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來,天氣一天冷似一天。
早晨,我接到弟弟的電話,說娘的被子上粘了一些糞便痕跡,讓我收拾一下。
我去娘治病的地方帶回被子進行
拆洗。撒了大把的洗衣粉,又用84消毒液,終於將被裡漂白乾淨。
又一個晚上,我在白熾燈下,將娘的
棉被伸展開來,把之前的
棉絮重新覆蓋上,摸著娘蓋的棉被,我的心竟疼了起來。
娘的棉被竟是如此的單薄,她為兒女們做了四十多年棉被,從兒女們小做到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每年都讓我們帶回棉被進行拆洗重做,每次做著做著就厚了。娘做的棉被,一床抵得上人家兩床的厚度,可是沒想到,娘也會做薄,薄的只留給了她自己。
一年前,娘還沒生病,暑假我去看她,娘正在家中的院子裡拆洗棉被。兩床被子剛剛拆完,棉絮泡在一個大鐵盆裡,灰不溜秋,黑黢黢的一大團,少說也有二十年光景了。我忍不住說:「這是哪年哪月的破爛兒?扔了吧!我剛買了兩大包棉絮,明天給你帶過來用!」說著,我就彎腰去撈那舊棉絮準備扔掉。
娘急忙阻止:「這些棉絮雖說舊了,但洗洗還很乾淨,到時候拿去弓坊加工一下,跟新的差不多,做褥子比新棉絮的好墊。」
娘最終沒讓我動那舊棉絮。等我第二次回家探望她時,她早已做好了三床棉被,有鋪有蓋,整整齊齊疊放在了床頭。娘還問我:「你天天忙得不著家,把你們蓋的被子帶過來,我給你們拆洗了做做吧?」娘那時已是七十歲的人了,眼睛花得大半天穿不上針,我怎忍心勞煩她。
娘病了,一病就不起。她那麼愛乾淨,每年都要將被褥進行拆洗。如今,娘的被褥該由我來拆洗了,摸著那薄薄的一層棉絮,我眼睛有些潮溼了。娘心裡裝的總是兒女的冷暖,唯獨沒有她自己。
我拿出新棉絮,給娘的棉被又敷上厚厚的一層。縫合時,針紮下去拔不上來了。我只好換根長針,重新穿上針,仔細地給娘引起棉被來。
我做得很細緻,娘是個手巧的人,女紅總是精益求精。我唯恐做不好,惹娘不高興。娘雖然再也不會注意到針腳的大小,棉被的厚薄,但我想,娘蓋著我做的棉被,她一定能感受得到兒女的心思。娘心裡裝著兒女,兒女的心裡也滿滿地裝著親娘。
(原標題:為娘做棉被)
本文來源:大眾網-齊魯晚報 責任編輯: 王曉易_NE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