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商報消息 ■見習記者 鄭星 呂詩潔
又到一年秋涼時，武漢定製服裝的旺季即將來臨。然而，記者走訪武漢著名的成衣定製街武昌胭脂路和漢口破布街發現，滿大街都貼著招聘熟練車工的啟事。有成衣鋪的老闆訴苦，招工難，自己的訂單都忙不過來，甚至影響到開分店的計劃。
招聘近一年沒招到滿意車工
「你們從哪裡出來的？」
專門定做旗袍和唐裝的「美麗來」店老闆陳明華誤以為記者來應聘，開口就問記者是從服裝廠來的，還是從成衣店來的。
「我們店這個招聘放在外面近一年了，但是一直沒有招到滿意的車工。」陳明華說，「我們原本有6名車工，其中稍微年輕的一個回老家結婚了，剩下5個都是跟著做了十多年的老師傅。」
他表示，來應聘的工人多是從服裝廠出來的，以前多是在流水線上工作，很難滿足定製化製作的要求。普通人只要會踩機車，也許學半個月就能很快上手，但他們這裡不行。
一名技術熟練的車工，對所有流程都要了解，還要能完整處理打板、裁片、縫紉、清剪、整燙等一系列工作。
「我們這個家族生意做了幾十年了，但是現在子女都不會做衣服，也不願意學這行。車工師傅基本是70後、60後，最年輕的師傅今年37歲。如果招不到合適的工人，再過幾十年，店子能不能開下去，誰也說不準。」陳明華感嘆。
談到車工的待遇問題，陳明華說：「幹這一行，做得好、技術熟練的師傅，一般每月拿個六七千元不成問題，年薪可達六萬元以上。上班時間為每天上午8點半到下午6點，工資以計件來算，相比工廠流水線，我們這裡上班時間更靈活、自由。」
記者沿胭脂路走訪發現，多數店鋪門口都貼著招聘啟事，有的招聘板顏色暗淡，布滿灰塵，似乎放置了很久。
作為武漢市另一個知名定製服裝的集中地，破布街招工情況也不容樂觀。這條隱匿在幽深巷子裡的街市，道路寬不足三米，小雨過後，滿地積水，整條街過半定製服裝店的門口都放著招聘熟練車工的告示。
從事cosplay動漫服裝設計和成衣定製的鄭先生說，他的店子7月份貼出的招聘啟事，前後有七八個人來應聘，到如今才招到1個人。
「想找有10年經驗以上的老師傅，而來應聘的人要麼從工廠出來，要麼經驗不夠。換了幾波人，最後總算是定下來一個。」鄭先生說，「像我這樣已經算是很幸運了，這條街有些店子，牌子掛在那裡很久了，卻連一個滿意的人都招不到。」
車工難招，店鋪開分店計劃「夭折」
在胭脂路，做得好的定製服裝店不在少數。甚至有店主表示計劃開分店，但因缺乏熟練的車工，導致該計劃「無疾而終」。
「我們店已經有了很好的口碑，許多漢口的顧客都建議我在那邊開家分店，但是招不到車工師傅，這個計劃只能夭折。我們也不能搞代工，那樣做不好反而會砸了自己的招牌。」「天添」店主範翠芳說，「開年到現在，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應聘的人，但考試不合格的不能用，到目前才招了三個。」
範女士介紹，應聘考核並非要做一件完整衣服，僅需完成一個西裝口袋和袖口的真絲滾邊，雖然看起來簡單，考察的卻是車工的基本功。
「不少應聘者說話時底氣很足，但一進車間試手藝，就不行了。有的人試完，領子不對稱、後翹的情況都出現過，還有的紋路和紗線對不齊，甚至有人連線都走不直。」
「現在獨生子女居多，很少有家長願意自己的孩子入這一行。」說起車工難招的現實，範女士感到有些無奈，「我們店收學徒工不需要學費，管吃管住，每個月還發300元補貼。差不多半年時間，等能做普通褲子之類的衣件後，我們就開始按計件發工資，每月差不多一兩千，一直到學徒工出師，算下來，培養一個學徒工大概要花兩萬元。」
範翠芳說，一個學徒工要做好簡單的褲子和裙子，至少需要三個月。而學完四季全套服裝製作，至少需要扎紮實實學兩年，才能將理論和實際完全結合。另外，學徒工出師以後一般也做不長，積累了足夠的經驗和人脈後會選擇自己開店。
成衣店裡學5年 自己開店也遇招工難
26歲的程伊進也是學徒工出身。他說，讀完初中後他在職校學了幾年服裝設計，畢業後於2003年到服裝廠當起了流水線工人。但是他並不滿意：「上班時間規定得太死，每天從上午9點上班，晚上到11點半才下班。這是個吃青春飯的行業，年紀大了就很難幹下去。」
2006年，他辭掉服裝廠的工作，經熟人介紹，進了一家成衣定製店鋪。
「成衣個性化定製的操作與流水線上的工作完全不同，我根本做不了，只能跟著師傅從頭開始學。」他說，從學徒到出師，一共花了3年時間，「這還是算快的，全部學到手最長要六七年。」
後來，程先生又在其他成衣定製店鋪鍛鍊了兩年。2011年，他在南湖雅安街開了一家屬於自己的店，卻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店裡就我和一個同學會這門手藝，平時還能夠勉強維持，現在趕上旺季就夠嗆。招聘車工的啟事在趕集網和58同城上掛了近兩年，但至今沒有招到人。」
成衣店要求高招工難敵「短平快」服裝廠
作為老牌成衣定製店聚集地，何以招工如此之難？一方面，對年輕人來說，去工廠流水線具有「短平快」優勢：短時間能上手，省下不少時間，工資待遇甚至比成衣定製店更高。在漢口經營服裝廠的呂洪說，剛來的工人，學上半個月，就可以拿工資了，一個月能拿兩三千元。幹到半年以上，技術熟練、速度快，一個月五六千不是問題。而有兩三年經驗的車工，月薪更是能到七千以上。
而另一方面，遇到訂單高峰，服裝廠和成衣店經常加班熬夜，年輕人對此多有「畏懼感」。接受採訪的多位店主都表示，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接手服裝店，因為他們不會做衣服，而且對此也毫無興趣。而呂洪也說，「現在農村孩子學裁縫的少了，不少家長認為孩子做其他工作會比做衣服來的體面。」
昨日，胭脂路一家定製服裝店貼出招聘啟事，年薪4—6萬元招熟練車工。本報記者 劉源 攝
責編：Z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