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活他們選擇背井離鄉,一串印在大地上的腳印就是漂泊者遠行的符號;在故鄉的土地上,孩子成了候鳥,一雙雙守望的眼睛是留守兒童對父母愛的期盼與等待。
香秀(化名)是我的老鄉,也是我的長輩。她既是漂泊者,也是守望者。在自己有了孩子以後,原本經歷了生活的坎坷的她,想給自己一份幸福,讓自己的孩子不再成為候鳥,可命運多舛,她的孩子還是成了守在故鄉的候鳥。
香秀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原本還算幸福的家庭,就因為父母婚姻的不幸,自己和妹妹成了犧牲品。在她7歲的時候,父母就開始鬧離婚,隨後由於家庭的不和諧,父母便「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香秀和妹妹便只能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
經歷了五年的相思,吃了五年的苦,她的母親終於在她讀初一的時候回來了。母親的回來給了她對幸福生活的希望,給了她對愛的期待,懵懂的她以為母親的回來是幸福的開始,可惜……沒有。
母親回來時要求香秀跟她一起生活,五年不見的母女倆可以說是期待,或許更多的是陌生,沒有一點感情的溫度。香秀沒同意她母親的要求,然而她母親在第二天又拋棄了香秀去了遠方,她的遠行成了香秀盼不到歸還的徵途。
香秀一天天長大,自尊心漸漸強了起來,面對各種冷眼,各種嘲笑,她的內心變得孤獨無,性格也變得孤僻,做什麼事都特別膽小,與此同時她更多的是傷心,在這個時候她多麼希望父母能陪在她身邊,還有她的妹妹。但是這一切都只是香秀的奢望,現實中的不順還是得她自己承受。
香秀讀初二的時候,她的父親帶著一個阿姨回來了,也就是她和妹妹的後媽。看著父親剛領進門的阿姨,香秀無數次幻想:這個阿姨肯定會對她們兩姊妹好,會給她們彌補上失去的母愛。可現實告訴了她,阿姨沒有給予她和妹妹更多的母愛,反而什麼事都對她們更加苛刻。
面對失去母愛的生長環境,面對外界冷嘲熱諷的壓力,她常常蹲在某個角落或躲在夜深人靜時的被窩裡流淚,心裡也跟著流淚,她多希望母親能回來看看她們,陪她們說說話,給她們做可口的飯菜。她多希望父親和母親和好如初,給她們一個溫暖的家,不,不,不……否定像重錘一樣狠狠砸在她的頭上,讓她的幻想一次次破滅。
面對各方的壓力,香秀再也無心念書,每天在課堂上要麼心不在焉,要麼望著窗外開小差,她的心裡充滿了失落感,就此初三還沒上完就輟了學。在家閒置的時光讓她更是想入非非,想命運為什麼對自己不公平?為什麼母親不要自己?
正在這個時候,堂姐打工回來,在她的幫助下踏上了打工的路。那時她的年齡屬於未成年,工廠等用工單位不敢接收,她只能打一些零工,但她依然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努力賺錢,讓自己過上幸福的生活。沒想到這一年,母親再一次回來給了她希望,卻依然要帶她走,她也依然沒有同意,母親又一次離她而去。
在香秀十六歲那年,父母正式離婚,父母的婚姻就此畫上了句號。她跟著父親,妹妹跟她的母親,從此她和妹妹也就再沒有見過面。父親依舊常年在外打工,母親也在她自己的人生路上漂泊。
過了幾年,香秀交了男朋友,在愛情裡她找到了從未有過的關愛。24歲的時候她和男朋友結了婚,遠嫁到外省。結婚的第二年要了大寶,她老公在她出院後半個月就離開了她和孩子繼續到外地上班。
本來從小就失去關懷的她,一下子感覺很失落,後來等孩子滿了月她也帶上孩子跟老公一起,那時候她總是想:苦點累點沒什麼,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不能讓孩子像她自己那樣從小就沒了父愛和母愛。可是現實生活還是給了他們一個當頭棒,儘管告訴自己努力工作,但生活過得還是特別困難,有時候有上頓沒下頓。
大寶出生的第二年,二寶接著又來到了她身邊。面對生活的重重壓力,她只能將一歲半的大寶送到自己的老家,讓她的爺爺奶奶幫忙帶。
孩子成了留守兒童,自己成了漂泊者,遠行的腳步一直沒停下,孩子守望的眼神逼得香秀無數次落淚。
現在,香秀夫妻二人依然在外打工,一年到頭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或許只有過春節的時候才能回家陪孩子十多天。如今,網絡發達了,不像香秀小時候那樣,看不到父母,也聽不到父母的聲音。現在她的小孩跟他們視頻,是一件幸福的事,同時也是一件心酸的事,因為每次視頻孩子都會問:「媽媽爸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呀,好想你們哦!」。
每次老師問孩子的願望是什麼?答案簡簡單單,卻又是難以實現的「希望爸爸媽媽能多陪陪她」。香秀遠行的腳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她也無數次告訴自己爭取早點回到孩子身邊,不能讓孩子像自己那樣在沒有父母關愛的環境下成長。
「故鄉若能安放身體與靈魂,誰又想背井離鄉?」,是的,能在家鄉有一個好的發展,既能養家又能陪伴孩子,那定是一件美好的事,誰又願意背著相思與對孩子的愧疚漂泊他鄉。
香秀不是唯一一個漂泊者,也不是最後一個漂泊者;她的孩子也不是唯一一個留守兒童,也不是最後一隻候鳥。在生活的路上,父母多給孩子一些關愛,在有限的時間多一些陪伴;候鳥們也要多理解父母,他們也不想離開故土,離開你們,他們的遠行也是為了更早的回歸。遠行的腳步,守望的眼神,永遠是漂泊者與留守兒童的牽掛。
(特約作者:浦站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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