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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蛐蛐 徐晴
編輯|楚明
老大橋
崩塌的是記憶,和一種此前沒意識到的安全感。
7月7日,高考首日,中國南方多地處在強降水之中,很多人都為這屆歷經波折的高考生揪心,其中安徽歙縣因為內澇嚴重、城區無法通行,最終導致高考延期。
這天上午,與歙縣相隔不到30公裡的黃山市屯溪區的鎮海橋(當地人習慣稱作老大橋)被洪水衝塌。一則短視頻碰巧記錄了垮塌的瞬間:沒有任何預兆,渾黃的洪水衝擊橋身,老橋中央突然塌陷下去,緊接著大部分橋身像垮掉的積木一樣被捲入河中,背景音中一名男子稍微有些語無倫次,我的天吶,我天吶,我天吶。
隨後,老大橋被衝毀的消息急速傳開,吳玄在手機上看到信息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老大橋是屯溪的地標,南方多雨,吳玄記得小時候每逢發大水,常被媽媽打發去看一眼老大橋,看這個水位離老大橋橋洞還有多少,小時候就記得我媽經常說,去看看還有幾個洞。有經驗的屯溪人通過老大橋的幾個橋洞判斷水勢,中間的洞最高,通常不會漫過,它就是一個很可靠的存在,就是一個主心骨,這麼多年有時洞全部堵住了,但是水從來沒有上過橋面。
對當地人來說,老大橋是丈量內心安全感的刻度尺,一年一度的梅雨季,人和橋之前,形成了一種奇妙的默契:老大橋沒事,洪水就沒啥事。
屯溪人對橋的由來也如數家珍,老大橋始建於嘉靖年間(1536年),這座七孔石橋見證了屯溪四百多年的歷史。2019年10月,經國務院批准,屯溪老大橋被認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老大橋是吳玄小時候上下學的必經之路,他記憶中最漂亮的是黃昏時分,夏天晚上放學的時候太陽落山,夕陽剛好下來,那時候也沒有那麼多高樓,整個山頂是很綠的,老橋是灰青色的,特別漂亮。
大橋被衝毀之後,吳玄的哥哥發了一條朋友圈——好像是心裡的山塌了。吳玄腦海裡更多的是許許多多美好的記憶,黃昏的時候,七個橋洞都透過夕陽,橋下是洗衣服的阿姨,還有玩水的小朋友。江面常有風,走在橋上空氣中有一種很特別的味道,吳玄長大以後再也沒有聞到過。
另外就是江面起霧的時候,白色的霧氣像緞帶漂浮在山間和江面,左右什麼都看不見。吳玄特別喜歡霧天,隨著習慣往橋上走,很像神話故事裡的蓬萊仙島,就像走在雲裡面。
7月7號這天,吳玄在社交媒體上目睹了家鄉人的心碎。很多人哭了,很多人絮叨著關於老大橋的記憶碎片。這種情感前所未有地把人們連綴到了一起,人們一起驚詫,一起悲傷,一起面對內心深處的衝擊。
一件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突然發生,隨之而來的衝擊難以形容。在屯溪人的心裡,老大橋不只是一座400多年的古建築,不只是一堆被衝到水底的石塊,人們的悲傷和不舍演繹出了種種版本,最讓大家莫名傷心的是,老大橋一直都在使用當中,萬幸的是橋面坍塌的時候橋上沒有行人——屯溪人把這件事當作老橋對屯溪人的最後一次庇佑。
吳玄試圖對人物檢索出最恰當的詞語形容自己內心的傷感, 這個橋對我們這兒的人來說像圖騰一樣,可能在很多人心裏面它比屯溪老街、比黃山更有意義。我感覺是一個人的父親沒了,你曾經覺得它不會倒,覺得它永遠可以照顧著你,或者它永遠都是在的,突然有一天它說沒就沒了。
家族的,歷史的
不只是個人的記憶。7號上午,在屯溪開店的王詩城知道了老大橋垮塌的消息後,告訴了自己的奶奶。老大橋是屯溪老城區的樞紐,奶奶這一輩人過的是從前車馬慢的日子,生活半徑都以老橋為圓心。王詩城跟奶奶說完,快90歲的老太太懵在那裡,很懵的那種,也是不相信。她們那輩人不太善於表達,相當於是陪了她一輩子的一座橋。
家族群裡,爺爺和一位定居南京的叔公一起回憶少年時在橋上玩耍的往事,老大橋是少年們的遊樂場。叔公今年也快90歲了,早年求學外出,當時交通閉塞,沒有鐵路和公路,去上海和杭州這樣的大城市,只能走水路。那時候老大橋旁邊有座碼頭,從那裡上船一路走水道,過千島湖,從此告別家鄉、進入遠方的世界。
在屯溪,每個家族都有類似的記憶。老大橋倒塌後,幾乎是第一次,王詩城想到很多人和家鄉的聯繫,少小離家的叔公,在老城區生活了漫長一生的爺爺奶奶,他意識到這些細碎的生活片段並不是同自己毫無關係,反而一直是自己的一部分,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處。
個人和家族的記憶匯入更久遠的時間便成了歷史。
老大橋位於屯溪三江口——即新安江、率水、橫江交匯處,古時為進出屯溪的門戶。屯溪是徽州名鎮,按照當地的說法,溪者,水也;屯者,聚也。諸水聚合,謂之屯溪。屯溪的歷史最早可追溯至元末明初,因地處樞紐,屯溪很早就成了商業重鎮,商販們經由蜿蜒曲折的河流,將徽州地區的茶葉竹木紙硯等特產運往全國各地,也將徽商文化輻射到各地。
1934年,鬱達夫、林語堂等人同遊皖南,有天在屯溪落腳,寫下了《屯溪夜泊記》一文:
屯溪是安徽休寧縣屬的一個市鎮,雖然居民不多——人口大約最多也不過一二萬 ——工廠也沒有,物產也並不豐富,但因為地處在婺源、祁門、黟縣、休寧等縣的眾水匯聚之鄉,下流成新安江,從前陸路交通不便的時候,徽州府西北幾縣的物產,全要從這屯溪出去,所以這個小鎮居然也成了一個皖南的大碼頭,所以它也就有了小上海的別名。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這一副最普通的聯語,若拿來贈給屯溪,倒也很可以指示出它的所以得繁盛的原委。
皖南地區流行過一首民歌,歌裡唱:
哥啊哥!
送汝一根金,買谷買良田。
……
做屋要做三層樓,開店要開兩三爿。
茶莊開在徽州府,生意做到屯溪街。
買地買田、發家致富是鐫刻於徽州人骨子裡的樸素願望,屯溪街是很多生意人人夢想的終極,有商貿,也就有人的流動,有積聚的錢財,也就有樂善好施、造福一方的動人故事。血緣和地緣是徽商文化的紐帶,完成財富累積後的徽州人素來有興學重教、回饋鄉梓的傳統。
屯溪老大橋始建於明嘉靖十五年。相傳老大橋是隆阜財主戴時亮為嫁女兒獨資建造。攝影師張建平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徽州古建築保護工作,他覺得古人建橋跟現在有著本質不同。進入現代,橋梁被簡化為單純的交通設施,但古代不一樣,裡面有故事,有情感,他們給自己家裡做建築,所以他會用心、用力去做這件事情,他做的是家裡的一個構建,要用好,用得長。
張建平介紹,徽州地區的古橋梁主要由個人或宗祠出資修建,因此背後有人與人、人與故鄉的關係,所以每一座古橋,累計下來就是幾百年的情感。屯溪老大橋在康熙初年也經歷了一次厄運,被大水衝毀。一位名叫程子謙的人捐資670萬貫,耗時兩年重建。不料17年後又遇洪水,屯溪橋再次被衝毀,程子謙自覺愧對鄉裡,橋之不固,是我之過也。於是他又一次獨資復建,但橋未建成人就去世了。他的兒子繼承父志,最終將橋修成,此後300餘年,歲月如東逝的江水曲折蜿蜒,直至今日。
祖母的皺紋
進入汛期,張建平沒睡過一天好覺。今年南方多地的洪水造成多處古建築被毀。屯溪老大橋被衝毀前一天,安徽宣城旌德縣三溪鎮同樣400多年的古橋樂成橋被衝壞,樂成橋為11孔橋,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為皖南地區第二大古石橋,而且橋墩剛做過修復,僅僅過了一年,又被損毀,他在情感上很難接受。
7月8日,江西婺源有著800年歷史的彩虹橋被洪水衝斷,部分橋面消失,所幸主體結構得以保存。
屯溪老大橋被衝毀的上午,張建平冒著大雨趕到屯溪,他知道去了也做不了什麼,他只能翻著手機通訊錄挨個兒給文物保護部門、各級領導、相熟的官員打電話求援,然後在微博上拜託網友給所在地的古橋拍照記錄,希望這次的災情能夠讓有關部門加大對古橋的保護力度。
那天趕到屯溪老大橋附近的賓館,看著窗外奔湧的洪水,張建平內心五味雜陳。每次有朋友到徽州來,他都習慣帶朋友在老大橋上轉轉,四百年的時間,千千萬萬雙腳底板,讓老大橋橋面的石板已經形成了一層包漿,月光下特別漂亮。張建平喜歡在橋上跟友人講屯溪的歷史,講鬱達夫,講土匪朱老五當年從黎陽那邊過來火燒屯溪街的故事。
有一次張建平在橋上把鞋子脫下來,橋面石板的包漿像硯臺一樣光滑,把腳輕輕地踩在上面,非常溫潤,特別舒服。現在去看看空落落的河面,什麼都沒了。
當天在賓館的窗邊,張建平想了很多。做了30多年古建築保護工作,回首望去,好像大半生都在目睹一場漫長的消逝。渺小和無力的感覺讓張建平徹夜難眠,只能一邊等消息一邊發呆。
那天他的一個老友也是位對徽州文化保護傾盡畢生心血的人,發給了他一張照片。舊時,屯溪老大橋附近有不少舊書店和古玩鋪,橋面上也有不少買賣古董的小販,當年鬱達夫、林語堂一行夜泊屯溪,各自都淘到了喜歡的物件兒。張建平這位老友的父親很多年前在一個古董攤兒上買了一尊小香爐,老大橋倒塌後,這位朋友找出這座小香爐,特地焚了一柱香,算是對老大橋的送別。
9號凌晨1點多鐘,張建平等到婺源當地朋友的微信,當時彩虹橋附近因洪水停電,志願者們借著手電的光查看彩虹橋被損毀的情況——第二個橋墩基本被衝毀,第一個橋墩處出現了一個大窟窿。後來張建平就不斷地打電話,問休寧的廊橋有沒有被衝掉,又打到歙縣許村,問高陽橋有沒有事。
張建平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能不能理解徽州人的這份痴,許村一個大姐告訴張建平,前天夜裡他們一夜沒睡,就守在高陽橋的橋邊,直等到水位緩緩下降。
每座橋都有獨一無二的歷史,許村人的祖上是從河北高陽郡遷入的移民,因而這座橋以高陽為名,作為對祖先和故地的一份紀念,橋身建得非常精美。
那天夜裡張建平都不敢想,如果屯溪沒了老大橋,許村沒了高陽橋,婺源沒了彩虹橋,祁門沒了雙橋,那麼徽州還是徽州嗎?
心裡背負著這些傷口,此次洪水中張建平內心慌亂,老房子拆了,老街區拆了,能見證徽州這段歷史的,也就是這幾座老橋了。
張建平把一座座連通徽州村鎮的古橋比作祖母的皺紋,這些皺紋,以及那些老去的東西,真的不能再沒有了。
黃山市民自發懷念屯溪老大橋 圖源觸電新聞
鏡子
鬱達夫的《屯溪夜泊記》,有專門提到老大橋的句子,屯溪的街市,是沿水的兩條裡外的直街,至西面而盡於屯浦。屯浦之上是一條大橋,過橋又是一條街,系上西鄉去的大路……我們的泊船之處,就在離橋不遠的東南一箭之地。在那樣的夜晚,在搖晃的水波中,鬱達夫被勾起了詩情:
新安江水碧悠悠,兩岸人家散若舟。
幾夜屯溪橋下夢,斷腸春色似揚州。
老大橋附近的夜色,美得可以如夢。這些天,王詩城一直琢磨一件事,屯溪人對老大橋的萬般不舍,也有美學上的原因。翻看老大橋照片的時候,王詩城覺得今天的人們建造橋梁,想的都是怎麼做出造型,建出立體感,然後配上各種燈光,怎麼炫目怎麼來,但他覺得這些鋼筋混凝土的龐然大物缺少靈魂。
古橋不一樣,橋面上很簡單,很樸素,但是它的美感絕對不是在橋面上,而是在橋面下面,由一片片磚或者特殊的工藝搭建出來一個弧度,美就美在這個地方。他說。
這樣的結構配上山間的夕陽、江上的明月,讓身處現代的人依然有機會窺見徽州幾百年前的樣子。王詩城的職業跟藝術無關,他自己都有點兒詫異自己這突來的感性。
屯溪老大橋垮塌後,張建平看到網上一則短視頻,一個小男孩下學後聽說了老大橋被衝垮的消息,坐在車中放聲大哭,媽媽在一旁不斷安慰,說能工巧匠一定能把橋修好,但小男孩的嚎啕沒有停下,依然哭得撕心裂肺。小男孩也就10歲左右,張建平覺得,人和古蹟之間存在著一種看不到的連接,是一種近似血緣的本能,人們為老大橋心碎的背後,是他們盼望守護歷史與過去的本能。
常年奔走在文物保護一線,張建平非常明白經濟發展的壓力、現代人的欲望與不斷消逝和老去的古蹟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以屯溪為例,這些年新城區的發展不斷蠶食著老城區的建築,老區裡就少數的幾棟老房子留下來了,整個街區在開發房地產。在我們活著的時候,就目睹著它變得面目全非,只有這個老橋還保留著。老橋是完整留在我們記憶當中的符號,橋面的石頭還在,橋洞還在,這麼多年在月光下,在風雨之中,它都在那兒。
老橋在,憑弔過往歲月就還有個對象。
華中科技大學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趙逵常年致力於傳統建築與遺產保護工作。從歷史和傳統的角度分析,趙逵認為橋這一形態除了交通功能,文化和情感功能長久以來被人們習慣性忽視,它對一個村子的情感聯結,比一棟普通的民居,甚至一個祠堂還要強,因為一個村子可能有很多祠堂,不同的族姓可能對不同的祠堂有感情,但這個村的人可能都對這個進村的橋都有共同的情感。
趙逵走訪過大量的古橋,至今南方還有很多古代廊橋,老人家在裡面搓麻將、聊天,依舊維持著過去的生活節奏。趙逵認為這些細碎的生活場景同樣應該被珍視和記錄,古人在橋上喝茶納涼,在橋上相聚別離,在橋上風花雪月,這些片段同建築標準、建築體量一樣,都是歷史記憶的一部分。
趙逵說,我國的橋梁保護和文物價值認定,目前多集中於以建造技術的難度衡量,比如武漢長江大橋,它代表了1950年代我國最先進的橋梁技術,是當代史的一部分,所以它是國保單位。但社會對古橋背後的情感和文化意義還不夠看重,這是目前古橋保護的難題。
用更理性的目光衡量,趙逵認為,相比其他古建築,古橋更容易受洪澇、泥石流等自然災害破壞,這需要文物保護部門把防災減災工作落實在日常。
在趙逵看來,鏡子也有另外一重意義,其實我們現在跟古時候徽州的情況非常像。很多人都覺得徽州出了那麼多狀元、舉人,這個地方的人怎麼這麼能讀書,但其實那並不是它的根本。他說根本還是在於徽商開始做淮鹽生意、茶葉生意,經濟上的強大最終帶動了文化的繁盛,這些人富可敵國,自然而然地要發揚壯大自己的文化。我們現在也一樣,經濟發展的時候,自然而然會想自己的根,想自己的文化基因。
對趙逵來說,這些年時常會遇到一些尷尬不已的時刻,有些機構會專門找過來,說要開發旅遊,建個古鎮、仿古街區之類。這常常讓趙逵覺得哭笑不得,老建築毀掉之後,就再沒有文化的地貌,沒有古樹蒼穹那些古老的感覺,也沒有真正的老房子、老建築生長的感覺了。
晨曦中的車來車往的屯溪老大橋 圖源受訪者
斷點
作為專業學者,接連看到古橋在洪水中崩塌損毀,趙逵內心也有許多痛楚,古橋的存在,除了勾連起人的記憶與安全感,從文化史的角度,也保留了一種與現代生活愈行愈遠的生活方式。
在古代,河流對人類有著現代人無法想像的重要作用。古時的百舸爭流跟今天的高速公路堵車相似,河流連接著古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趙逵覺得,有這些古橋的存在,現代人就多了一面鏡子,可以照見古人的樸拙,也可以反觀今人的欲望,人類活動逐漸遠離河流,但這些記憶應該被好好保存。
著急和心痛的情緒持續籠罩著張建平。他特別痛心的是,此次南方洪災前期人們的重視是不夠的,有幾天關於洪水的新聞中最受大家關注的是浙江村民在洪水中逮到大魚武夷山暴雨中猴子蹲橋上避險,直到幾座古橋接連被毀、鄱陽湖災情告急,這種泛娛樂化式的討論才真正消退。
他特別想讓人們都趕快醒一醒,告訴他們失去的不只是塌進洪水的木料和石塊。他也覺得包括古橋在內的古建築保護工作應該放在平時去做,不要總是徹底失去了才來一陣群體性感傷。
30年的心血澆注,讓張建平覺得自己是能摸得著徽州這個古老的祖母脈搏的人。因為旅遊開發、人為破壞,他能明顯感覺老祖母的脈搏日漸微弱。細數幾十年中被破壞的古建築,張建平的語氣焦急心疼,她的頭已經在水坑裡面了,鼻子、眼睛還露在外面,如果有一天把整個頭被按到水坑裡去,她真的就窒息了,就沒了。我希望把她的後腦勺託起來,讓這個祖母坐起來,給她灌輸養分,讓她再活一百年,做個長壽的祖母。
內心酸澀之餘,張建平感到安慰的是,這些年隨著國家對傳統文化保護逐漸加大力度,一些管理者意識到保護古建築的重要性,他和一些官員成了彼此信任的朋友。他盼望著能跟懂文物保護工作、熱愛徽州文化的官員形成良性互動。這件事對他來說非常急迫,因為老祖母留給兒孫們的時間不多了。
7月11日,黃山市多部門聯合發布公告,決定對屯溪老大橋散落的橋梁構建石料等開展打撈工作,將盡最大努力原樣修復。7月13日,婺源當地居民在水中找到彩虹橋的兩根大梁以及部分構件,江西省文物保護中心將組織專業技術團隊對彩虹橋進行全面檢修。
關於復建,王詩城和吳玄想的都不多。對於無數像他們一樣在橋邊長大的人來說,橋會修好,但一些東西還是隨洪水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