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
上周寫了一篇《你身邊的每個人都包括自己,都會阻礙你成為你自己》,我借用了曾老師的名言,掉著書袋闡述了「積極關注」的心理學相關理論。這周看到「討厭自己」的議題,我想走走心,從一段經歷開始。
幾年前,一個久不聯繫的前同事在晚上十一點多發信息問我:「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我覺得有點突然,對方還記得我,也有點高興,於是就回了信息:「你挺好的呀」。
馬上他就回我了,說:「你怎麼跟他們一樣都敷衍我」。
似乎被指責了一下的我收回了本就不多的高興,回覆:「嗯,你熱情大方、活潑開朗,真挺好的」。
瞬間對方就回信息了:「哎,麻煩你認真說一下我」。
我有點生氣了,回覆說:「你咋了?怎麼像是沒事找抽一樣啊,說你好你不信,是不是說你不好,你就信了?」
再後來,就斷了,關係也斷了。我想我可能真的滿足了她希望被人否定的需要了,想起來我還有點點小內疚。
這是一種擴大化的自卑,討厭自己的不好,甚至討厭覺得自己好的人。「我不喜歡我,你喜歡我?那你連我都不如!」(曾氏名言)。
一個覺得「揍自己」還不夠的人,還會擴大到勾引別人來揍他。
心理諮詢師是需要不斷反思的,動力學取向的諮詢師自己反思還不夠,還需要接受更有經驗諮詢師的個人分析,目的就是為了更進一步的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並不是一件很容易、很高興的事情,恰恰相反,未知的自我往往都是被壓抑、扭曲、異化了的自我,之所以被隔絕在意識範圍之外,就因為他們帶有「危險性」,除了會讓自己感到厭惡,還會有悲傷、絕望、憤怒、恐懼等。
討厭的本質是不認可、不喜歡,想要離開刺激源。討厭自己,就是不認可、不喜歡自己,想要離自己遠一點。討厭與憤怒的一個區別是,憤怒的時候會想要改變刺激源,而討厭的時候是迴避,沒有動力去改變。
因此我們不難看出提問者:對自我評價過低、體驗到厭惡、迴避或無力調節自我,對自己的迴避和無助也會導致再次負面評價,如此惡性循環。
我常常給學生們出一個小作業,讓他們補充「我是一個xxx的人」20遍。
同學們的反饋多是:「好難寫」「寫自己不好的方面時會有點難過」「靜下心來寫的時候對自己有點陌生的感覺」「我發現我還挺好的」等等。當要求他們與旁邊的人交換,讓旁邊的人寫20個「我是一個xxx的人」時,發現別人對自己的評價中積極部分,遠多於自己對自己的積極評價。
有一些評價我們難以接受:「我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我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我是一個情商很低的人」「我是一個沒有自控力的人」「我是一個不會拒絕別人的人」「我是一個會討好別人的人」.
有一些體驗我們極力否定:「我不應該生氣」「我不能悲傷」「我怎麼可以有那樣邪惡的想法和念頭」「我不能感性」「我的脆弱讓我羞恥」.
以上,我們對自己的評價系統並不是建立在自己真實體驗的基礎上,而是為了得到別人(含父母)的讚許,獲得積極關注。
羅傑斯認為人的發展動力是實現傾向,有機體本身自有「智慧」評價自我,而不是因為積極關注的需要過於強大超過了實現傾向的發展,從而導致自我不再信任機體的「智慧」。
例如摔傷了的孩子想要尋求媽媽的安慰,但是媽媽告訴他男孩子要堅強,這點傷不算什麼,不能哭,孩子就可能出現混亂,既想要媽媽的擁抱安慰,又真的覺得疼想要哭。繼而壓制疼痛和哭,放棄機體的評價和體驗,不再信任機體智慧。
筆者作為一個心理學科班出生的諮詢師,花了大學四年時間才接受自己智商不高的事實。
不認可自己、不喜歡自己的人是無法自我積極關注的,想要解決討厭自己的問題,就需要發展出自我積極關注。要發展自我積極關注,還得先找一個重要他人來給予個體積極關注。雖然我們回不到過去,但我們可以通過與父母和解、戀愛、做諮詢的方式來再次獲得重要他人的積極關注,從而發展自我積極關注。
羅傑斯說:「當我接受了現實的自己時,我就發生著變化」。
但從「不接受現實的自己」到「接受現實的自己」有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例如在諮詢室裡被積極關注的情況下,一開始我們僵硬疏遠地對待自己真實的體驗和感受,慢慢的我們更多的談論自己,到如實地描述自己的感受,到自由表達此時此刻的感受,直到接受當下所有的體驗,從而將諮詢室內發生的變化延伸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尊重自己的真實感受,無論積極還是消極;信任自己的機體智慧,哪怕是走上了少有人走的路。
曾奇峰心理工作室(實習期)諮詢師
心理動力學和人本存在取向心理諮詢。擅長親密關係、親子關係、個人成長、情感困擾等。
寄語:衝突自我束縛的牢籠,實現自我靈活的自由,我願與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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