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秀專訪|馬立安:回不去故鄉才是深圳人

2020-12-14 讀創

讀創/深圳商報首席編輯 劉悠揚

11月11日晚,美國人類學家馬立安登上深圳讀書月華聯演講秀的演講臺,給深圳人帶來名為《流》的精彩演講。

▲馬立安在演講秀現場(深圳商報記者韓墨 攝)

「流」是馬立安眼中的深圳。從古至今,深圳就是一片大遷徙和大流動的土地,最早南宋時客家人的遷徙、近代西方教會把西方文明帶到這裡、改革開放以後「來了就是深圳人」,「流動」無時無刻不在這座奇蹟之城流淌。

▲馬立安在演講秀現場(深圳商報記者鍾華登 攝)

馬立安自己1995年來到深圳做人類學研究,在這個城市一住就是20多年。在這期間,她收穫了愛情,認識了志同道合的丈夫楊阡,一起成立「胖鳥劇團」;還穿梭於大街小巷做城中村研究。她在深圳的故事是一個縮影,讓我們看到深圳高度國際化的一面,也看到旁觀者眼中的移民之都。

寫書向西方介紹深圳

1995年9月,為了完成博士論文,學習社會學和人類學的馬立安從美國休斯敦來到中國。在論文完成後,她選擇留在深圳,繼續她的觀察和思考。她說,當時,在美國對中國感興趣的學者不是去北京就是去上海、廣州。幾乎沒有人去其他城市,也很少有人知道深圳。而她選擇留在深圳是因為,她認為相對於北京、上海和廣州,經濟特區的建設給深圳帶來了迅猛變化,開放的氛圍也吸引了眾多懷揣夢想的人,而這恰好也是她開展研究的興趣點。

作為一位社會學研究者,25年來,馬立安對深圳的關注和研究遍及多個領域,從建築和城市規劃到社會人文變遷。她曾經在國際學校擔任過英語教師和執行校長,但最終還是選擇回歸到對城市發展的研究當中。

2012年,在中國工作和生活17年之後,馬立安決定用調查報告的形式出版一本書,向西方社會介紹深圳。談到這個時間點,馬立安說,當時深圳特區的建設已經走過了30個年頭,但外界對於深圳的了解卻很片面,比如說,僅僅把深圳看做是一個外來者的「淘金樂園」,卻忽略了深圳的輝煌是源於開放包容的社會氛圍給來自各地的「追夢人」提供了成功的機遇。

▲《向深圳學習 : 中國改革開放時期從經濟特區到模範城市的試驗》

2017年,由馬立安等多位中外學者共同完成的《向深圳學習》一書,由美國芝加哥大學出版社出版,今年8月該書被翻譯成中文。這份以學術調查報告形式呈現的著作,從社會經濟改革試驗、城市規劃建設、現代城市文明塑造、鄉村城市化進程、社會人文變遷、文化藝術發展、公共醫療體系建設、航空交通運輸等領域勾勒了深圳經濟特區的發展脈絡,出版後在西方學術界獲得了認同,並已成為部分美國高校開展中國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的教材。

以海洋為故鄉的本地傳統

11月11日的深圳讀書月華聯演講秀上,馬立安用一個「流」字解釋了她所觀察到的深圳。

「深圳古代曾叫新安縣、寶安縣,從南宋開始有移民遷到這裡,一直到今天,有人流出去,有人流進來。這也就意味著,深圳這片土地,幾乎沒有人生活在自己童年的故鄉。現代化一個很重要的意義是流動。」馬立安用「以海洋為故鄉的本地傳統」來描述深圳文化。

講座中,她分享了三個故事。從牙買加的雷鬼音樂,談到中非關係已有600多年歷史——鄭和下西洋先從赤灣的天后廟「辭沙」,而牙買加的中國移民大多是來自東莞、惠陽和寶安的客家人,「『流』給我的第一個啟發是文化的產生,在流動中,我們遇到的機會是不可想像的。」馬立安說。

「當我們把海洋視為文化地理的中心時,我們才發現不同的可能性,即:閩南、嶺南和越南的海岸線是一個文化片區。」在第二個故事中,馬立安展示了古代三國地圖、16世紀中西合作的斯爾頓地圖,指出南洋文化片區恰好在兩大海之間,而深圳本土的海洋化無處不在。在她看來,深圳人的故鄉不是通過陸地來定義的,而是展開的海洋給了深圳人想像的可能性。

馬立安分享的第三個故事,是她在虔貞女校的藝術實踐。129年前,一群外國傳教士在深圳龍華大浪村創辦虔貞女校,進入虔貞女校的是一直缺失教育機會的客家女童;今天,這所古老學校成了為社區裡外來務工家庭的孩子提供免費藝術教育的學堂,而學堂的「堂主」正是馬立安。「在這個故事裡,老師是外來的,學生是外來的,建築是中西合璧的。其實不是『來了是深圳人』,是開始有交流才是深圳人,是碰在一起是預見可能性,才會把自己變成一個不一樣的人。」馬立安說。

回不去才是深圳人

深圳是中國最大的移民城市,在大遷徙和大流動的背景下,人們如何對這座城市產生認同感?如何在這裡找到家園感?這個話題,定居深圳的馬立安一直在思考。

「來深圳,是為了做研究;留下來,是因為愛情。」馬立安毫不諱言,自己留在深圳是因為丈夫、劇作家楊阡。她把楊阡比喻成一棵樹,從天津移植到深圳來的一棵樹。而她自己,是從美國移植到深圳的一棵樹,「我們倆都回不去了。」馬立安說。

這幾年,「深圳熱」的研究逐漸關注起更多的社會文化議題,來深圳的外國城市研究、人類學者大多數一落地就找老馬去「拜碼頭」,「因為在這裡才讓他們真正了解了深圳,弄懂中國正在發生的是什麼。」馬立安說,「我可能是他們能找到的人裡面唯一一個了解深圳歷史的。」

如今,在深圳生活了25年的馬立安雖然常常會到其他地方考察、旅遊、訪友,但能給她一種歸屬感的只有深圳。在她看來,這種歸屬感,來源於她紮根在這座城市,「如果你來深圳了,你沒有改變自己,你是留不下的。所以我總覺得,不是來了就是深圳人,回不去才是深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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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10月,金沙江下遊最末一級電站——向家壩電站蓄水發電,他的家鄉永遠淹沒在了電站庫區湖底,家鄉變成了故鄉,再也回不去了!電站蓄水前的十餘年間,連他自已都記不清多少次從省城昆明跑回老家,用手中的相機,搶救性拍攝了兩萬多張家鄉的照片,用影像記錄下金沙江下遊兩岸的山川風貌、人文景觀,為家鄉立此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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