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夢德倫味道——夏(四) 神仙葉子涼粉

2021-02-27 商洛通

如果說「豌豆涼粉」代表了質樸的堅守和傳承,那麼「神仙葉子涼粉」絕對是大自然對金絲峽極盡寵愛的饋贈。莽莽群山,初夏時節已是蒼翠欲滴。一片片葉子吸足了水分,綠的可愛,在天地間恣肆的蔓延,將小河人的生活融進了一幅畫裡。時常在心裡扣問:是一種什麼樣的葉子,吸天地之精華,漸染上了仙氣,始成這一讓人心生無限遐想的舌尖誘惑。「神仙葉子涼粉」色如瑪瑙翡翠,晶瑩剔透,其味微苦,涼爽可口,入口滑溜細膩。有清熱去火、解毒降壓之功效,長期食用,強身保健,確是不可多得的舌尖珍饈。一片片貌不驚人的葉子,剎那變化,脫胎換骨,碧綠玲瓏,就像她的名字,讓人禁不住品嘗。吃過很多地方的「涼粉」,用一種葉子成就的涼粉確實讓人刮目相看。曾無數次閒居在峽谷裡,上山覓得成捆的神仙樹枝葉,看大姐將她們點化成一盤盤碧綠的涼粉,整個過程就像經歷一次奇妙的旅行。

丹江蜿蜒縱橫,溫潤的水汽在四圍高山的作用下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氣候特徵。峽谷裡樹木茂密,據不完全統計,樹種多達3000多種。在崇山峻岭間生長著一種神奇的灌木,人們習慣上用它的葉子製成涼粉食用,小河人習慣上稱它「神仙樹」。「神仙樹」被學界列入忍冬科,六道木屬,學名叫「二翅六道木」。廣泛分布在陝西、河南、湖北、湖南、四川、貴州、雲南等地的山坡或溪邊灌木叢中。「神仙樹」春天生出綠葉,呈卵形,銅錢大小不等,下部全緣,上部疏生鋸齒,小河人習慣稱它「神仙葉子」。勤勞智慧的小河人夏天裡採來「神仙葉」巧妙變化,製成「神仙葉子涼粉」,讓這種名不見經傳的葉子隨著金絲峽的聲名鵲起享譽四海。

神仙葉子涼粉」本是先民荒年度饑荒的救命糧食,卻因為機緣巧合成為了現代美食家競相追捧的寵兒,就像她的名字引人遐想。據說在很久以前,小河裡發生了災荒,地裡莊稼顆粒無收。小河兩岸的人們只有以山間的野草、樹葉、樹皮、草根度日。後來山間的野草、樹葉、樹皮、草根都被吃光,有的村莊已經出現餓死人的情況,百姓苦不堪言。一天夜裡,好多鄉民做了一個同樣的夢:夢見仙家手執拂塵,望著疾苦的百姓滿臉同情,不由得悲從中來。仙家指著小河兩岸的群山對先民們說:「明日山上會生出一種神仙樹,長著小圓葉子,能做涼粉充飢,可以幫你們度過天災」。說完便將手中拂塵插在山間,口中念念有詞,瞬間變成了一叢叢一簇簇的灌木,翠綠的葉子綴滿枝頭。仙家詳細地介紹做葉子涼粉的方法,說完便腳踩五色祥雲消失在一片霞光中。飢餓將人們從睡夢中喚醒,天亮後人們互相講述著夢裡的奇遇,不約而同的背著背籠,奔向山間。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昨日已光禿禿的山頭一夜之間長出了漫山遍野的灌木,和夢中一模一樣。樹上嫩葉翠綠,鬱鬱蔥蔥。人們迫不及待的採下樹葉,背回家中,照著仙家說的方法,成功地做出了爽滑微苦的涼粉。先民們依靠這些涼粉度過了饑荒,保住了性命。為了感謝神仙的點化,小河人親切的稱呼這種樹為「神仙樹」,將這種樹葉子做成的涼粉叫做「神仙葉子涼粉」。

夏天來臨,小河的群山間變得鬱鬱蔥蔥,一片油綠,在陽光的照射下耀人的眼。一片片綠,豐滿欲滴,小大知道那一片綠裡就有神仙樹的葉子。小大憑著記憶,將神仙樹的枝條從山崖、溝嶺間採回,延續起我們對一種神奇美食的回憶。家人們一起將嫩葉捋下,任草漿在指間留下一股濃綠。幽幽的清香瀰漫在空氣裡,讓人更加期待用她們製成的美食。

神仙葉子清水洗淨,竹筐裡瀝乾水分。柴鍋起火,清水燒至沸騰,清洗乾淨的神仙葉子在沸水中焯燙斷生。焯燙好的神仙葉更加翠綠,散發著獨有的清香。大姐趁熱將她們裹入紗布,使勁揉搓,碧綠的汁液瞬間滴入盆中匯聚起來。待逐漸冷卻,汁液開始凝固成型。滿盆的汁液剎那間變成了鮮嫩透明、軟乎乎、顫悠悠的神仙葉子涼粉。成品的神仙葉子涼粉色澤棕褐,手感軟滑。大姐用菜刀將她們仔細分割,放入裝滿山泉水的大盆中浸漂,直至苦味溢出。清水漂洗的時間和火候全在日積月累的經驗裡,這道工序直接決定著神仙葉子涼粉的口感。

每次品嘗「神仙葉子涼粉」,都會被她細膩爽滑、清新微苦的口感所震撼。浸漂好的神仙葉子涼粉切塊裝盤,水滑軟嫩。因為極易瞬間脫水,一般都是涼調前一刻取出切塊裝盤,這樣能最大限度保留神仙葉子涼粉水滑的口感。大蒜搗碎放入碗底,加入少量豆豉,生薑切末放入碗中。柴鍋起火,花生油燒紅瞬間潑入碗中,剎那間蒜香、豆豉的香味一起湧入鼻尖,勾人食慾。瓷碗中加入香醋,少許食鹽調味,一碗濃香誘人的汁水就大功告成了。神仙葉子涼粉上桌前的一刻,大姐將汁水潑入盤中,讓汁水和神仙葉子涼粉充分融合。大姐將青紅兩種小米辣切圈,撒在神仙葉子涼粉上面,青紅相間的小米辣將神仙葉子涼粉襯託的雋秀別致,讓人心生憐意!

在餐桌上神仙葉子涼粉就像它的名字引人注目,迫不及待的用勺子從盤中舀出,輕輕送入口中。神仙葉子涼粉和舌尖相遇的剎那,首先是被神仙葉子涼粉的水滑軟嫩所震撼,讓人心生一種被寵愛的感覺。緊接著幽幽苦香慢慢襲來,讓人回味無窮。年少時喜歡吃甜食,人到中年倒慢慢喜歡上這種幽幽的苦香。有時間感覺品美食何嘗不是在品嘗人生,幽幽的苦澀反而能讓人保持頭腦的清醒,讓自己在歲月的輪迴裡知道內心何處安放。小大端著海碗品嘗著神仙葉子涼粉,從他舒展的眉頭我讀出了往昔的故事;小侄子吮吸著神仙葉子涼粉,極盡寵愛,我仿佛看到了我青澀的童年;挑擔們就著神仙葉子涼粉下酒,酒力倍增,非要一決高下,讓平淡的日子平添一種雅趣!

       

 小河裡的神仙葉子涼粉不摻其它材料,色澤呈棕褐色,剔剝透亮,略帶苦味卻苦得可口。神仙葉子涼粉可涼調,可與肉末同炒,還可用酸菜燴湯,讓人食之不忘。吃神仙葉子涼粉,不但能清熱、消暑,還具有治便秘、降血壓之食療功效,是養生家競相追捧的寵兒。

炎炎夏日,峽谷裡一片繁茂,滿谷流香。自家的葡萄架下,一盤神仙葉子涼粉,幾碟山野菜,一壺包穀酒讓時光停滯。神仙葉子涼粉幽幽的苦香將人心歸於平靜,倒覺得身心清爽了許多。這個夏天,來谷裡小住幾天吧,一起吃神仙葉子涼粉,做一回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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