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後來學美術和寫書法的孩子不一樣,我發現我身邊很多朋友之所以喜歡畫畫寫字最早的啟蒙竟然是上課時發呆的結果,要麼塗改課本上的插圖,要麼隨手寫寫畫畫,這些沒什麼具體目的的畫和字現在看來才是「逸筆草草,聊以自娛耳」。我用各種時間發呆,相比較現在人在北京忙碌中的焦灼,那時真是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發呆和無意識的胡思亂想,我改各種課本的插圖,從語數外到政史地,再到理化生,門門皆可用來發呆,有時候稍有不慎被老師發現,結果就是自己和課本一起被扔到教室外面。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文藝生活就是這種畫畫寫寫,到了四五年級有了出黑板報的機會,於是從那時開始到初中三年級我負責了我們學校的美術字和黑板報的插畫,那時真是幸福,看著自己的「作品」這麼掛出來滿心歡喜,大多數時候發呆也做一些不靠譜的事情,比如畫黃色小漫畫,現在想來不堪回首,以前看著姑娘皮膚雪白的脖子都能激動半天,現在滿大街夏日白花花的大腿卻無動於衷,唉,時代確實變了!
以前除了寫寫畫畫還寫歪詩,模仿寫古體詩和現代詩,反正一行寫完另起一行就算詩歌,這種幼稚的想法影響下也好,我居然寫了不少歪詩,鄉鎮中學的文化資源匱乏,能讀到的課外文字不外乎《知音》、《讀者》、《青年文摘》、《課堂內外》、《花火》等等,其中我記憶最深的是《人之初》,一本生理雜誌,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雜誌,裡面介紹不少男女生理衛生的內容,我們男生看著血脈賁張面紅耳赤,對於男女之事的好奇伴隨著焦灼的青春期,上高中時大晚上我們沒少幹過給賣壯陽藥電臺打騷擾電話的事情,比如我們會問醫生有三個睪丸怎麼辦之類的問題,各種李大夫王大夫只能硬著頭皮說——本來找的是託兒,沒想到真有人打進來搗亂。
我現在想我為什麼喜歡畫畫和寫字,雖然到現在沒什麼作品拿出來,只是成了一個藝術工作者——策展人,我連小學都沒讀完的父母每次好奇這是個什麼職業,在什麼單位工作的時候,我為了避免解釋困難,我就對我媽說我是文化傳媒公司的,我媽會繼續問我啥是文化傳媒,我知道這樣解釋下去足可以寫篇論文的時候,為了儘快結束對於職業探討的討論,我索性說我是做室內設計和廣告設計的,我媽半知半解的好像知道什麼了也就不問了。我和我父母從來不交流藝術問題,我就和他們討論過日子的問題,他們很開心。回到寫字畫畫,我喜歡這些估計就是當年發呆的結果,加之一少年的虛榮和裝逼,一點點走上了藝術的不歸路,這就好比出板報讓我誤以為自己有這個天賦,也好比寫的半文不白裝神弄鬼的詩歌發在校報上以為自己有文學才華。多年以後我反思自己:原來是我把自己騙到了文藝圈裡。我也深刻的認識到一個要命的問題:我把自己的熱情誤解成為了自己的才華。一想到這個我就慢慢坦然了,也許所有人都是這麼一步步接受自己不那麼完美的,也不是天才,只有那些能繼續把自己騙下去的成為了天才。我小時候相信自己是天才就像後來青春期相信我爹是為了考驗我掩飾住自己億萬富翁的真實身份一樣。然而這些都沒有成為現實,我還是我,除了做不了太多夢,和小時候沒啥變化,之所以不做夢是因為,一來睡眠質量確實不好,大學畢業後就沒有了一覺睡到大中午的能力了,二來夢越來越少,估計是太累,連夢都懶得做了。
又給扯遠了,前兩年受朋友啟發,我決定重新撿起來寫毛筆字的習慣,沒想到一年後毛筆被我家貓玩壞了,宣紙丟到哪了也找不到了,我發現我還是沒時間寫書法,後來有幾次我居然靠寫字賺了錢,捎帶著做做字體設計,幫人寫寫主視覺書法什麼的,給騰訊的微眾銀行寫了幾個字,後來他們又來找我寫了幾個字,前面寫的是「我們的家當」,後面寫的是「真心英雄」。我老婆以為我喜歡寫書法送我禮物就送了極好的毛筆和紙,我心想這不還是送我生產資料麼?慚愧的說,這兩樣東西買了迄今兩個多月我沒寫過字。
我想到了我的好朋友2046,我們總在夜深人靜即將入睡前聊幾句,從藝術理想到人生感受,像是90年代的筆友一樣彼此打氣,六哥的字就寫的很好,而且他是真的在寫,比如他的春聯項目一搞搞了十三年,我看看真的慚愧,看到他發出了第十三年的春聯書寫項目的連結,我看了就轉發了,每年我都轉發,每年我都能在家門上貼上紅彤彤香噴噴的六哥寫的春聯,字是六哥的字,春聯是陳欣設計的,中西結合效果好。我想起來2016年我為六哥拍的視頻,在裡面講的就是他寫字的故事,每次我看到這個視頻就好比看到了自己那段時間的狀態。
寫到這裡我想起來了我為什麼寫這篇文字,就是想說下2046和陳欣的春聯計劃,沒想到前面大篇幅再一次碎碎叨叨說了自己那麼多破事兒,好在這不是什麼藝術批評,我就想說說寫字,說說畫畫,就好比小時候發呆時做的事情一樣,寫文字像是從指端流出來一樣,彌散在電腦鍵盤上,爬到了Word文檔裡。沒想到要寫六哥,自己掰扯了一大段自己的感受,想想我真不要臉:我其實挺喪的,但是也挺自戀的。
最後對2046和陳欣春聯項目感興趣的可以點擊以下藍色文字進入到連結看看,看的看到這裡了就看看吧,其實這個連結才是這篇文字的主旨,只是我前面跑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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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次見字如面,「氣格」辛丑《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