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節說到戴笠接到絕密情報之後,讓沈醉去尋找一個叫苗君儒的考古學教授,可是沈醉表示沒法找,因為苗君儒已經失蹤一個月了。
究竟苗君儒為什麼會失蹤呢?原來他帶著幾個學生去了陝西考古,正在研究那一段與大唐末代皇帝以及後梁的開國皇帝有關的歷史,想解開歷史的謎團。由於戰爭的關係,已經和學校那邊失去了聯繫。
考古學的真正的含義,就是揭開塵封的歷史之謎。
卻說戴笠從沈醉的口中得知苗君儒失蹤一個多月的消息,心頭暗暗一驚,但是他表面上不動聲色,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抽了兩口才說道:「難道除了他之外,就沒有人能夠對付上川壽明了嗎?」
沈醉想了一會兒,低聲說:「自古以來,中國民間玄學方面的高手眾多,我倒不是擔心找不到人對付上川壽明,而是擔心……」
他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戴笠那深邃無比的目光望著沈醉,沉聲說道:「說下去!」
沈醉小心地說道:「如果上川壽明此行來中國,是實施重大的軍事企圖,日本方面肯定做了相關的安排,我們國內知名一點的玄學大師也必定遭到了毒手。苗君儒的失蹤,恰好能說明這一點。」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與日本人打過很多次交道,深知日本情報工作的慎密,日諜情報之準確,完全出乎我們的想像。我幹情報工作這麼多年,居然沒有察覺上川壽明來中國的目的,真是……」
戴笠擺了擺手,說道:「我不想聽這些,情報的失誤,並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桌子上那頁紙,你先看看!」
在軍統局內,沈醉素有「老好人」的稱謂。他這段時間都在忙於復國鋤奸的工作,精力全放在對付汪偽政府官員及上海方面,對於日本方面的情報工作,是由別人負責的。他這麼說,等於是代人受過。
既然戴笠沒有絲毫責怪他的意思,就說明軍統內部對於上川壽明暗中來華的行蹤,已經有所掌握,戴笠找他來的目的,只想聽聽他對這件事的看法。他走過去,從戴笠面前的桌子上,拿過一頁紙,見上面寫著幾行字,還在一張小地圖上畫了一些曲線。
他越看越心驚,這張紙上詳細地標出了上川壽明來華後的行程時間和停留地點,最初的那天是民國33年11月9日,地點是在天津。
從這頁紙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上川壽明來華已有六個多月,足跡踏遍了大江南北,幾乎走過了半個中國。最近的一次則在兩個多月前,地點居然在山西南部的運城縣。
從1943年下半年開始,德軍在史達林格勒遭到慘敗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形勢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日軍在南亞及太平洋戰爭中也是屢屢慘敗。為了挽回敗局,日本大本營決定加強海洋正面和緬甸方面的地面兵力,而對華的作戰兵力,則一減再減,軍備的裝備水平將忍痛降低。在戰略上,已完全處於守勢。各地方的日軍,收攏兵力龜縮在各大城市及主要交通幹線的周圍。國共兩黨的軍隊,正一步步展開進攻,收復河山。
雖然從去年11月份開始,八路軍的小股部隊已經開始對駐守在運城周邊的日軍展開攻擊,但是運城仍牢牢控制在日軍的手中。
他略微想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在上個月,閻老西派他的親信與山西產業株式會社社長河本大作秘密接觸,接觸的地點就在運城。不知道上川壽明到運城,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
戴笠對河本大作這個人,還是很熟悉的。作為日軍關東軍高級參謀,河本大作在中國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此人頗有心計,是策劃「皇姑屯事件」的主謀。張作霖被炸死後,因日本內部矛盾和輿論譴責,河本大作被解職。「九一八事變」後,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電召河本大作速來中國東北,不但委任他為關東軍的囑託,還命他去接收西安煤礦(今遼源煤礦),同時請他誘降擁有3萬兵力的東邊道鎮守使于芷山。在此之前,本庄繁曾多次派人去招降,因所派的人採取了威脅恐嚇的手段,令于芷山十分反感,故猶豫不決,所以這次本庄繁特意請河本大作這個日本謀略老手出馬辦妥此事。誰知河本在遼源,不但遭到煤礦股東們的抵制,就連西安公安局局長戴東藩派去的公安隊員也要掉轉槍口相向,河本一行差點遇險,于芷山派了一個連騎兵趕來解圍。河本借向于芷山道謝之名,勸降了于芷山,反過來又藉助于芷山的武力,強行接受了遼源煤礦。
1933年3月16日,河本大作又任「滿鐵」(滿洲鐵路局)理事,他利用與關東軍及本庄繁的密切關係,說服了本庄繁和參謀長小磯國昭暫緩對「滿鐵」的改組。1935年河本大作在關東軍的支持下,兼任「滿炭」理事長。1941年,河本終於被排擠出了「滿炭」。同年12月,駐山西日軍第一軍司令官巖松義雄邀請河本大作到山西經營日軍壟斷下的「山西產業會社」,任株式會社社長,此會社是侵華日軍「以戰養戰」、搜刮山西省物資的經濟侵略組織。河本果然「不負所望」,經營得「很有成績」。僅1944年一年內三次共向日軍「捐獻」了7架飛機,他手下的工警隊還參與日軍「討伐」。河本在山西省的「出色表現」,使他被日本侵略者稱為「山西帝王」。
見戴笠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沈醉把接下來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不敢再往下說了。「山西王」閻錫山雖然是國民黨第二戰區司令長官,但一向與老頭子對著幹,對於老頭子的命令也都是陽奉陰違,主張山西綏靖主義,採取獨立路線,保存實力,極少與日軍發生衝突。直到日軍逼境,才不得已同意聯合抗戰。對於閻錫山這個人,軍統和中統那邊的意見不同。按戴笠的意思,早在抗戰初期就應該解決掉,而中統那邊則主張拉攏,可以用其控制在山西那邊的幾方勢力。可是老頭子不表態,誰也不敢亂動。
抽了幾口眼,戴笠緩緩地說:「他手下有一個姓梁的顧問,不是你的人嗎?」
沈醉額頭上漸漸溢出了汗珠,點頭道:「是的,是的!我回去後立馬聯繫他,要他多注意這方面的動向。」
閻錫山身邊的軍事顧問梁重明,是湖南人,肩膀上扛著兩顆星星的中將銜。從1916年閻錫山任山西督軍的時候開始,20多年來忠心耿耿,為其鞏固山西的財政和軍政大權,立下了汗馬功勞。按理說,閻錫山對這樣一個部屬,應該多加體恤才是,可是他並沒有那麼做。就在兩個月前,梁重明的兒子在妓院中與一個穿著少尉軍服的軍官爭一個花魁,不料那人拔出槍,一槍把梁重明的兒子打死。兇手被抓起來後,當天晚上就放了。後來梁重明才知道,兇手是五臺山人,與閻錫山同宗,牽著一絲遠親的關係。梁重明以為自己這麼多年的辛苦,能夠讓閻錫山對他有些眷顧,可是他錯了。閻錫山那一句「人都死了,我看就算了」的話,令他的心一下子掉進冰窖中。堂堂的中將,居然輸給了一個少尉,這份氣哪裡咽得下?可是在閻錫山的手底,梁重明只有忍氣吞聲的份。
沈醉看到這個機會,不失時機地派了一個人去了山西,將梁重明收到麾下。無論是軍統還是中統,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一個中高層特務,都會尋找自己合適的目標,將對方收為己用。一來擴張自己的勢力,二來加大情報工作,以便在關鍵的時刻立大功。礙於對方的身份,這種事都是越隱秘越好,都是在暗中進行的,無需稟報給上級,他以為此舉沒有別人知道,哪曉得瞞不過戴笠的「法眼」。
戴笠望著那頁紙,緩緩說道:「你猜上川壽明會到了哪裡?」
沈醉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以運城為中心點,兩個多月行程內的所有地方,都有可能是上川壽明的所到之處,要想精確地辨別在哪個地方,還需準確的情報才行。
戴笠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說道:「梁重明不僅僅是你的人,還是中統那邊的人,這個老滑頭,你以後要防著點。」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叫你來,是想看看你有什麼辦法找到上川壽明的落腳點,弄清楚他的目的。」
沈醉這才明白過來,戴笠火速招他來,就是要他來處理這件事。
見沈醉一副危襟受命的樣子,戴笠把身體往皮椅上一靠,繼續說道:「古都洛陽,是個好地方呀!」
洛陽距離運城並不遠,若照日軍機械化行軍的速度看,也就在四天的行程之內。某非戴笠已經知道,這兩個多月來,上川壽明一直在洛陽?
沈醉心裡暗暗打鼓,自古兵法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他現在對上川壽明來華的目的一無所知,萬一遇上對方,不知道會用什麼方法去應付。
從戴笠的辦公室中出來,沈醉用手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一向精明能幹的他,到現在還沒弄明白,戴笠要他用什麼方法去處理這件事。
不愧是軍統的精英,回到住處的沈醉,只用了三個多小時,通過他安插在各處的情報人員反饋回來的信息,對整件事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
正如他估計的那樣,這半年來,不斷有出名的風水堪輿師和看相卜卦師離奇失蹤或死亡,總數不下一百人。那些人中,有一個人的名字引起了沈醉的注意。
劉鐵嘴。
沈醉是認識劉鐵嘴的。
早在民國22年的時候,他就聽說了劉鐵嘴的大名,並且見過這個人。
劉鐵嘴長得尖頭鼠臉,下巴有一撮山羊鬍,一副玳瑁老花鏡背後,是一雙灰白的死魚眼。身上始終穿著一件青色的大褂,頭上戴著瓜皮青布帽。大冷天的時候,只在外面加一件棉襖,瓜皮青布帽變成狗皮帽。
在南京中華門旁邊的一個巷子裡,無論颳風下雨,劉鐵嘴都穩坐在他的卦攤前,為前來算命問卦的人指點迷津。
在南京,劉鐵嘴的名氣很大。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都知道他的大名。
(欲知算卦的先生劉鐵嘴和日本玄學大師,究竟是怎麼回事,沈醉如何找到苗君儒,請關注我,繼續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