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泰戈爾
我以為這世界上詩人之所以成為詩人,是因為生活給了他/她太多的磨難和疼痛,當這些磨難和疼痛被碾壓成一絲無處安放的情緒,溶進血液裡,再升騰出來,濃縮成隻言片語,卻來的深刻而雋永,我們稱之為詩歌。
而寫詩的人莫不是經歷過這些苦痛掙扎之後,以詩為媒,發出的這些吟唱。
女人、農婦、詩人——餘秀華
餘秀華——1976年生於湖北省鍾祥市石牌鎮橫店村。
詩人,這是百度百科的介紹。實際上她的前半生確切的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一出生就註定她的不同,因為逆產,缺氧造成了腦癱。
走路搖搖晃晃,說話口齒不清,而這註定了她無法完成學業,高二便輟學在家。19歲在家人的安排下,跟一個大她12歲的外鄉男人結婚了。
父母家人,甚至街坊四鄰都認為這樣的一個女人還談什麼愛情?能找一個健全的能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的走過人生幾十年已經是她的福氣了。她還奢求什麼?
然而,這個女人心裡卻住著一個不一樣的靈魂,而且在日復一日的勞作煎熬中,婚姻裡內外交困的掙扎中,竟然有一日她衝破桎梏,釋放出來。
她不再是那個沒有感情的婚姻裡妻子;一個農村田地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婦;一個被人嘲笑鄙夷的殘疾人;她把農田鋪就成一張張馨香的紙張,屋外一段籬笆、田間一朵小花、草垛裡一隻小柴狗都成了她描摹的對象。
用詩歌這樣最簡約的文字,來表達她最濃烈的感情,質樸燦烈,直指人心。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在家種田寫,出門打工也寫,在這個大時代的背景下,她的詩也終於為世人所知。
2014年11月,她投寄到《詩刊》的詩,發表了,受到讀者的喜愛和追捧;2015年,廣西師範大學整理出版了她的詩集《月光落在左手上》,也是這一年她還出版了《搖搖晃晃的人間》。
也是這一年,餘秀華還當選了湖北省鍾祥市作家協會副主席。這些給她帶來了名和利,於是她拿著她的那些利把那段沒有愛情的婚姻結束了。
之後,陸陸續續出版了第三本詩集《我們愛過又忘記》,散文集《無端歡喜》。還拿到了「農民文學獎」的特別獎項。更是憑藉《搖搖晃晃的人間》成為海子以後銷量超過10萬冊的唯一女詩人。
我手寫我口,我口表我心
她把對生活的吟唱化為一首首簡短而深刻,熱烈而悲傷的詩。而這些讓她以她的殘破之軀站到大眾的視線裡來,更讓她收穫了名和利,也給她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有人欽佩她身殘志堅的意志力;有人為她那真實率性的的文字喝彩;有人說她的詩色情大膽,為搏眼球搏出位;總之,她出名了,2018年她應邀參加綜藝節目《超級演播家》,她在演講中談她作為一個女人的自豪感,談女權主義,談婚姻,談愛情,大膽而犀利。她一句:我始終覺得中國男人配不上中國女人。又一次將她送上了輿論風口浪尖!
縱觀她的人生,一出生身體就有缺陷,早早的走入所謂的婚姻,成為一個農婦,甚至說在她丈夫的眼中可以為了討要800塊錢的債務,可以棄她的生命於不顧。
二十年來她活的痛苦壓抑,甚至就在她這篇演講裡,她還說到,她離婚四年,村裡人至今還認為她離婚不應該。覺得她是種背叛,背叛了社會觀念。
在他們觀念裡,像她這樣的殘疾人,有人願意娶你,和你組成一個家,你已經要感恩戴德了,他已經是在做一件好事了,至於平常日子裡的語言乃至行為暴力,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然而像她這樣心思細膩豐富的人,註定是無法安於現狀的。
她內心裡其實是瞧不上她的丈夫的,在思想、觀念、文化、物質、經濟等所有的綜合條件下,他的丈夫認為自己是一個屈就的選擇,可是她認為她的靈魂是高於他太多太多的,她一開始的妥協已經註定了是犧牲和付出,而她的丈夫不過是唾手可得。
現實中最多的結合莫過於是這種情形了,所以說大多數中國人的這種擇偶觀念是在一開始就不對等的。男人往往選擇居高臨下姿態,來換得女人理所應當的付出。
而另一種所謂的「靈魂伴侶」,也不可能是兩個情商和智商在同一水平線上的靈魂碰撞,在同一層次你們只可能是相互的猜測和拿捏,勢均力敵怎麼可能輕易地讓步?而男人做出的選擇就是選一個不如我的,願意依附於我的。
這就是我們常說一等男人配二等女人,正是有了這個二等女人自我的犧牲和成全才有了這個一等男人的功成名就。所以從一開始的出發點上女人已經像餘秀華所說的,女人敢奉獻,能捨生忘死!
而這個社會,對於女人向來也沒有對待男人來的寬容,所以一個女人想要在事業上,人生上跟男人達到同等的高度,她所有的努力都要加倍的多於男人,所有為之付出的過程都是也都要走的更加不易和心酸。
這樣造就的女人在看待跟他站在同一個位置的男人時,又會又多少仰望?又會又多少心靈的契合?而男人又願意義無反顧的付出,去支持女人走向更高更遠的地方來超越自己嗎?
只能說少之又少了,而同時這樣的女人又有一份執著的堅持,社會上大多數沒有結婚的便是這種高學歷、高智商、高收入的女人了。
網絡上其實關於這個話題爭論已久,時不時的會有這樣一些文章的出現,很多會從兩性的外貌、打扮、精神面貌上來說,還有從男人為國家,為民族所做的貢獻,取得某些領域內的成就來說。而我理解的是,餘秀華也許僅僅從兩性的角度來理解這個話題。
餘秀華所說的配不上,除卻跟這些無關,當然也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只是她從她所站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她在她的痛苦裡掙扎思索,直率而任性的表達,或許有以偏概全的嫌疑,但那就是她眼中的世界。
我們每個人亦是如此,請允許每個人為自己的生活勇敢的發聲,尤其是她這樣一個不被世界善待,又在折磨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
淺吟低唱,靈魂的聲響
現代社會我們接受的教育就是女人要經濟、精神的獨立。既要貌美如花,還得賺錢顧家;既能生娃育娃,還能精緻優雅;既得廚藝開掛,還得溫柔聽話。所以丈夫、孩子,公婆面前隱忍不發,轉身後的苦痛落淚,我們都默默的咽下。
而她,餘秀華,在這長久的被世界親吻的隱忍和疼痛裡,以詩歌為報,淺吟低唱出她幻想的,追求的真摯的、怯懦的熱愛和愛而不得的無奈。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我愛你》我曾經與多少人遇見過在沒有伴侶的人世裡我是如此豐盈,比一片麥子沉重但是我只是低著頭接受月光的照耀——日記:《我僅僅存在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