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執念,心無掛礙,擁抱更灑脫,更通透的自己。
一直比較喜歡散文,可以沉浸在某一刻的意境中徜徉,無拘無束,天馬行空;
小說則不同,你會進入作者為你搭建的場景,跟著描述的故事情節跟著走,固定的路線,偶爾偏離也不會離坐標太遠,哪怕是走馬觀花也是會感染到幾分歡喜幾分惆悵甚至是悲愴,名家的字就有這種威力,自然而然地不自覺間就陷進去了,走出來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或長或短,總有欲罷不能的無奈。
《人間逍遙客》就是一本令人掩卷長思的書,6位大家6篇中篇6個故事,在紛繁的人世間掙扎抗爭,不同境遇下的選擇導致不同的人生軌跡,因為各自的選擇不同,演繹著不同的命運,到底什麼樣的人生是完美的?沒有標準答案。
唯有在各自的人生中放下執念,心無掛礙,灑脫通透,或許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6個故事呈現人在不同境遇中相似的困惑與掙扎,每個人都會遇到生活中的不同程度的難題,把自己抽離出來拉長視線,縱觀人生的軸線,或許現在的你會覺得過去的你怎麼如此幼稚無知,但當下的你一定不會去責備過去的你,因為你知道自己一直在蛻變,從不會停止生長……
《人間逍遙客》這本書讓我們看別人的故事,更好地走自己的路,人生在世,一直都在路上不停地看,不斷地聽,世間的人與事,遇見什麼樣的人,遇見什麼樣的事,如何應對?追尋什麼?堅持什麼?放下什麼?如何更好地生活?如何更自由地成長?偶爾也會駐足拷問一下自己,心情不同,答案不一,放過自己跟著感覺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何以無邊無際?
李佩甫《無邊無際的早晨》看到主人公「國」的從一個吃百家飯的孤兒成長為那方土地的父母官,一邊是親情一邊是原則,承載著太多恩情卻要做著看似「無情」的事情,鄉親們無聲的隱忍撕扯著國的內心,一路榮升的輝煌中有自身的努力,也有機遇的成全;一路有主動的選擇也有被動的接受,內心深處卻從未泯滅對鄉親的感恩之情……
這是一張沒有年月沒有日期的地圖,而四時的變化,歲月的更替卻又清清楚楚地印在上面。風過去了,蒙上一層黃塵;雨淋過去了,濺上些許溼潤;冰雹砸在上邊,敲出點點黑汙dmj後是陽光一日日曝曬,一日日的烘烤,烤昨像歲月一樣陳舊。於是這地圖就顯得更加天然,更加真實,叫人永遠無法讀懂……
你是誰?從哪裡來?到哪裡去?
無邊無際的思考於每個人都一樣,不局囿於在那個無邊無際的早晨,以命為代價奮力生下國的母親,也是在一個早晨,在井下挖煤被砸死了的父親,還是在早晨,國的生命開始啟航,在貧窮的小村子裡被無邊無際的愛包圍著成長。長大後的國,在無邊無際的社會中闖蕩,無邊無際的矛盾,無邊無際的煩惱,無邊無際的糾結與掙扎……
勇敢與自由
劉恆《伏羲伏羲》讓我們看到了一對原生態的男女戀人勇敢衝破世俗大膽追求愛情的那份執著,帶著傳統時代悲劇性的色彩,終究突圍不了根深蒂固道德的束縛,最終以死來獲取自由。
正如王幹在《劉恆與新寫實》中所說:「尋根文學」沿著兩個路徑向前發展,一個是到原始的文化的風俗形態中去尋找「根脈」,二是向人的生命本能中去尋找超自然的力量,發展到的極致就是身體寫作。一步一步地寫實,每一個人物都是具象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經得起推敲的,甚至每一句話都是實在的。沒有那些尋根小說的抽象、符號和變形,但人物本身又是具有變形、抽象的可能。
姑且不去討論寫實小說與意象小說的話題,單就這部小說跨度半個多世紀的故事本身來看,社會烙印和文化思潮都是相當顯而易見,那個年代在偏僻落後的山野,人性的本質有原始的勇敢也有倫理的覺醒,人終究是具有社會性的屬性,終是在勇敢之後並沒有得到完全的自由,也許在小說特定的環境下楊天青與王菊豆勇敢得還不夠徹底才是自由最大的遺憾。
現實一種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在沒看到餘華《現實一種》絕對不會想到這世上會有這麼一個令人窒息的故事。殘酷與準確的筆端去刻畫一個個真實的人物,想想不可思議但卻真實發生,發怵的同時審視生活的荒誕:一個由小孩的失誤引發的一場家庭悲劇。
小說主要講了一個家庭二兄弟山崗和山峰,他們各有一個兒子,一個四歲,另一個才幾個月大,四歲的孩童覺得幾個月大的弟弟很好玩,抱起來後無意將弟弟掉到了地上從而結束了弟弟的生命,失去了兒子的山峰和妻子失去了理智,執意要山崗兒子的命才罷休,一腳結束了另一個孩子的生命,繼而山崗把山峰綁起來塗上煮爛的肉骨頭讓小狗舔食,直至山峰死去……
故事還沒有完結,山峰的妻子控告山崗,山崗判刑槍斃,餘華沒有讓故事就此結束,最後還寫山崗被山峰的妻子冒名籤署器官捐贈,山崗的身體被醫院做了人體解剖,器官被肢解,仿佛這樣才解恨,但餘華的筆判又不失公允:「讓山峰的妻子萬萬沒有想到,因為是她成全了山崗,山崗後繼有人了。」
復仇,兩兄弟之間的較量,失去了理智的自相殘殺,摧毀整個家庭,旁觀者看著故事裡的人陷入瘋狂,一方勝利便等待另一方的宣戰,被動接受後再次反擊,一個生命倒下了另一個生命繼續對抗.,直至僅存二個兄弟的妻子存活在這人世間……
批評家張清華曾經說,餘華是一個做減法的作家,我覺得這一點把握得非常準確。做過減法之後,餘華的語言、感覺都磨得鋒利,他就是在刀鋒上行走了。餘華的小說大部分都比較薄,不用寫那麼厚。中國許多作家都要寫很厚,仿佛不寫那麼厚就不踏實,覺得小說沒有分量,但餘華是敢於寫薄的。————陳曉明
《人間逍遙客》是《北京文學》創刊70周年經典作品系列中的中篇小說卷其中的一冊,借用封底的一句話作為結尾:「我們都有陷入黑暗、不幸、困頓的時刻,但我們都知道不會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