義，一重是保護，另一重是隔絕。有了牆的保護，貝特曼一家固然暫時避開了外界的危險，但同時也與外界失去了聯繫，從而對外界一無所知。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家園改造計劃引起了什麼樣的後果，也不知道自己最害怕的恐怖怪獸究竟長啥樣。他們所創造的文明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脆弱無比。
影片告訴我們，牆的保護作用其實僅限於心理層面，遇到強敵則不堪一擊。對此，人類有過慘痛的歷史教訓。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法國開始考慮採取何種軍事措施保衛國家。一種觀點認為，應該建造堅固的防禦工事禦敵。這種觀點佔了上風。於是，法國曆時12年，花費50億法郎，在東北邊境構築了馬其諾防線。防線由鋼筋混凝土建造而成，十分堅固，是當時歐洲最為龐大的工程項目。
二戰中，法德戰爭爆發，法國人一致認為，德軍必然會在馬其諾防線面前撞得頭破血流，這場戰爭將會是一場「輕鬆的戰爭」。沒想到，德國從阿登山脈繞過馬其諾防線，令馬其諾防線不攻自破。
真正強大的力量是什麼？影片給出了正確答案——不屈的意志和團結合作的行動。實踐證明，這也是當下抗擊新冠肺炎的有效手段。
影片第二個主題，也是更深刻的主題，是對文明的發展做出反思。貝特曼一家的生活，是現代文明的縮影。現代文明主要包括兩方面的成就，物質方面以科技和生產力為代表，精神方面以文化、藝術、教育等為代表。在科技和生產力進步的過程中，不可避免會對自然環境造成破壞，影響到自然生態，甚至導致大量物種滅絕。
影片中，貝特曼一家把高山上的水流引到自家莊園，卻不知這樣一來，高山水資源枯竭，香蕉樹枯死，猴群無以為生，不得不攻擊人類，奪取糧食。從時間維度來看，這令人聯想到歐洲社會的文明化進程，最初就是以極不文明的方式——掠奪資源、野蠻殖民而展開的。從現實維度來看，文明在壯大自身的過程中，也為自己製造了越來越多的 「敵人」，比如超級細菌、核彈、生態危機等。所以，文明的發展必須時刻伴隨著反思，一味謳歌、盲目樂觀是危險的。
在精神層面，美酒佳餚、時尚裝扮、絢麗歌舞、優雅舉止等都是文明的體現。但是，過於追求儀式感，會使得某種生活方式徒具迷人外表，實則冗雜多餘。哲學家康德早就敏銳地覺察到這一點：「我們通過藝術和科學達到了很高的修養，我們太文明了，以至於繁文縟節成了累贅。 」
大概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子柒成為爆紅全球的視頻博主。她布衣粗服，遠離城市和社交，春耕夏種秋收冬藏，一粥一飯極盡樸素。這迎合了千萬人對都市生活又愛又恨、欲去還留的矛盾心理，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對傳說中純真樸素的農耕生活的浪漫想像。
作者簡介：夏梧桐，哲學博士，高校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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