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丨特裡斯特拉姆·斯圖爾特
摘編丨安也
當威斯奈爾搬到鄉下,必須親手燒烤活生生的雞時,他的腿軟了。「我勸你現在就把它勒死,」朋友彼得焦慮地說,「免得你和它變成朋友。」「我做不到啦!」威斯奈爾說道,「你看它楚楚可憐的眼睛。」這場對話是布魯斯·羅賓遜的電影《我與長指甲》(1987)之中的一幕。
1714年,哲學家伯納德·曼德維爾也有此困惑。「我懷疑是否有人能第一次殺雞就上手,而且一點也不感到歉意,」他有幾分挖苦地說道,「但是人們卻心安理得地享用著從市場上買回來的牛肉、羊肉和雞肉。」西方文明孕育出愛護動物的文化,但同時又認同人類具有宰殺、吃食動物的權利。今天,人們似乎在同情心與食慾間找到了平衡點,而尋找符合自身味蕾的生活方式也相當簡單。
「素食者」(vegetarian)一詞創造於19世紀40年代;1847年,「素食協會」出現了。雖然不時遭到消解或忽視,素食主義一直風起雲湧。而在此之前,吃肉,作為一個公眾議題,不僅關乎人類飲食選擇,更關乎人在自然界的地位。
本文出處《不流血的革命:素食主義文化史》,[英]特裡斯特拉姆·斯圖爾特著,丘德真、李靜怡、王汐朋譯,中信出版集團2020年7月版。
「人類該吃動物嗎?」
工業革命之前,應否吃肉是最激烈的一個辯論話題,人們希望以此定位人類與自然界應有的關係。最根本的問題是:「人類該吃動物嗎?」這對西方文明而言是一大挑戰,因為他們原以為世間的萬事萬物皆為人類而生。而素食者則希望重新定義人類與自然的關係。「就算人是造物主,」素食者問道,「有哪種上帝會吞食自己的子民呢?」
一切要從《聖經》的首章《創世記》說起。上帝創造世界後,對亞當與夏娃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要生養眾多,遍滿這地,治理它。也要管理海裡的魚、天空的鳥和地上各樣活動的生物。」(《創世記》1: 28)在公元前4世紀的雅典城裡,與《聖經》同樣受到西方文明敬重的哲學家亞里斯多德也有相同的看法:「植物為動物而生,而動物為人類而生。」西方文明的兩大支柱為人類狩獵本能提供了宗教與哲學上的支持。由於「一百萬年前原始人即如此」,一切與當時人類不符的行為,也就得不到重新審視的機會。但是任何神殿都有罅隙,素食者們在其中埋下了撼動神殿的撬棍。
紀錄片《肉類真相》海報。
人若是大地之主,那麼他的統治之下究竟包括了什麼?根據《聖經》記載,一開始,人類統治的,包括動物,但不包括可以宰殺它們。上帝對亞當和夏娃說的第二句話是:「看哪,我把全地一切含種子的五穀菜蔬和一切會結果子、果子裡有種子的樹,都賜給你們;這些都可作食物。」(《創世記》1: 29)17和18世紀的神學家由此斷定亞當與夏娃只吃蔬菜和水果,而所有生物世界也都因食素而和平地生活在一起。直到很久以後(以標準曆法而言是1600年後),當大洪水摧毀大地並再次重生時,上帝改變了說法。
當挪亞從方舟上走下來時,上帝告訴他:「地上一切的走獸、天空一切的飛鳥、所有爬行在土地上的和海裡一切的魚都必怕你們,畏懼你們,它們都要交在你們手裡。凡活著的動物都可以作你們的食物。這一切我都賜給你們,如同綠色的菜蔬一樣。」(《創世記》9: 2-3)1699年,學者約翰·愛德華茲對此做出樂觀詮釋:「自大洪水之後,你已擁有一切的自由,包括吃肉,如同你之前以植物和水果為食一般。現在,你可以吃肉。但這也說明,在大洪水之前,人們是不吃肉的。」
上帝應允人類吃肉和要求人類與動物和平共處,兩者存在矛盾,素食主義者把矛盾放大表現出來。雖然《聖經》對當下社會的制約漸漸式微,但是相似價值觀仍舊盛行,其深厚的脈絡也貫穿於現代社會之中,不管是關於自然的辯論的正反雙方哪一方,都如影隨形。
紀錄片《奶牛陰謀:永遠不能說的秘密》海報。
17至18世紀,各個陣營持不同觀點紛紛對肉食習慣展開抨擊。革命家們炮轟主流文化的驕奢嗜血;人口統計學者抨擊肉食浪費了貧苦人民得以生存的資源;解剖學者認為人類腸道系統無法消化吸收肉類;遊歷過東方的旅行者,更把印度的人與自然和平相處模式,送給慣於掠奪自然的西方世界作為借鑑。新銳人士和特立獨行者也在強烈地動搖當時社會飲食的主流價值觀。即便當時最進步的思想家也為此爭論,這使人們重新理解了人類天性。當時,雖然極少數的歐洲人能夠做到不吃肉,但是他們從底層社會了解到,即便過著大量勞作的生活,也實在無須消耗過量肉品。文化貴族們反過來影響了農業、醫學與經濟政策,並決定了多數人的飲食習慣。
17世紀初至19世紀40年代間沸沸揚揚的論戰,塑造了當代社會的價值觀。重新審視觀念的源頭,可以讓我們更明晰現代文化的肌理,並拋棄錯誤的假設。早期素食主義的歷史使我們了解到,古代禁慾道德觀、初期醫療科學與印度哲學是如何深遠而巧妙地影響了西方文明。
17世紀的人們幻想著重返和平歲月,遠離血腥暴行;雖然明知不可行,無數的人仍舊抱著田園般的幻夢,亦稱之為亞當與夏娃墮落前的伊甸園時代。伊甸園信仰者希望和動物們保持著原始的和睦關係。他們願以仁慈與互助的方式管理動物,並拒絕做「野蠻暴君」。17世紀的先鋒人士以此為論點,批判人類社會的剝削與暴力。
1642年,英國議會派與保皇派爆發武裝鬥爭,讓全國陷入數年的殊死戰中。不同政治光譜裡的人士都希望從無政府狀態裡脫離,並尋求宛若天堂般和平的社會。保皇派分子託馬斯·布謝爾遵從前輩弗朗西斯·培根的建議,設法證明原始飲食法可以帶來身體長壽與精神澄明。而議會派的開明黨員,力求民主改革的清教徒運動者們,則以吃素表達對主流社會奢華作風的不齒,他們更宣揚不流血的革命,建立無殺戮的平等社會。一些宗教人士也堅定地跟進,他們宣稱上帝自得於萬物之間,而人類亦須以愛和仁慈善待動物。
紀錄片《食品公司》劇照。
另一股邊緣潮流意外地帶給了西方文明超凡影響。旅印歐洲人「發現」了印度古代宗教及其感人的「不殺生」原則,後者代表以非暴力的方式對待所有生命。他們勤奮研讀印度與耆那教的哲學要義;他們見到前所未見的動物醫院、普世素食主義,以及以博愛的方式對待低階層生命。印度的素食主義觀念衝擊了基督教的人類中心主義,並且造成歐洲道德良知的危機。對很多人而言,理想主義者的幻夢已燦燦然於眼前。素食主義者跪屈雙膝,呼喚古代印度哲學家引領眾生脫離腐敗而血腥的道德苦海。
與印度素食主義的邂逅所帶來的影響遠遠超越了歐洲的先鋒思想圈。日益蓬勃的旅行文學市場促成了哲學家之間的嚴肅論辯,並讓廣大讀者產生了強烈的好奇。雖然遊記作者們往往取笑印度素食主義者,並認為他們的心腸過分柔弱,但許多讀者認為印度文明體系包含了強健而美好的道德規範。哲學家如約翰·伊夫林、託馬斯·布朗爵士與威廉·坦普爾爵士,皆認為印度素食者證明了人類能夠以原始的蔬谷為食,並得到快樂富足的生活。艾薩克·牛頓閱讀東方聖哲思想,並因此深信「善待野獸」正是上帝囑咐人類的最根本的道德律則,而西方世界卻早將之拋諸腦後。17世紀末期的懷疑論者以印度素食主義大舉炮轟歐洲宗教與社會的正統性,認為印度人才是在奉行原始的自然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以及動物)。
印度素食主義動搖了《聖經》中人類是永恆統治者的思想,鼓勵人們擴大道德責任的範圍,並認為人類與自然都將因此受益。印度哲學特別是「不殺生」律法激起了大規模論戰,並演變成現代生態學的認識危機。
笛卡兒、伽桑狄都認為素食正是最適合人類生活的飲食
17至18世紀,是科學飛躍發展的時期。新發現和系統化的理論席捲西歐,並為受過教育的群體廣泛接受。顯微鏡讓肉眼得以觀察到不為人知的世界;外科探索剖開了深藏不露的人體器官;不斷發展的宇宙監測基站,其大尺度且精密的觀測使人類知識抵達外太空。人類探索未知的技能已達到前所未有的巔峰,使得許多新的人類種別與物種成了科學啟蒙時代的研究對象,並被包含在舊稱「自然哲學」的範疇內。而素食主義者也必須與時俱進,以符合當代思考系統的邏輯。素食者刻畫出科學路徑以描繪自身的哲學願景,並匯入啟蒙時代的大江大海之中。
伴隨著解剖實驗的發現,人體近似於猿類,並與許多動物無異,這使得解剖學與醫學躍然成為哲學辯論的主戰場。人類和動物很像,但是科學家還想知道人類更像哪種動物:草食的還是肉食的?知識界絕大多數意見認為,從人體生理構造來看,人類應為草食動物,並以此對應《聖經》中人類原本以蔬谷為食的說法。
紀錄片《食品公司》劇照。
科學熱延續了整個18世紀,而其啟蒙思潮源自兩種截然不同的哲學派別,勒內·笛卡兒以及同樣強勁的對手皮埃爾·伽桑狄。笛卡兒與伽桑狄以不同架構的理論追問最關鍵的問題:人類與自然、與上帝的關係,以及人類的靈魂本質。出人意料的是,不管是笛卡兒還是伽桑狄,都認為素食正是最適合人類生活的飲食。
17世紀歐洲最重要的三位哲學家,包括笛卡兒、伽桑狄與弗朗西斯·培根都提倡素食主義。當時素食主義受到的關注度,至今尚未能超越,那時素食主義得到知識界的積極支持。到了18世紀初,他們的進步思想已然形成新一波的科學素食主義運動。
解剖學家發現人類牙齒與腸胃結構更近似於草食性動物,而非肉食性動物。營養師認為人類的消化系統無法分解肉類,且肉類容易造成血管堵塞;反觀蔬菜,則可以輕易地被人類的消化系統分解成極富營養價值的流體物質。神經學家發現動物神經系統具有感受痛楚的能力,這一點和人類一樣,這個發現使得信奉同情心道德原則的人們感到坐立難安。同時,對印度人的研究發現,素食者擁有更健康而長壽的生活。上述科學發現使素食主義不再只是進步的政治宣言,而轉型成為有可靠依據的醫學觀念。當時,歐洲的醫學院普遍認定素食乃是最自然的生活方式,這種風潮差不多成了醫學正統典範。
歐洲各地出現了素食醫生的身影,他們將醫療辯論轉變成一張張的處方箋,囑咐病人吃素,期望以此消除肉食過度所造成的病痛。素食醫生成了社會名流,和今天的營養師一樣風光,但同時他們也是早期醫療研究的重要推動者。曾經全世界大多數人都認為,肉類乃是最營養的食物來源,特別是歐洲人對此深信不疑,對英國人而言,牛肉甚至成了他們的國族形象標誌。而且很多人仍舊相信蔬菜會帶來不必要的脹氣,並會讓消化系統產生不適感。然而素食者推翻了這樣的刻板印象,證明了蔬菜富含營養成分,而肉類不但不必要,甚至很有可能危害健康。素食者推動形成了今日均衡飲食的觀念,並強調了肉類的害處,特別是暴食肉類的可怕後果。
《餐叉勝於手術刀》劇照。
人們開始相信素食比肉食更健康,並以此反推認為人類本該是草食動物,而非嗜血生物,殺戮動物根本違反自然法則。重新審視自然法則更讓歐洲人思索《聖經》的內涵以及上帝造物的原理。新的科學觀察呼應舊時代神學家的說法,認為人類飲食原本不包含肉類,而殘忍地對待動物更是摧毀自然秩序的人類社會暴行之一。
上述結論起因於17 世紀晚期歐洲社會視同情心為基本的道德哲學標準,並由此成為西方文化的主要推力之一。現代的「同情心」等同於昔日的「悲憫心」,並為舊有的「共情」概念提供了科學解釋。素食主義者託馬斯· 特賴恩對此進行了新的詮釋,他認為人類身體如同磁鐵一樣,能夠對所有相似的生命產生神秘的「對應」。
笛卡兒派解釋,如果你目睹他人手臂折傷,「動物靈氣」將自然傳送到你的手臂,讓你產生痛楚的感覺。雖然笛卡兒派認為不該為動物感到哀傷,但不難推論,如果人類具有同情動物的本能,那麼殺害動物即是違反天性。素食者整合了「科學」、「道德」與「宗教」之間的邏輯,並努力讓大家承認吃肉會有損道德高度。雖然很多人從來不去想這些事,但是素食者堅持,如果歐洲可怕的農業系統是建立在宰殺動物的基礎上,那麼全世界人民都將遭到剝削與殘害。
反素食主義陣營迅速集結動員,否認上述指控,並為食肉展開辯護大反攻。辯論越來越激烈,越來越複雜,這也顯示出素食主義已成為普及的概念,而人類確實深受挑戰。素食主義威脅到人類長期以來的宇宙主導地位,更糟的是,它還剝奪了人們在禮拜天暢快吃烤牛肉和大餐的權利。
《餐叉勝於手術刀》劇照。
許多醫學界名家肯定素食主義的革新觀念,認為應該少吃肉類、多吃蔬谷,但是,他們又急切地宣稱人類的身體構造更與肉食動物或雜食動物相似,絕非草食性,只吃蔬菜恐怕會造成營養不良。他們還指出,許多哲學家、小說家與詩人堅持同情動物是一件好事,但若變成素食者就太誇張了。
然而,許多聲名顯赫的文化精英堅持素食主義的理念,以飲食革命作為核心觀點,發動了重返自然的運動。小說家塞繆爾·理查森認同切恩醫生的理想,將素食概念寫進小說《帕梅拉》與《克拉麗莎》中。盧梭認同解剖學概念,將人類本能的同情心轉化成動物權利的哲學基礎,並孕育出整個世紀的盧梭素食主義學派。經濟學者亞當·斯密認識到肉食的奢靡之過,此後也在自己的自由市場理論的稅收篇裡添加了相關想法。18世紀末期,醫學院教授、道德哲學家、抒情作家與政治行動者們齊力推動素食主義。素食主義成了反對舊文化的批判武器,同時獲得了主流社會的認可。
素食主義史似乎預示了近年來學者的質疑:非理性的宗教狂熱信徒與啟蒙自然科學家是否有對立的必要。17、18世紀,政治與宗教人士圍坐在公社的餐桌周邊生食蔬菜,而受過高等教育的貴族則端坐圓桌前,用銀晃晃的餐具切食蔬谷。
當人口膨脹數目超過食物生產極限,饑荒就會在不遠處等著我們
18世紀末期至19世紀,全歐洲瀰漫著一種追求革新的氣氛,浪漫主義運動雲湧風起。新一批的歐洲東方主義者遊歷印度,並將印度教奉為崇拜對象,他們孜孜不倦地學習印度文,並將梵文翻譯給欣喜若狂的歐洲讀者們。許多東印度公司僱員受到印度慈悲文化的感召而放棄了基督教信仰,他們全力擁戴印度教,並視之為更人道的選擇。進步的基督教批評者如伏爾泰持如此想法,並以歷史悠久的印度典籍作為嚴厲抨擊《聖經》的依據,認為印度對待動物的良善之心,使歐洲殖民者的貪婪更顯齷齪。就連恪守自身基督教徒身份的知名學者威廉·瓊斯爵士都深深為「不殺生」原則所傾心,並視之為18世紀醫生與哲學家的理想縮影。
18世紀80年代,當政治思想逐漸醞釀成大革命風暴時,素食主義再一次進入啟蒙版圖。追求普世同情心與平等概念的印度教,與民主政治和動物權概念不謀而合。從印度返國的革命黨人約翰·奧斯瓦爾德心中燃著熊熊怒火,他指責人類社會的不正義的暴力,卻發起法國大革命中最為血腥的武裝行動。而其他人則將盧梭的重返自然運動進一步發揚光大,甚至為了堅持信念而被推上了斷頭臺。詩人雪萊加入積極推動社會改革的裸體主義者團體,他們將自己的理念融入素食詩文之中。
紀錄片《接受蔬食教育》劇照。
當無神論者的勢力越發龐大時,歐洲基督教的人類中心主義隨之蕭條,人們不得不承認人與動物之間的有機關聯,而此前的想法是錯誤的。遙想烏託邦的改革人士仍舊幻想一個和諧共處的世界,雖然他們明白伊甸園不過是個迷思傳說,但是他們仍將猶太–基督教體系當成人類學的底色,並往前邁進,追求更為精進的人道主義與環境保護思想。
當歐洲社會面臨環境衰竭與人口過度飽和的危機時,經濟學者們開始著手解決自然資源有限的問題。許多人了解到製造肉食產品是多麼缺乏效率:餵給動物的糧食,90%都轉化成了動物的糞便。
功利主義者認為,土地若種植蔬菜,將比作為畜牧肉場更能滿足膨脹人口的基本生活需求。而擁有廣大人口偏好素食的國家如印度與中國,再一次成為經濟農業形態的典範。而此說法最終使託馬斯·馬爾薩斯做出結論:當人口膨脹數目超過食物生產的極限時,饑荒就會在不遠處等著我們。
時至19世紀,素食主義的哲學、醫療與經濟論述已日臻成熟,並時時刻刻讓歐洲社會主流文化感到芒刺在背。雖然19至20世紀時期的素食主義有所轉變,但其脈絡深遠,以至於對今日產生了深遠影響。阿道夫·希特勒、聖雄甘地、列夫·託爾斯泰等個性迥異的人物紛紛將素食主義轉化成新的政治概念,並與印度道德觀遙相呼應。
當我們研究數百年來人們的觀念是如何形成的,重要的是,要理解他們的行為和他們當時的情境,而不是以今天的標準判斷對錯,唯有這樣,才能反思我們當今社會的觀念。而本質上,人類社會是健忘的。早期素食主義者精彩而被忽略的人生,總是被隨意地散落在歷史篇章間。他們塑造了今日的你,塑造了你思考自然的方式,以及你為什麼老是被提醒要多吃蔬菜、少吃肉。
本文選自《不流血的革命:素食主義文化史》引言部分,小標題為編者所加,非原文所有,已獲得出版社授權刊發。
作者丨特裡斯特拉姆·斯圖爾特
摘編丨安也
編輯丨宮照華
校對丨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