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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輩人,可以說是福大命苦,福大是說我們趕上了新時代,過上了今日的好生活,這是以前從不敢想的美夢實現了;命苦,是指我們前半生曾挨過餓,下過苦,受過罪,今天不敢回想,回想心酸!
當我們剛有記憶時,趕上了低標準,從六零年開始,連續三年自然災害,大面積莊稼欠收,甚至絕收,再加上蘇聯和中國翻臉,逼債要帳,國弱民窮,多少人外出乞討,飽受饑寒,虧欠著肚子走上了黃泉路。記得那年天旱無收,青黃不接,家無存糧,揭不開鍋,為了活命,母親從櫃裡翻了幾件舊衣物,早出晚歸,來往六十多裡路,趕焦岱集換吃的,家裡還有一歲多大的妹妹讓我管,並留得一個白蒸饃,讓給妹妹用水泡著喂,又憐憫我讓把皮剝了吃,而我在吃饃皮的時候咬的重了,剩下核桃大一點才醒悟過來,這是給妹留的饃呀!你吃了妹就要挨餓,於是後悔、羞辱、自責一齊湧上心頭。這個可惡的肚子,怎麼就不聽使喚,太沒出息了!怪誰呀!矛盾呀!
各家各戶都一樣,要生存、要抗爭,於是麥麩皮、包穀心子,周邊的榆樹皮都被剝光了,只要能填充肚子的,全都成缺物稀罕了。
長大了,自上學以來直到中學畢業,人們的窮曰子一直翻不過,糧食不夠吃,缺衣沒柴燒。為什麼窮?今天的年輕人可能還不相信,不理解。舉個例子,文化大革命期間,各地教育教學停板,我七二年學校畢業回家,算是文革後第一批中學畢業生,也是各行各業急需缺的人才,就當了生產隊的會計,可給你算一筆帳,當時生產隊大鍋飯,人多心雜,啥人都有。生產勞動一部分人憑樸素的良心幹活還算可以,一部分人尖sa細帽蓋,出勤不出力,混工分,成人一天一個工,值錢一二毛,有些隊還不足一毛錢,就這樣,還要抓革命、促生產,勞力不得外出,不然逃避勞動,不勞而食,投機倒把,復闢資本主義一大堆帽子,暖暖地給你戴上,只能乖乖的窮守農業生產。
一年到頭,一個壯勞力掙三百多個工分,值四十多元,一般情況下,夏糧欠收,秋糧因乾旱大多無收,盡有的一點收成,還要交政府分配的公購糧,公糧是農業稅,是應盡的義務,購糧是供用商品糧,有些報酬,每斤0.138元,剩下的留過籽種、儲備糧,每人一年的口糧二佰多斤,分配前要搞預算,人工八二比例分配,即人的基本口糧佔八成,生產用工分二成,小孩還按不同年令分成人的五或七成,沒有勞力的人家,只能分基本口糧一百多斤,由於沒有工分,所分糧食折的價,就是缺糧錢,分糧前必須交清欠款,否則不給分糧,往往這時就不知難為了多少人,想辦法借錢,或找對路的餘糧戶應聲對帳;有勞力掙工分得的錢,扣除分糧錢,也就所剩無幾,若缺糧錢人交不來錢,也就分不到錢。就這樣人年分二百斤左右糧,整天幹體力活,又沒啥副食營養,能夠吃嗎?
有人可能說,糧雖然不夠吃,難道柴也不夠燒嗎?是的,那時沒有現在的電、天燃氣,種地、磨麵都要用牛,每個生產隊都有飼養食,餵二十多頭牛,一個村五、六個隊,一百多頭牛,天下皆同,村村如此。每年收的麥尖、包穀稈僅供牛冬、初春季飼養,夏秋季餵草,全憑社員的血、淚、汗,背、肩、擔換取,每個村周邊及淺山都成了光禿。柴家家天天燒,頓頓要煮用,要收拾,那有那麼多!一般都得進深山、跑遠路,出力流汗去擔柴,我的肩現在若擔重物,左右肩掄換,可長距離連走不歇,就是那時進山擔柴練出來的。
提起擔柴,還有一段經歷,苦行故鄉的那個藍關古道擔柴,不知有多少次,往往和堂弟保田,纏章叔相約為伴。纏章叔,國棉紡織廠工人,戴一副眼鏡,很文雅很精幹,能咋!星期天回老家,本應休息和家人團聚,但家有父母,年令大了,要吃要燒,有啥辦法,為了節儉點錢,只得進山擔柴。記得一次我們半夜兩點多起床,簡單弄了點吃的,裝了些饃,就肩扛扁擔兩條繩,手拿鐮刀上山崗,山路走了三十裡,天亮到了砍柴地一一大坡腦,向下望便是蘭橋街。擔柴為啥跑這遠?沿途都讓人砍光了,還好,由於年少,不管幹潮,用了兩小時,砍了兩梱老猴,手提了提能拿動,於是挑起一頭,插上另一頭,差點起不來,哎呀!重了!思量了會,又捨不得丟,也麻煩,豁出來了,走!擔一會歇一會,餓了吃點饃,渴了溝底水渠喝幾口,肩擔痛了,紅腫了,還得擔,最多找個合適位置把柴擔架住歇一歇,難道把柴不要了,前功盡棄,那絕對不行,怎麼也得硬撐。約下午四點鐘,好不容易總算熬出了山,到了坡底村,心想剩五裡路了,肩痛!回去取個架子車來一拉。正在為難之時,我二伯來接兒子了,當然我是他侄子,他自然接擔我的擔子,當擔起時還驚嘆,「這麼重,僅我一擔呀!」而我換擔堂弟的擔子,他和我同年小三個月,但擔子輕多了,也就又開路了。就這樣,一生都不忘感恩二伯接我擔柴,他當年暴病離世時,我也特別難過!
下午五點多,到了家門口,放下柴擔,街上幾個人圍過來,看著柴梱望望我,有些驚奇,便取來稈稱把柴過了下,一百四十斤,十六歲,不可思意,不可想像。坐在門前石頭上,睏乏、疲憊、飢餓、灘軟的我,聽見他們的讚嘆,心裡也樂呵呵的,不由也有一點小驕傲!
不提了,憶當年真可謂:往昔苦難說不完,回憶起來心發酸,當牛做馬受盡罪,珍惜今日倍感甜!
段西明寫於2020.12.30
作者:段西明,網名藍天,退休教師,一九五四年生,家住藍關古道必經之地一一藍關鎮火燒寨村。平生好愛運動鍛鍊,比拼蠻力,不常寫文,更別說投稿了,退休後無事,活動鍛鍊之餘,有時動動毛筆,寫些打油詩、回憶錄,一來為防腦痴,二來自愉自樂。今在同學幫助鼓勵下,大膽嘗試,望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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