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稿-高老頭「上」:著魔的父親,畸形的父愛

2020-12-21 S人間方圓

01 風流的世紀『渣男』

巴爾扎克被稱為「現代法國小說之父」,其短暫的一生被追趕著創造了大量的作品,作品雖然多,質量卻很高。這位私生活放蕩不羈的天才作家,對法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都做出了傑出的貢獻。《高老頭》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巴爾扎克給我們描述的是有血有肉的貴族階層與平民階層之間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總是能不費餘力的在貴族與底層平民之間切換,他的文字直指人心,發人深省又令人動容。

巴爾扎克

02 伏蓋公寓

伏蓋公寓位於巴黎某個犄角旮旯裡,這座公寓是胖寡婦伏蓋太太的命根子,是她人生唯一的寄望,她愛她的公寓,只不過是因為除了這棟公寓外,她再沒有別的指望了。

她平生之願是希望伏蓋公寓能住進來一些厲害的人物,要實在沒有,只要能住滿了也行。

實際上伏蓋公寓住的全是掙扎在溫飽線的底層人民。伏蓋公寓每月只需要交低廉的膳宿費,不僅可以在巴黎有個容身之處,伏蓋太太還為大家提供一天三餐,這放在什麼年代都算的上是良心房東了。

這棟簡陋灰暗的公寓,是她人生的綠洲。

三個男主人公,第一位入住的便是咱們的麵粉商人,高裡奧老頭。這位大叔一出場便帶著不一樣的氣派。

他住的是最好的房間,他總是打扮的講究而體面,每天還有Tony總監專門上門給做造型。

這一個有錢人做派,把伏蓋太太整的五迷三道,不再年輕的胖寡婦不僅隱瞞了自己真實的年紀(仿佛這有差別一樣),還每天開始捯飭自己,企圖一舉拿下高老頭的心,還有他的錢包。

那段時間,伏蓋太太感覺春天又要來了,她幻想著自己馬上要賣掉伏蓋公寓,跟著高老頭步入貴族階層,成為巴黎有錢有閒的富太太了。世界那麼大,她馬上就能去看看了。

她甚至企圖提高入住用戶的門檻,她覺得她得為高老頭著想,找一些『配得上他』的舍友,同時高老頭也給予她信心,她認為自己的公寓,『配得上』更高貴的人。

雖然這伏蓋太太使出渾身解數,可是這高老頭菜米不進,油鹽不出,不知道是真的看不出咱伏蓋太太的『少女懷春』,還是假裝的。

伏蓋太太甚至找了個『閨蜜』去刺探口風,不料閨蜜一心只想坑她的錢,在高老頭那碰了一鼻子灰之後,藉口說高老頭人品不行,趕忙搬離了公寓,要命的是房錢沒給結就溜了。

伏蓋太太賠了夫人又折兵,愛情的滋味沒嘗到,又被『閨蜜』算計了一通,損失慘重的她,把所有的帳都算到高老頭身上。

但此時高老頭還是她們公寓的VIP客戶,伏蓋太太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針對他,她料想高老頭這樣的有錢人,在外面包養幾個小姑娘肯定不成問題,所以才如此不解她這麼一個熱情洋溢老婦人的風情。

她跟廚娘組成了八卦小分隊,企圖打聽到高老頭的『風流韻事』。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發現了經常有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上門來找高老頭,好傢夥,這下鐵板上釘釘,高老頭坐實了老牛吃嫩草的渣男頭銜。

隨著小姑娘們上門次數的增加,高老頭的生活水平卻直線下降,高老頭花名遠揚,整個公寓都知道他「為了包養年輕漂亮的姑娘,揮霍無度而瀕臨破產了」。

可是高老頭絲毫不在意,他只是帶著驕傲的神情笑笑的說:「她們是我的女兒」。

伏蓋大媽可不信,公寓裡其他好看笑話的住戶可不信:「合著你老頭有十七八個女兒呢,你這身體吃得消嗎?」

高老頭特別認真且自豪的跟他們說:「我只有兩個女兒」。

人們只是相信自己想像的,以及捏造的(狗血的),他們寧可相信高老頭養了一堆的乾女兒,並為了她們傾家蕩產,也不肯相信,那只是兩個每天穿著不一樣衣服的姑娘,並且還是他的親生女兒?

不,如此不具戲劇性的故事,人們不喜歡。

高老頭的生活日趨下降,從伏蓋公寓最好的房間,一路搬到最便宜的那間。一路下降的還有他的人格魅力,他變成了公寓裡被用來日常取笑欺負的對象。

尤其是之前憋著一肚子火的伏蓋太太,總是帶頭嘲諷他。

03 著魔的父親

當高老頭把自己那一整套華麗的銀質家具全部融掉,然後拿去當掉時,他徹底從伏蓋太太的男神,一路落魄成公寓裡不吭不響,任人踐踏的老好人。

那倆花枝招展的姑娘,當然是他的女兒,是他當成命根子一般的女兒,自從他的太太去世之後,高老頭就把全部的愛和希望,以及金錢,毫無保留地都給了兩個女兒。

他幫助兩個女兒擠進上流社會,並給每人80萬法郎的陪嫁,幫助他們一個成為伯爵夫人,一個成為銀行家的闊太太。

兩個女婿享受著高老頭巨額的陪嫁金,卻也嫌棄著這個靠戰爭發達起來的麵粉商人。很快,麵粉商人就分別被他們的女婿趕出家門,這才淪落到伏蓋公寓。

兩個女兒其實不太在乎,她們覺得跟父親住一起也可以,要丈夫不同意,讓父親搬出去也無所謂。

她們只在乎自己的生活是否體面;丈夫是否開心;情郎是否體貼;有沒有最好的裝備,可以在晚會上碾壓所有的姑娘。

這個可憐的爸爸,這兩個孩子是他的天使,是他生命裡最寶貴的珍品,他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兩個人孩子對他溫存地就像小時候一樣,但這個時候只在一種情況下出現,就是孩子們又需要錢的時候。

孩子們出席宴會需要美麗的晚禮服,需要高貴的首飾,高老頭寧願自己天天吃土,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不能在宴會上大放異彩。

為了晚禮服和首飾,孩子們聲淚俱下,高老頭心如刀割,他發誓他就算去殺人,去搶劫,也得為孩子們置辦上這身行頭。

而對孩子們來說,讓父親殺人搶劫又有什麼關係,沒有一套新的晚禮服可出席晚會,才是她們生命裡最可怕的事。

高老頭平日裡沒辦法總是看見女兒,他天天纏著拉斯蒂涅,只要他跟他說說女兒們的事,她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穿了什麼樣的衣服,是不是像天仙一樣美。

只要聽到關於她們的事情,他就覺得這一天充滿了光輝燦爛。

他甚至取出了自己的保命的養老保險金,為二女兒跟情郎租了個房子,只為了可以時不時看一眼女兒。

高貴與低賤,富有與貧窮極致交織久了,矛盾終於是要爆發的。

大女兒為了給情郎還錢,小女兒為了參加鮑賽昂夫人宴會的禮服,她們雙雙找到父親,請求父親幫忙。可是他們的父親已經沒錢了,他急病了,倒下了。

女兒們眼裡看不到奄奄一息的父親,最後,大女兒如願得到了錢,小女兒如願參加了聚會。

當高老頭病的快死的時候,他心裡關心的,只是孩子們玩的快活嗎?他讓拉斯蒂涅不要告訴孩子們他的病,他怕孩子們會為他擔心,以致玩的不快活。

這真是想多了,在這對被寵壞的姐妹眼裡,父親的生命,怎麼比的上情人的溫存讓人掛懷,怎麼比的上在宴會上被人傾慕來的重要呢?

等他終於到了生命的盡頭時,他唯一的願望只是想看女兒們最後一面,但兩個女兒,誰也來不了,他終於看清楚了女兒們的面目。他現在一個子也沒有了,女兒也不會來了。

他神志不清地一會咒罵兩個女兒,一會又讚美兩個女兒。在他的全部生命裡,他只有兩個女兒。

哪怕只是女兒留在空氣裡的影子,都足夠撫慰他一日。他為女兒付出的一切,既像上帝對信徒一般不求回報,又像信徒對上帝一般瘋狂灼熱。

可是他現在馬上要死了,他只是想再見兩個孩子一面,聽她們叫一聲爸爸,就像平日裡需要錢了,蹲在他的腳邊溫存片刻,他就能了無遺憾的敞開懷抱去迎接死亡。

可是一直到他徹底咽氣了,兩個女兒也沒有出現。

這種畸形的親子關係,在全世界都是存在的。高老頭像信仰一般狂熱崇拜著的女兒,在這世界上很難有一個詞準確的來定義他心中狂熱的愛。

他愛的不是血緣或親情,而是他心中的執念。他匍匐在女兒腳下親吻著,他只是個狂熱的信徒。他是個著魔的父親。

04 徘徊在上流階層入口處的大學生

拉斯蒂涅是個在巴黎學法律的大學生,他一開始是打算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他的家人用每年總收入的差不多二分之一供著他讀書。

可當他見識到貴族生活之後,他就產生了強烈的,想要快速踏入貴族階層的欲望。

當然,憑他一個窮學生,他是沒辦法光靠自己進入上流社會的,後來,他打聽到了有一個八竿子好容易挨著了的表姐-鮑賽昂子爵夫人。

表姐給他開了一扇門,他半隻腳算是踏入了上流階層。他長得漂亮,身材高大,還有學問,更有鮑賽昂子爵夫人作為表姐這個響噹噹的頭銜。

萬事俱備,只差錢了。

沒有錢,他就沒有體面的衣服,沒有手套,沒有鞋子,他坐不起汽車,甚至連坐馬車也很困難。

他蝸居在伏蓋公寓,跟公寓裡社會最底層的人們一起,吃著廉價的麵包,身上散發出來的是屬於窮人特有的黴味。

他寫了一封信回家,懇求家人給他一筆錢,他的母親跟妹妹,從自己的牙縫裡摳出他要的錢給他匯過來,那是從她們的骨頭裡刮下來的錢。

他終於能夠為自己置辦一身體面的服裝,企圖以此敲開貴婦人家的門。只有貴婦人愛他,他才有可能擠進上流階層。這是表姐告訴他的。

當他穿著嶄新的衣服和鞋子,來到雷斯託伯爵夫人府上時,他發現自己的新鞋子已經蒙上了撣不掉的灰。

靠他這種出門靠兩條腿走路的人,即便有了新衣服,離體面生活也還差的遠呢。

雷斯託夫人是高老頭的大女兒,拉斯蒂涅本來是想勾搭她,卻發現她已經有了一個情郎,人家是坐著限量版豪車上門的。

雷斯託夫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加上他在雷斯特伯爵府上口無遮攔亂說話得罪了主人被拉黑,無奈,他只能轉移目標。

他的下一個目標,正是高老頭的第二個女兒,銀行家紐沁根太太。千裡姻緣一線牽,一條紅線前後串著兩個親姐妹,你說巧不巧!

雖然紐沁根太太成功的被他吸引了,當然,一開始還是因為他的表姐是鮑賽昂夫人。

紐沁根太太的夢想就是能夠參與鮑賽昂夫人的晚會,以獲取踏入上流階層的通行證,不料正趕上鮑賽昂夫人隱退前夕。

而拉斯蒂涅原本是打算通過貴太太成為有錢人,卻不料紐沁根太太雖有著貴婦之名,錢包卻空空如也。

他只不過是一個企圖攀附權貴的窮學生。而她只不過是一個連一套晚禮服都需要割父親的血肉來換取的『闊太太』。

這一份有著不同目的的愛情,都受到了現實的阻撓,你越想得到什麼,你越是得不到。雖然他們後期產生了真正的感情,但他們還是為現實所糾纏。他們誰也不是可以為了愛情放棄一切的人。

拉斯蒂涅與紐沁根太太在產生真感情之前,公寓裡有個叫薇多琳的姑娘,卻一早成為了他的顏粉。所以說外貌協會是存在於任何國家的任何時代的。

薇多琳有個極有錢的爸爸,但他爸爸自從她媽媽去世之後,就把她趕出門了,每年給她六百法郎,為的是日後不給她一分錢的遺產。她爸爸要保證自己的兒子得到他全部的財富。

唉,可怕的重男輕女,也不是中國的特產,這種觀念存在於任何國家。

薇多琳的特殊背景被人盯上了,那個人叫伏脫冷。那是個神秘的傢伙。他擁有藐視道德的心理,卻總說出令人警示的人生道理。

伏脫冷的目標是買一個莊園,買200個奴隸。為了攢錢買奴隸,他盯上了薇多琳。

他看到了姑娘對拉斯蒂涅的感情,圓滑老道的伏脫冷找來拉斯蒂涅,他摘下了面具,跟他分享自己的宏圖偉業,以及險惡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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