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城市啊,孤單的角落裡,居然還有——大象滑梯!並且是一對兒,兩個!
你能相信嗎?它還在。
這對大象滑梯,位於崇文區的光明裡,也就是廣渠門內、白橋大街與幸福大街之間。地圖附在本文最後。
春暖花開,小夥伴們,約吧。小時候遍布公園遊樂場的大象滑梯,後來都被改造了。真沒想到,居然還能看到它。
滑梯守著老居民樓。
小時候,大象滑梯很高大,屁股後面的樓梯很陡。小夥伴們一個跟著一個,恨不得使用四爪爬行的方式爬到上面去。
站在大象頭頂上,看著陡峭的滑梯,雖然不算害怕,但滑下去的時候,兩隻小手不敢離開一旁的扶手。而那水泥磨的扶手,裡面滿滿的碎石子,總讓人感覺那麼扎。
不怕扎,其實滑梯的扶手,早就被撫得光滑了。
下午3點多,放學了的時間,幾個孩子來到了滑梯旁。年齡看上去六七歲的,老老實實坐著從上面滑下來;而個子高一些的,則逆著從滑梯一側跑上、跑下。
大象的眼睛。有孩子給它畫了紅色的眼珠。
恍然間發現,大象的鼻子似乎變短了。小時候感覺那麼高大的滑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1米多點兒高;站在大象頭頂上,大象的耳朵便是扶手,膽大的孩子甚至直接從這裡往外一蹦,落在地上。這些大象滑梯,究竟建設於什麼時間呢?
「我記得大概是87年。」住在大象滑梯北邊的郭大叔說。「怎麼可能是87年?我的女兒是1975年出生的,她小的時候,我就經常帶她來這裡了。」另一位老先生說,「我們是地震那年搬來的,當時沒有滑梯。」他印象裡,滑梯建設於1980年前後。
這一對大象滑梯,似乎一公一母。其中公的有象牙,能雕刻它的,唯有時光。
郭大叔說,光明裡這一片居民樓,大都建設於1960年前後,有些樓房使用的還是蘇聯圖紙。1972年尼克森訪華之前,有工人來到了小區裡,將小區的綠化帶整修一新。後來尼克森的妻子曾經來到這個居民區走訪。但當時只是修整了綠化帶,將磚頭豎著碼成整齊的地面。「這裡規劃得挺好的,你看看,樓不高,樓與樓之間空地面積大。現在的新小區都沒有這麼好的環境。」
看得到大象滑梯不?確實是個挺寬敞的院子。
綜合居民們的說法,應該是80年代初甚至更早的時候,這裡修建了大約一尺來高的、水泥築成的十二生肖,同時建成了這兩個大象滑梯,以及旁邊的少數石桌石椅。
大象的腿。
大象滑梯的鼻子則是使用鋼筋加水泥,滑面則是水磨石。大象的身體使用碎石渣加水泥鑄成,「當年這做工很結實。」
另一位老先生說,這片空地東側的鐵柵欄門上,曾有「兒童樂園」四個字。
說是樂園,其實只有大象滑梯而已。但這就夠了。
郭大叔的兒子1991年出生,從小生長在滑梯旁。家門口能有滑梯,實在是難得的幸運,「他跟同學約到家裡玩,從來都是告訴人家到滑梯前見面。遠近的孩子,哪有不知道這個滑梯的啊。」
而滑梯也給附近的居民們帶來了一點兒煩惱——因為孩子們太喜歡它了,每天圍繞著他玩耍,尤其是夏天,吵得街坊四鄰難睡午覺。
「現在喜歡玩它的孩子也不少。有些初中生,還會在大夜裡圍著滑梯亂嚷嚷呢。」現在的年輕人們,會相約到滑梯旁邊談戀愛。
這麼多年過去,水泥鑄成的十二生肖已經損壞,在2000年前後被拆除。而這一對大象滑梯始終保留著,「從沒聽說過要拆。如果改造的話,我兒子肯定得攔著,這種記憶再也沒地方找啦。」郭大叔說。
滑的規矩,因為你還小嘛。
兩道淺淺的溝。我印象裡,陶然亭公園的大象滑梯比這個還深。這是孩子們屁股的傑作。
郭大叔曾經想過換房,但兒子說,住在這裡,守著大象滑梯已經太習慣了。於是大叔放棄了這個想法。
十多年前,小區在這裡安裝健身器材,這裡不再僅僅是孩子們的樂園,每到下午,曬太陽聊天的老人們,便會來到這裡。「我帶著外孫子來的,他從幼兒園回來,一定要在這裡玩兒一會兒再回家,跟他媽媽當年一樣啊。」
大象身後就是健身器材。
大象滑梯,伴隨了兩代人的成長。然而站在大象滑梯前,我已想不起小時候玩滑梯的歌謠,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只是一句: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麼那麼長?
玩耍的孩子們。
成長的過程,給我們的感覺是那麼幸福;紅色的蜻蜓慢慢不見了,灰色的大象也慢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外來文化,蠟筆小新裡面,那略帶情色的、搖晃大象的樣子。
從滑梯上滑下來的過程,也很難讓我們覺得興奮、刺激了,因為斜面總共也就是兩米出頭兒,躺在上面,雙腳離快樂的終結點——地面,已經很近很近。
願你們早日懂得「不想長大」。
滑梯就位於圖片上紅顏色處。
大象,你的鼻子怎麼變短了?因為我長高啦。謝謝你陪伴了我的童年。
我們的童年,就這樣被大象滑梯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