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琢磨個腦筋急轉彎:什麼花兒是葉兒變的?
原諒其中那莫名其妙的兒化音!因為這事兒得從相聲說起。我曾經與我的搭檔老馮一起說過一段兒傳統相聲《樹沒葉》,其中墊話的部分就說到,什麼花都得有葉兒嗎?當然不是,其中就說到了蔥花。沒錯,蔥花就是葉兒變的,它根本來講就是葉兒切開的。所以這道急轉彎的標準答案是蔥花兒。
但是,我在仔細琢磨之後,把韭菜花兒也加了進去。不但是因為韭菜花兒本身的正確性,更多的是因為韭菜花兒所給我的那許多回憶。在我的印象中,韭菜花兒就是用韭菜葉兒做的。可是問題來了,我被答題的人群起而攻之,「你去沒去百度一下?韭菜花醬就是用花做的,你說的那是韭菜泥!」抱歉,長這麼大都叫韭菜花兒或者叫韭花,沒聽說過韭菜泥的啊!
那麼,韭菜花兒真的是用花兒做的麼?
如果你問我,我會告訴你,以前是這樣的。
我的老家在東北農村,家裡的小園子中也有韭菜。古代註明的反詩裡有一句「發如韭,剪復生。頭如雞,割復鳴。」這話除了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造反者之外,還告訴我們,韭菜是可以剪了又長的。可如果你有過管護韭菜園的經驗,你會知道這玩意並不是無限次生長。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韭菜會變老,然後生長開花。也就是標準的韭菜花,這是韭菜的花。
韭菜一旦開花,那就已經無法再剪了。那時候我們會把韭菜花採下來,然後放在石碾上,用家中的老驢拉了石碾壓韭花。別人家的碾子不願給你壓韭花來用,因為壓一次就得綠上幾天,或者再用玉米去碾面擦洗一下顏色。東北西北都吃這東西,佐火鍋的麻醬更是一絕,所以我不需要對口味多做說明。韭菜花兒,確實是用韭菜的花做的。
可是隨著生活水平的提升,沒有人再把韭菜剪刀開花為止了,而且一茬一茬的蔬菜更新,也不允許大量的韭菜開花,沒有再吃那些老韭菜了。我記得我稍大一些,我們已經把那些老韭菜與韭菜的花一起進行碾壓了。
這韭菜花兒是我的最愛,不但可以佐菜下飯,而且和面之後烙成韭花餅,味道更是棒極了,有香有鹹,一股煙燻火燎的人間煙火氣息。
所以,在這個時候,韭菜花兒就已經不是韭菜的花了。但是說句心裡話,韭菜花兒到這兒也還有韭菜的花兒。
我的父親是個閒不住的人。尤其在與我共同生活之後,他的那些田園樂趣全部放在的廚房裡。能不能弄點跟家鄉一樣的韭菜花兒也就提上了日程,自然也與我愛吃這一口有莫大的關係。可是走遍了超市、早市、集市,現在早沒有了開花的韭菜售賣。小販兒說的也對,現在的韭菜哪有可能等它開花,看著差不多了也就割了最後一茬的韭菜,還能趕上嫩點賣掉。
去超市或者飯店去吃的韭菜花兒,目前也都是韭菜醬了。誰還能等著去買那麼多的花兒拿來磨成醬呢?韭菜常有,韭菜花兒卻不常有了。如果是你買了一罐韭菜花兒,或者叫韭菜花兒醬,他即使吹牛吹到說它是最正宗的「傳統工藝」,你也得琢磨一下他去哪弄這麼多的開花的韭菜。我們就當是良心企業,他真的還堅守著傳統工藝,那麼我倒要對你說,只要是開花的韭菜就已經不錯,別奢求什麼韭菜的花打磨成醬了!
我的父親極有辦法,他用身邊的這些設備和條件來調製家鄉食品。他去集市買了韭菜回來,自然是不老也不開花的,加些鹽、加些水,然後用榨汁機打磨成醬。一次只做小小的一罐兒,味道自然沒了以前韭菜花那種帶著菜籽的香氣,可是清新的韭菜味道卻絕對別有一番風味。而且目的已經不同,以前磨韭花,都是為了保存的時間久一些,所以不但要夠鹹,而且味道也不夠新鮮,總帶著一些醃菜的味道。可是用新鮮韭菜打的韭花,帶著天然的青草氣息,而且可以低鹽,附和現代人的健康飲食標準。小小的一罐兒,吃完之後很方便的再磨,以前的石碾壓制變成榨汁機,量變催生質變,量小的變化也是可以帶來質變的。
現在我的家中還有韭菜花兒吃,成了家中常備的「鹹菜」,清新可口、色澤豔麗、鹹淡適中,這可是當年的石碾和開花老韭菜比不了的。
今天寫這小文,不是要與廣大猜謎的朋友去理論點什麼,而是時光荏苒,不禁感慨。當年的韭花,還是韭菜花兒,還是韭菜的花兒做的。如今的韭花,真的成了頂著舊有名字的韭菜泥了。可是變了也就變了,我們還那麼固執的叫著。
我們這座城市也是如此。這麼多年,我們仍然喊著蒙研所路口、綠洲鞋城、金源城、武警支隊……就像我們說公園,就一定是那個公園,說購物中心,一定就是那個購物中心一樣。這座城市和這座城市的人,都是那麼的念舊啊!
可是,世界真的在變,一直在變著。就像那時的同志還是有共同志向的人,那時的小姐還是尊稱,那時的河水可以喝,那時的鄰居還認識,那時的韭菜花兒,還真的是韭菜的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