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美起來,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這話用在南派反串藝人歐陽青身上,再恰當不過。
麗江古城光義街現文巷,喧鬧的直播間裡,穿著黑色長衫的歐陽青正對著手機鏡頭和粉絲互動。卸下舞臺妝,生活中的歐陽青眼眸明亮,人到中年,卻仍透著幾分孩子氣。
「喜歡歐陽青的朋友來麗江古城,我在這裡等著你。」
北有李玉剛,南有歐陽青。從臺上到臺下,從男裝到女裝,歐陽青不斷變換著角色。這個曾在中國各大衛視演出、出過個人專輯、開過個人專場演唱會的反串演員,如今在麗江開啟了新的人生旅程。
只不過,這次歐陽青多了一重身份——商人。演而優則唱到則商,歐陽青都經歷了什麼?
商場經驗空白,初做生意就被人擺了一道
五年前,網絡直播還是一個生僻詞。在這個陌生的舞臺,原本不太愛說話的歐陽青「被逼著」與網友交流。
「你不說話是沒人理你的,我就逼著自己開口跟網友們聊天,人也變得越來越開朗。」
偶然間,直播平臺裡的一位粉絲盛情邀請歐陽青到麗江做歌迷見面會。這位熱情的粉絲是麗江純K、芭比KTV的董事長葉星海。
2017年,歐陽青應邀到麗江舉辦歌迷見面會,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麗江。這裡的氣候和慢節奏生活,一下子吸引了漂泊多年的他。
2018年,廣電總局規定所有綜藝節目不允許出現男扮女裝的反串表演。這讓原本演出機會就不算多的反串演員更加舉步維艱。為了讓演藝事業繼續發展,歐陽青決定在麗江古城生根。
「來麗江前,我去大理、陽朔都考察過,我覺得還是麗江比較適合我,而且旅遊城市的治安也更好一些。」
在一位客棧老闆的介紹下,歐陽青在百歲橋旁找到了心儀的鋪面。但由於初入商場,經驗空白的歐陽青被人擺了一道。
「我一次性給鋪面三房東轉了100萬的轉讓費,見了二房東,把所有的合同籤完後,才發現所轉讓的鋪面所有證件不合格,要麼是過期,要麼無法使用,出現了很多麻煩。」
轉讓的鋪面內部破損不堪,連家具椅子都沒有幾張。院子裡荒草叢生,營業證件又面臨過期,原本承諾幫忙辦理證件的三房東也在籤了合同之後就聯繫不上了。
周圍人告訴歐陽青,這個地方很多年都沒有租出去,而且根本沒有必要給100萬的轉讓費,直接找二房東租房也許還更便宜。
「當時我太單純了,都不知道要壓一壓這個價格。因為我一直覺得人都是有良心的,你承諾的事情就應該辦到,不知道人性可以這麼黑暗。100萬啊,不是一塊兩塊。」
錢被忽悠了,辦證的問題也沒有解決。原本投資裝修的酒吧由於證件問題硬是把工期延長了大半年。加上原始房東多,裝修期間各種問題層出不窮,讓歐陽青心力交瘁。
「裝修房子,這家牆不能挨著他家牆,這家跟那家有世仇……總之,很多麻煩。後面沒辦法,我又硬著頭皮去解決這個事情,不然吃虧的是自己,畢竟每天還要交房租。」
「從前我是『刺蝟』,現在我是『土豆』」
從沒跟別人低三下四的歐陽青,經商後只能放下面子,試著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去求人幫忙。
「你要和周圍的所有人搞好關係,商人和藝人完全是兩種感覺,特別是像我這種第一次做生意的商人,完全沒有辦法,真的就這麼艱辛。」
很長一段時間,歐陽青吃不好睡不好,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不知道該去找誰。偶然機會,歐陽青認識了麗江古城保護管理局常務副局長和麗軍,然後說明了自身的情況,並得到了和麗軍的幫助。
「我說我是歐陽青,參加過各大衛視的很多節目,現在我來麗江紮根,希望通過麗江,通過我的粉絲的宣傳度,通過我的表演和特長,讓遊客覺得這裡還有一個很有風格的藝人,希望各部門能夠給予幫助。和麗軍局長當時說要宣傳麗江,宣傳麗江的文化,我說我只要在麗江一天,就會多做一天實事,後來事情就進行得很順利。雖然公開這樣說不好,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他,如果沒有他我估計我都快瘋了。」
來了麗江後,由於思想壓力太大,歐陽青瞬間老了好幾歲。很多朋友見到他說,歐陽老師你都不像你自己了。歐陽青回答,自己早已從「刺蝟」變成了「土豆」。
「來麗江之前我是個刺蝟,雖然說我也不是大腕兒,但是我在央視也做過節目,開過自己的演唱會,受到很多人的尊重,那時別人都圍著你,現在都是你求著別人,如果你還是刺蝟,一身的刺,那別人就離你遠遠的。現在我變成了土豆,特別便宜的那種,就是有好有不好吧,現在會更接地氣一些。」
「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億萬富翁比不了的」
除了酒吧,歐陽青還在離得不遠的現文巷開起了客棧。在麗江待了一年多,他對古城已經變得非常熟悉。「如果粉絲來了,我帶他們逛古城的大街小巷,妥妥的。」
到目前為止,歐陽青的酒吧光是裝修就已投資500多萬。
然而這位商場新人再次展露了自己天真理想的一面:「我沒有想過把它賺回來,因為賺回來我覺得太難了。別的商人來麗江是來賺錢的,我來麗江是來尋夢的。我現在只希望營業後,能夠把裝修費、水電費、員工費和生活費持平就知足了。」
如果投資失敗,店鋪無法繼續經營,歐陽青想著把店鋪還給房東,然後花30—40萬租個小酒吧。哪怕只有一個客人,他也願意繼續表演下去。
「在這裡,城市是我喜歡的,職業是我喜歡的,每天我是為了開心而去工作,這個是很多上市公司的大老闆、億萬富翁都比不了。」
農村小夥轉做反串演員,殺出一條星光大道
如果沒有意外,歐陽青的人生原本可以預見。
歐陽青,真名陳相,安徽宣城人。父母為了孩子好生養,一直把他當女孩照顧。從小,歐陽青的模仿能力就很強,一首歌聽兩遍他就能跟原唱唱得差不多。
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天賦能夠換取生存機會是在他10歲那年。
那一年,家鄉發大水,一夜之間,村莊成了汪洋,全家人失去了一切。當時物資極度匱乏,有時3個人一天只有1袋方便麵。為了能活下去,年幼的歐陽青去要飯,憑著一把好嗓子要到了一家人的口糧。
這段辛酸的經歷如今在他看來卻是值得驕傲的。「我說我要過飯,不是為了去炒作,不是為了博得別人同情,我只是說那個時間很值得驕傲。因為當時,別人要不到我反而能要到,這對一個孩子來說,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嗎?」
2006年,歐陽青離開父母,到大城市闖蕩。他賣過洗髮水、做過服務員,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在歌廳裡演出。為了活下去,選擇成為了一名反串演員。
為了在這條反串道路上走下去,他吃盡苦頭。
為了省服裝費,一到休息時間他就到市場買布料,一針一線縫製鳳冠霞帔;到外地演出,為了省住宿費,他深夜拖著行李箱,住郊區招待所住大通鋪,十幾個人一間房,一張床只要十幾塊;為了省飯錢,他到工地去吃流動餐車的盒飯,一頓只要2塊,便宜又管飽。沒有老師,他就自己摸索,攢錢買DV機反覆看表演需要改進的地方。
慢慢地,歐陽青的堅持和進步,贏得了越來越多的演出機會。
最忙碌的時候,一年365天他要演出不止365場。在反串演員火熱的年代,他在這個世界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星光大道。
充滿非議的反串之路
但這條道路註定會招致更多的非議。
由於當時輿論環境封閉,能夠接受反串演出的人並不多,每天歐陽青都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議論和嘲諷。
「人妖、變態、不男不女……」他無數次地懷疑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生活,是否應該另擇出路?
然而,隨著水漲船高的演出費用,以及大眾對演出的評價越來越高,歐陽青慢慢喜歡上了這一行。
「後來我才發現,如果你演得不夠好,別人肯定會挑,但是如果你演得真的好,別人是敬佩的。」
眼神柔媚,秋波如水,舞臺上的歐陽青女人味十足。豐富的舞臺經驗和不斷的積累,讓他的女裝扮相越發地有韻味。有媒體稱他為「南派反串第一人」、「中國最美反串藝人」等。
在《男人世界》的採訪中,主持人那威邀請女觀眾向歐陽青學習臥魚(京劇演員的基本功之一)。
只見歐陽青悠悠往下一坐,用欲說還羞的眼神望了望那威,那場景看得人心裡一下就化了。那威馬上扶起歐陽青,不爭氣地說:「想要房子我給你買,想要車我給你買,要房子要地我都給!」
可見歐陽青的舞臺魅力之大。
「我想在麗江一直演下去」
如果說上天給了歐陽青一副好嗓子,讓他得以打開演藝的道路,那樂觀的個性則讓他突破局限,一次又一次尋找到機會勇敢追求夢想。
對於這個沒有受過太多教育,也沒有專業指導老師的孩子來說,他選擇了一條註定會面對更多質疑、需要更多勇氣的道路。這個最初讓人不解的選擇,卻反轉了歐陽青原本一眼望得到頭的人生。
如今,歐陽青在麗江開啟了一個新的人生,成為了一名商人。儘管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無論如何,讀本君都要祝福他能夠在麗江走得更好,為觀眾帶去更多的歡樂和感動。畢竟,一個永遠積極向上、一個熱愛生活的人,能如此喜歡麗江並紮根麗江,這也是麗江的榮耀。
「我是一個新麗江人,我在麗江創業,希望大家能夠給我支持和幫助。我也希望通過這個國際化的古城,讓看過我表演的人能夠喜歡我。我想在麗江一直演下去。」這是歐陽青的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