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都是一個用黑字印在白紙上的靈魂,只要我的眼睛、我的理智接觸了它,它就活起來了。」
我特別喜歡高爾基說過的這句名言。如果要我說出哪一本書能讓我感受到了活的靈魂並改變了我的一生的話,我一定要說——那是《半月談》。
從小我就喜歡書,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父母拼命幹活供我們溫飽,即使生活再難,也把我們姐三個送到學校讀書。
那時候除了課本,父親農忙之餘總是去村裡的大隊部借回一些書。父親看書,我也趴跟前看,雖不認識幾個字,但我喜歡看插圖,印象裡清晰地記得父親常看的那本書三個字,中間是一個「月」字。
隨著年級升高,我已經不止停留在看圖的層面了。我也終於認識「月」字那本書了,它的名字就叫《半月談》。
要說名字是認識了,裡面的內容一點都不懂,那是些無法理解的一筆一畫。
每天晚上吃飯,那張圓圓的小飯桌就成了講壇。父親給我們講世界的風雲變幻,講國家的大政方針,讓我知道了世界上有許多國家,有黑人也有白人;也知道了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
原來我真的讀不進去《半月談》,編書的人怎麼絞盡腦汁的,編出了這麼深奧的內容:《綜述:企業改革新走向》《步入市場經濟新軌道》《第二季度國際形式綜述》《氣象與農業》……單單聽父親的講解已經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了,那些新聞好像有了魔力,我試著去讀。
那時讀完初中的父親不亞於現在的重點高中畢業,在村裡文化最高,凡是我看不懂的地方幾乎都能一一解答。每期有了父親的解讀,漸漸地,我喜歡上它。
到了中學之後,我們又學習了《思想政治》這科,因為常讀《半月談》,我的政治成績相當的好,尤其是時事政治我還能講得頭頭是道。
我清晰地記得團活課我給同學們講《農村第二輪承包應注意什麼》一題,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農村孩子,對於土地有著深厚的感情,土地更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它的二輪承包牽動我們每一家的命脈。
我講了中央提出:「在第一輪承包到期的地方,都要無條件地延長30年不變……」我滔滔不絕地講著,同學們給我熱烈地鼓掌。
還有人問我第一輪承包是從哪一年開始的,我站在講臺上驕傲地告訴他們:「中央農村第一輪土地承包製是從1983年前後開始的,到1997年止,承包期為15年。」
老師連連誇獎我小小年紀也能傳播黨的政策,真是黨的好兒女!
課下時間,我也給大家講《香港明年投資內地有什麼優惠》《大選後的日本政局分析》……同學們愛聽,政治老師也因此特別喜歡我,連教我們《幾何》學科的校長都對我特別偏愛,我的各科成績名列前茅,連續三年被評為「優秀班幹部」「優秀團員」。
進入師範學校之後,每周一節讀書課,我可以到學校的圖書室看書,《半月談》是我一定要讀的書。那時候同學們都說這樣深奧的書一句也讀不懂,我就給他們講我所了解的國內外大事。
我的第一篇處女作的靈感就是來自《半月談》,這篇稿件發表在《黑龍江共青團》上,團委還給我們班加了20分,年末評上了「優秀團支部」,我知道這軍功章裡《半月談》功不可沒。
工作後,單位在離家十八裡外的一個偏遠小學校,我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等工作捋順後,我就像老校長借書看,學校有個存放書籍的舊卷櫃,老校長讓我自己挑,我從上到下,從下到上,一本一本地翻看,讓我失望的是沒有《半月談》。
老校長看我挑了半天,還杵在卷櫃那不死心,就問我找什麼書,我告訴他我找《半月談》。
老校長說這書金貴,中心校能有,我就再三拜託他什麼時候去鄉裡開會一定給我借回來,有多少要多少。
別說,老校長還真給我借回來了,只可惜借回來一本,這也讓我激動不已。在學校,我找了牛皮紙把書包好皮兒,放進書包準備回家好好品讀。哪知道下班剛走到半路,轟隆隆雷聲響起,我一看壞了,這是要下雨啊。我趕忙從書包裡取出雨衣,把《半月談》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放進書包。
瓢潑大雨把我澆了個落湯雞,一進家門我顧不得換衣服,先把書包裡的雨衣拿出來,我心愛的書一點沒溼,我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兒。
愛人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趕緊拿乾衣服讓我換,他說:「小傻瓜,你這麼喜歡《半月談》,為什麼不給編輯部投稿呢?」一句話點醒我,我一拍腦門,對啊
我一直喜歡寫作,為什麼不試著投稿呢?
可是我又犯了難,這樣高端的刊物,它所需要的稿件我能寫出來嗎?我細細琢磨每個專欄,心裡拿定了主意。當天晚上熬夜寫,整整寫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起大早騎自行車去十八裡外的鄉裡郵局,把稿件投寄了。
說心裡話,那時候我能見到的交通工具是牛馬車,還聽說有跑得特別快的很長很長的火車,我不知道這封裝有稿件的信能不能跨越千山萬水郵到編輯部,總是擔心半路丟了編輯看不到。
自從稿件投到郵筒裡的那一刻,我的希望已經在路上了。
經過了漫長地等待,郵遞員終於送到了我手上一個大信封,打開一看是我朝思暮想的《半月談》,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到了嗓子眼兒。我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目錄也沒有我的名字,我的心頓時像跌入谷底,翻書的手都顫抖了。
可是我不死心,一頁一頁地翻看,終於在「2004年第四季度讀者評刊」專欄裡看到了我的名字「優秀評刊員:佟金亮」。
我欣喜若狂,能在國家級的大刊留下我的名字,那是做夢都想的,我高興得拉著郵遞員轉了一圈。
郵遞員懵了,當我把印有我名字的那頁指給他看時,他向我連連豎起大拇指。他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急忙從郵包的夾層裡掏出來一張匯款單,叮囑我有時間去郵局取。
我心跳加速,看著上面的200元稿費,感嘆到: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都多。這麼多年對《半月談》情有獨鍾,編輯老師們給了我最溫暖的回饋!
這200元我從郵局取出來,給老父親買了酒,割了一大塊五花肉,興高採烈地和愛人一塊回家包餃子慶祝。
父母非常高興,讓我用這稿費多買《半月談》給班裡的孩子讀,讓更多的山村孩子爭取走出窮山溝,去認識世界,將來建設好家鄉。
一晃,我堅守在教育崗位已經二十多年,也過了不惑之年,一路跟隨《半月談》快樂成長,從村校、到鄉校,直至現在縣直小學。我此生《願做新時代的傳習者》,不斷推介身邊人、新鮮事、傳遞正能量。
生命中有一種摯愛,那就是《半月談》。因為有你,我牢記《青年:紮根人民,奉獻國家》,也《在奮鬥中體味幸福》,人生向暖,一路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