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陪我從短髮齊耳到長發齊腰?
我終將會遇到世上的很多人,唯獨不再遇到年少的你、短髮的我!
從來長髮及腰,活到十幾歲時,便被人唆使去髮廊剪了頭短髮,美其名曰:「幹練」!我半信半疑的坐上理髮的椅子,被圍上令人窒息的罩衣,從這件罩衣上不知抖落掉多少男人女人、形形色色的頭髮,自己便渾身發麻起來,胃裡的混合物忽然澎湃將至喉嚨要衝刺岀乾澀的嘴巴,我極力去避免發生尷尬的局面,強忍著喉嚨這一路的來回滾動,仿佛在打太極那般,推出去又挽回來、推岀去又挽回來……儘量不使自己在這場合臉面全失,慶幸胃裡的功夫也耍得不錯。
理髮師是位年輕的老闆娘,但論起年齡,恐怕是我年輕吧!她是標誌性的髮廊女裝扮,一頭酒紅色的大波浪捲髮,臉蛋刷得實在太白,像死人那般,完全看不見臉上的生氣,紋著濃黑的柳葉眉,我想她狹小的臉龐,雖然被整成一頭火紅的捲毛,還是能判斷岀她體上的毛髮應該是細而偏黃,所以她把眉紋成這樣來提升她面部輪廓,鼻子還好,不塌也不高,總算是能在面部中間站穩腳跟,像女人每月例假頭天流岀來的那種顏色的口紅,再次挑戰我超級多的胃酸,加大馬力地翻滾、湧動,像壺裡燒開一百攝氏度沸騰的水衝出壺蓋般地熱烈,不幸的我總是要按耐住自己豐滿的想像力而再次保全我的顏面。
她拿起手中那把亮堂堂的剪刀,我感覺我像極了在手術臺上,她要把我開膛破肚、取岀我的心肝脾肺腎去餵狗嗎?曾經聽剖腹產的女人聲勢並貌地形容過剪肚皮的斯斯聲,我竟失憶我此時此刻是在剖腹產而不是在剪髮。剪落的頭髮像流星雨那樣紛飛墜落,不幸降落到我臉上的那些,像原子彈墜落轟炸我的整個面部,恐怕我的這次剪髮之旅真是要像原子彈爆炸那般面目全非了吧!
她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是如此地歡快,我的內心顫顫跌跌充滿疑惑她手中的歡快,而不得不逼迫我含住口中泛濫的口水,抿著嘴奮力說:「您把持住了,我要的是沙宣,不是男人頭。」她歡快地說:「懂得!懂得!我又不是第一次給人剪頭髮。」她這話真是意味深長,仿佛在暗示我什麼?她是不是要隱約告訴我一個真相:「對,我就是第一次幫人剪髮!」恐懼再次豐滿我的想像力。
「好了,您瞅瞅!您要的沙宣。」她咧著凝血紅般的嘴開心極了,仿佛我就是她那隻成功的小白鼠。我的近視眼上初中時就犯上了,卻不想在面部中間架上十字架般痛苦的近視眼鏡來宣告我成功毀容,此刻我只能把屁股從理髮凳上挪開,把臉緊貼在鏡子上,生怕看不見我少的那根頭髮,經過我的反覆審核,最終判定左邊的頭髮比右邊的長5毫米,她爽快地說:「沒事,左邊我剪5毫米就是了。」我信了!也許是因為近視的緣故吧,迷茫了我的雙眼!刀起刀落幾個回合,我又像那個驗屍官看放大鏡那般兩眼爬在鏡子上找線索,終於發現了她罪行:右邊又比左邊長3毫米,刀起刀落又是幾個回合。我與她為了證實各自的實力而展開激烈地戰鬥,她號稱不是第一次上擂臺,我號稱福爾摩斯而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成功破案,尋求真理的同時,竟讓彼此忘了初衷,過招幾十個回合下來,最終沙宣頭成功上演男人頭而慘敗收場,最終女主角身負嚴重的內傷,五臟巨裂、經脈全斷也無法克制住我滿腔的憤怒!喉嚨裡翻滾的混合物終於傾盆迸發出乾澀的嘴巴,像電影裡受重傷的主角朝攝影機鏡頭玻璃面上噴滿血模糊了鏡頭而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