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文學】高潔評論:搖落星光的白馬—讀黃麗英詩歌《父親的白髮》​

2021-03-01 新餘文藝

在物慾橫流的當下,效率和金錢驅趕著人們在自己的賽道上奮力奔跑,親情常常被忽略、淡忘甚至邊緣化,而很多文學影視作品也在以奢華光鮮的審美博人眼球獲得市場,詩人黃麗英這首《父親的白髮》卻以最樸實平淡的親情入手,寫出詩人心中對父親的摯愛與不舍。

從拉著父親衣角、到頭也不回地走在父親前邊、再到挽著父親的手和他並肩慢慢地走,這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長的是跨度,短的是好像一瞬間,那個曾經沉默著扛起整個家的超人突然就滿頭白髮。這首詩的第一節寫的亦如此,「一場又一場的冬雪,將時光拉向遠方/漂白了山川與大地,也漂白了/父親的頭髮。」詩人將自然界漂白山川大地「冬雪」的白跳躍性地與到父親頭髮的白勾連在一起,之後由白繼續生發聯想,大膽地將把父親比作一座「銀裝素裹的森林」,「我是林中飽讀經書的精靈/天地之間,我出落得純粹而又優雅。」 這一節詩共鳴性非常強,父愛中生長起的「銀裝素裹的森林」裡自由、溫暖、詩意充盈,孩子便化身為了一隻飛舞著的精靈。父親是支撐起天地的大樹,「我」是林中無憂無慮的小孩;父親是屋簷,「我」是站在屋簷下想衝進雨裡玩的小孩。在父親的臂膀下,「我」長大了,出落得純粹又優雅,可是父親的頭髮也白了。

後一節中,詩人繼續以「白」為詩眼,將「父親的白髮」比作河流,回溯到源頭,再追憶父愛給予「我」的成長:「父親的頭髮,匯聚成一條清白的河流/順著流水的方向,我探尋著故事的結局。」「黑夜潛入河底,在我睜大的瞳孔裡/安放著不眠的心事。」面對著老去的父親,心中有著無盡的不安與無助,因而「故事的結局」成了詩人不眠的心事。接下來詩人卻筆鋒一轉,對父親的不舍轉對摯愛的抒情,奔湧而出:「父親的頭髮,似一匹歡快的白馬/馱著我穿越子夜的悲憫,一次次搖落天邊的星光。」詩人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在無盡的黑夜,白馬任勞任怨地奔跑著,不曾停歇,他歡快的節奏將閃爍的星光搖落在「我」身邊,照亮了「我」童年每一個美好的瞬間。詩人充滿浪漫主義的想像使整首詩都活了起來。

詩末,詩人又將父愛比作了「馥鬱的芬芳」,芬芳的氣息,既是抽象的也是具體的,正如父愛,雖無法觸摸到,卻能真切感受到。「黃昏中,我看見父親的頭上/盛開著一朵秋天的白菊/馥鬱的芬芳,裝滿了我鼓鼓的行囊。」父親的愛是「我」人生的依靠,而「鼓鼓的行囊」正是一種內心踏實安全的象徵,秋天的白菊是思念,也是樸實的民間之美的象徵。

詩人的這首《父親的白髮》是我讀起來就不捨得放下的一首詩,每句詩都那麼柔軟,卻又那麼有力量。字字真切,撥動了我內心裡那根敏感脆弱的心弦。

父親的白髮

(黃麗英)

一場又一場的冬雪,將時光拉向遠方

漂白了山川與大地,也漂白了

父親的頭髮

父親的頭髮,是一座銀裝素裹的森林

我是林中飽讀經書的精靈

天地之間,我出落得純粹而優雅

父親的頭髮,匯聚成一條清白的河流

順著流水的方向,我探尋著故事的結局

黑夜潛入河底,在我睜大的瞳孔裡

安放著不眠的心事

父親的頭髮,似一匹歡快的白馬

馱著我穿越子夜的悲憫,一次次搖落

天邊的星光

黃昏中,我看見父親的頭上

盛開著一朵秋天的白菊

馥鬱的芬芳,裝滿了我鼓鼓的行囊

——選自黃麗英詩集《手心裡的香》

詩集《手心裡的香》被列為2020年新餘市文聯文藝創作與繁榮工程扶持項目。

高潔,新餘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在讀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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