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ean Seaton
譯者:Hazel
校對:LITCAVE工作室
配圖:Online
這裡是文穴的翻譯局,今日分享的是BBC文化頻道作者讓·西頓(Jean Seaton)的文章,由Hazel為大家翻譯,原文發於2018年5月7日,僅供學習分享。
如今,世界各地的讀者都在重讀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1984》,這部小說被讓·西頓稱作是「困難時期的手冊」。
重讀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的《1984》仍會讓人震驚,因為這部小說看起來似乎是一則關於幽閉恐懼的極權主義的預言故事。
譯者註:
極權主義(Totalitarianism):是一種政治學上的術語,用來描述一個對社會有著絕對權威並盡一切可能謀求控制公眾與私人生活的國家之政治制度。
從了解這部小說的內容開始:
在《1984》中,我們看到了奧威爾所描述的時代,在這裡有著「雙重思想」(在一個人的思想中同時保持並且接受兩種相互矛盾的認識的能力)、「新話」、「思想警察」、「友愛部」——處理痛苦、絕望和殲滅任何有異議的部門;「和平部」——負責軍備和戰爭的部門;「小說處」——泵出大量的色情作品來收買群眾。
譯者註:
1.思想警察(Thought Police):對黨員的思想暗中進行全方位的監控。類似於德國的蓋世太保和蘇聯的克格勃等。
2.新話(Newspeak):是一種大洋國為了控制人們的思想而專門發明的新語言,是大洋國的官方語言。為了能夠保證新話更好地實行下去,大洋國的領袖以及他的部下們專門編寫了《新話詞典》。雖然新話還不能徹底地代替舊的語言,但是它已經開始運用。比如,《泰晤士報》的重要文章都必須用新話寫,不允許用舊的語言,並計劃於2050年徹底取代舊語言。簡化大量英語詞彙和文法,理想的新語是使詞彙越來越少,字典則越來越薄。
3.小說處(the novel-writing machines):專門負責生產最低級的色情文學,只給無產階級,黨員不得偷看。溫斯頓的情人裘麗亞就在真理部小說司,生產色情文學。
奧威爾在《1984》中對政權運作的描寫更是讓我們大開眼界。
當下,社交媒體收集了我們的所有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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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當下,我們可以用不同的方式來解讀《1984》:
首先我們可以憑此判斷我們的社會、國家以及整個世界在前往奧威爾所描繪的通往地獄之路上已經走了多遠了。
《1984》是一部具有預示性的作品嗎? 如果有可能,那麼它是一部極具創作力又富有激情、且對人類有所幫助的作品嗎?
對此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這本1949年6月8日出版的書中展現了一個被無休無止的戰爭所困擾的國家,在這裡,飢餓、疲乏與灰暗充斥著整個社會。
這部小說在如今看來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具意義,因為奧威爾的《1984》武裝了我們的思想。
小說開篇的第一句話就讓人捉摸不透:
「這是晴朗寒冷的四月天,時鐘敲了十三下。」
這句話定義了現代暴政的獨特特徵(不合理)。
主人公溫斯頓·史密斯(Winston Smith)在真理部(Ministry of Truth)擔任審查員,他的工作是不斷篡改歷史,以適應大洋國當下的形勢和三大國之間不斷變化著的同盟關係。
真理部作為一個大集體,所有的部員都被一個無所不知的「老大哥」管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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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4年,不是只有你被電幕監視著,而是每個人都被其他人監視著。
而現今,社交媒體收集了我們在網上留下的每一次點擊、每一條購買記錄和評論。且作為一個無所不知的存在,它為我們的生活提供了信息,並預測了我們的每一個偏好。
某種程度上,網絡用戶的信息成為「市場」商品的現象已經扭曲了民主——社交媒體能夠將收集到的網絡用戶喜好的大數據用於政治競選。
譯者註:
1.老大哥(Big Brother):大洋國的名義領袖,政黨的領導者。他可能根本不存在。
2.電幕(television screens):一種雙向電視,既可以監視又可以監聽,在所有公共場合及每個黨員的住處都有。只有核心黨員的電幕是能夠監視其他人的,也只有核心黨員有特權暫時關閉屬於自己的電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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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威爾明白專制總是需要人民公敵的存在。
在小說《1984》中,奧威爾展示了政府是如何通過宣傳來煽動民眾情緒,從而任意捏造出所謂的人民公敵。在奧威爾對「兩分鐘仇恨(Two Minutes Hate)」的描寫中,他甚至預見了網絡暴徒的特質,要求每個人都做同樣的事,例如強制要求每個人都觀看暴力電影。
溫斯頓·史密斯指出:
「『兩分鐘仇恨』之所以可怕,並不是因為人們被迫扮演某種角色,而是因為人們根本無法不參與其中。…恐懼和仇恨帶來的可怕的狂喜,和想殺人、想折磨人、想用大錘把人臉砸爛的欲望,像一股電流傳遍了每一個人。」
如今,政治、宗教和商業組織都以「煽動情緒」作為宣傳的手段。
奧威爾驚異地指出了政府煽動民眾情緒的行為是一場引發仇恨的蓄意共謀:溫斯頓自然也觀察到了這一點。
因此,我們通過《1984》中「兩分鐘仇恨」所起到的警示作用也可以對生活中各方面的情緒煽動有所戒備。
譯者註:
兩分鐘仇恨(Two Minutes Hate):要求每個人都要咆哮,通過在屏幕裡放人民公敵戈斯坦因的視頻闡述公敵是如何狡猾,如何想摧毀老大哥所創建的社會。
《1984》中奧威爾塑造了具有標誌性的獨裁者形象——荒謬又恐怖的老大哥。
奧威爾的書寫植根於20世紀混亂的「主義」之間的鬥爭,在西班牙內戰中,他以志願者的身份對抗法西斯主義(他認為反戰主義是別人花錢買來的奢侈品)。
當奧威爾所支持的反史達林主義團體被親史達林派所追捕時,他意識到「某主義」的承諾是多麼虛偽空洞,他甚至還親眼目睹了某主義忠實信徒的自欺行為。
如今,還有另外的「主義」,比如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它們通過調動人們最危險的情感——憤恨,來發揮作用。當今世界你所可見的任何地方,「強大」的男人們手中都握著權力,它們都期望碾壓異己,懷揣著對反對意見的極度恐懼,並一直需要自我推銷。
從現今情勢看來,老大哥不再是一個笑話了,他已然降臨了這個世界。
譯者註:
自我推銷又稱自促(self-promotion):自促指的是有目的地向他人展示自己的高度能力。當人們受自促作用驅使時,他們的主要動機是讓別人覺得自己有能力、聰明或有才華(即使是以不受歡迎為代價的)。
二加二等於五
在奧威爾的反烏託邦小說《1984》中,最恐怖的是政府對語言意義的系統性剝離。
大洋國政府的目標是根除人民的言論自由、思想和情感,如此看來,現實就是它真正的敵人。獨裁者老大哥試圖用幻影和謊言來取代現實世界,使得讓人們無法理解現實世界。
溫斯頓·史密斯堅信客觀真實的存在,因此對政府的這項目標有所異議,他反抗政府的第一個大膽舉動是躲開全視攝像機,偷偷寫日記——記述自己的內心世界。他知道,偷偷寫日記的事如果被發現,他必定難逃一死。
溫斯頓·史密斯從內黨成員奧勃良手中收到了一本對黨的行動的背後目的進行了詳細說明的書《寡頭政治集體主義的理論和實踐》,在臥室裡被思想警察抓住並押解到友愛部進行審問,當他最終被折磨至崩潰時,他同意了「二加二等於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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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
「他們確實能進入你的內心,並且,你心裡的某種東西死了:被燒掉了,烙掉了。」
《1984》的恐怖是人對真實世界認知能力的毀滅,更是人自我意識的毀滅。
奧威爾的作品中沒有新潮或隨性的相對主義,因為他想把事情弄明白,而且他也知道這樣有多難。
譯者註:
相對主義(relativism):一種認為觀點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有因立場不同、條件差異而相互對立的哲學學說。該學說主要應用在涉及道德準則的場合,因為在相對的思維模式下,價值觀和倫理學只能發揮有限的作用。
然而,語言意義被系統性剝離正說明了這個世界的恐怖之處,在這個世界裡,人們可以使用的詞彙越來越少,他們的思維逐漸被意識形態所扭曲。
對實行專制統治的國家而言《1984》是一本禁書,因此在這些國家中能看到的《1984》都是盜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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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些穩定的民主國家中,《1984》的銷量也正不斷飆升。印度、英國、中國和波蘭,掀起了重讀《1984》的熱潮;在美國,人們試圖了解川普政府的現實,由此,《1984》的銷量在美國也在直線上升。
而且,你無法將奧威爾的作品與他本人割裂開來看待。
奧威爾越來越被視作聖人,他的雕像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儘管他對女性主義者(並非女性)、素食主義者和其他群體的觀點放在當下很難被認可,但他對自己信念的堅守不怠確實值得被認可——他使自己成為了真正的窮人(放棄身份和地位與下層人打成一片);他為自己認定是正確的事而戰;他對其他作家始終秉持著慷慨和友善的態度;他通過自學,嘗試著去看待一個不符合他希望的世界;他從不屈服於人們的注視,哪怕人們的目光如法醫銳利的眼神一般剖視著他最壞的一面,他的超然正直依舊獨一無二。
《1984》的偉大之處不僅在於奧威爾在書中的見解改變且塑造了我們對於壓迫的看法,而且還因為《1984》作為一本應對困難時期的手冊,提醒了我們:
「知識是一種力量,我們都在接受考驗。」
你有讀過《1984》嗎?你覺得它是否真的影射了當今生活的某些現狀呢?歡迎在評論區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