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丨曉星,整理丨黎巖、高明(黑洞大學創始人)
曉星、Ben夫婦
笨皂創始人
一個天生皮膚敏感,對防腐劑、添加劑、酒精等多種東西過敏
一個從事化學研究,專門研究老婆能用的純天然護膚品、化妝品以及洗護用品
關於護膚這件事,他們一做就是8年
一個是反覆實踐,一個是久病成醫
他們的愛情,是命中注定,也是天作之合。
愛情是什麼?
對「高級鑑定員」小姐和「化學家」先生來說,愛情是一塊皂,是兩個孩子,是被化學家保護的很好的媽媽和子女,是完全聽不懂也不忍心打斷的妻子。
是一家四口整整齊齊,是8歲小女兒嘴裡很自然蹦出來的分子式,是36歲但聲音非常年輕的媽媽,是專心做家人能用的產品,是對化學家一臉崇拜和傾慕,到現在還稱呼對方為「化學家哥哥」。
他們的眼裡只有彼此,只有偶爾才會看向他人。但僅僅是他們溢出來的幸福,就已經吸引了許多各種各樣的人。
其實我並不擔心他們的愛情洗臉皂"笨皂"沒人買,畢竟他們經常發愁的是斷貨。但這畢竟是他們的心願:零防腐劑、零殺菌劑、零重金屬的純天然手工製作的護膚品,他們斷斷續續做了8年。有上千人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全套產品,希望他們一直做下去。這樣的殷切希望,他們不忍心拒絕,我也是。
那就努力講好這個故事吧!
「高級鑑定員」小姐名叫曉星,自小五臟六腑就非常敏感,皮膚極容易過敏,朋友們戲稱她為"行走的檢測儀"。
她對蒼蠅或者蚊子過敏,對牛肉過敏,對護膚品、化妝品過敏,對酒精過敏,對甲醛過敏,對殺菌劑和消毒劑依然過敏……每一個名詞背後,都是以臉部迅速紅腫,甚至全身長滿紅包為代價,每一次過敏都會持續很久,痕跡會保留很多年。
生活對曉星這樣行走的鑑定機來說,宛若一場掃雷遊戲:噴過消毒劑的電梯,從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臉就開始迅速起反應。
朋友裝修完大半年的公司開業,她進門臉就開始由白轉紅。
如果路過新開的兒童遊樂場,不到30秒,全身長滿紅點,被化學家拉著迅速飛奔回家衝涼:「快,殺菌劑過敏了!」這種事情每年都得發生幾次。
(非常容易過敏、但皮膚狀態非常好的曉星)
哪怕是女孩子們都能用的護膚品,對曉星來說也是禁忌,因為裡面有殺菌劑和防腐劑,哪怕護膚品價格很貴含量很低,她也能很精確的感受出來。
也因此,她很多年以來只能用清水洗臉,加上之前過敏的後遺症,整個少女時代,她的皮膚一直是坑坑窪窪發紅的狀態,臉上因為過敏被痘痘佔據,毛孔粗黑頭大。
這些足以讓普通女孩子暗自垂淚的狀況,在曉星身上完全失效:恰恰相反,她一個樂觀開朗到沒心沒肺的女孩子。
在別人為她糟糕的身體擔心,為她花季只能頂著傷疤出門心疼時,她自己反而嘻嘻哈哈的,反過來安慰擔心她的人。
化學家先生的名字叫Ben,一個眼裡只容得下家人和實驗室的人。
他的活動半徑就是實驗室,在家和實驗室裡每天重複,15年來一直如此。
化學家唯一的愛好是做研究,對研究有近乎苛刻的標準,配方一流才肯拿出手。
在化學家眼裡,目前市面上最好的產品所用的配方,是十幾年前就應該被淘汰的。
和曉星在一起的時候,化學家經常靈魂出竅,甚至半夜突然爬起來做研究記靈感。但化學家又很孤獨,除了實驗器材們,也就只有曉星願意聽他絮絮叨叨他最新的試驗成功。
(專心切皂的化學家)
03年的時候,化學家向曉星表白了:我知道你的皮膚很敏感,我查了,那是因為殺菌劑和防腐劑。我是做化學研究的,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他們從戀愛到現在18年了,從在一起開始, Ben的生活中就多了一項:琢磨曉星能用的護膚品。
曉星和Ben的相遇,是他們兩個人的幸運。曉星是Ben唯一的聽眾,Ben是曉星最強大的心理支撐。
很多年以來,曉星的臉一直坑坑窪窪,還不能用所有的護膚品和化妝品。Ben默默的泡圖書館,到處翻書查資料,終於得出結論:她的皮膚對殺菌劑和防腐劑過敏,敏感到護膚品和化妝品完全沒法用。
畢業後的Ben除了工作範圍內的化學研究,也開始正式研究曉星能用的護膚品。他甚至比她還緊張她那張臉,即便她已經表示過不在乎。
家裡成了他醫藥研究的第二戰場,查資料,做研究,用上各種辦法和材料,一次又一次的去試,失敗多少次、浪費了多少原材料早已無法統計……然而哪有那麼容易?他的實驗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
(「笨皂」原料——黃色梔子花的精油,曉星喜歡親自上山採摘,一吸鼻子就是幸福的味道)
2012年的夏天,他們有了女兒。他們發現無論是用什麼知名的洗髮水,每次洗完,女兒的額頭都會起紅色的點點。出於化學家的直覺,Ben經過各種比對後確認:女兒額頭上的紅點就是洗髮水的化學殘留所致。
Ben崩潰了,他發了瘋一樣的鑽進他的實驗裡。折騰了好幾個星期,終於在某天深夜兩點多的時候, Ben特別興奮的把曉星拉到廚房:「你看你看,這幾周我在廚房裡忙活,終於做出來了一塊皂,它不會刺激皮膚,更重要的是不會殘留,你洗臉試試吧,保證不會過敏」。
被吵醒的曉星其實並不是很想用,畢竟試過那麼多東西了,而且大半夜的非常困,但看著 Ben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
那天晚上,曉星有生以來第一次徹底洗乾淨了臉,而且臉上沒有起任何反應!Ben獻寶似的向老婆炫耀,說他這個東西用的是椰子油、蠶繭、無患子這些材料,絕對沒有任何的防腐劑和殺菌劑,她對這兩種東西敏感,他就繞開這兩類東西做研究,終於成功了。
第二天,他們用皂給女兒洗了頭,還洗了澡。還真是沒有任何的紅點點再冒出來,而且孩子背上的痱子,隔天也消失了。
(剛出爐待包裝的笨皂,通常化學家負責研究和製作,剩下的打包由曉星完成:化學家的時間太貴了)
曉星很興奮的在QQ空間撒狗糧,對老公的這款皂也越來越上癮了。而Ben得到了鼓勵,越發開心的琢磨其他東西,比如蜂蜜蠶絲皂、古方蠶絲皂、無矽油洗髮水、古方面膜膏等。
Ben研發一樣東西的理由很簡單:我老婆能用,而且喜歡用。Ben不研發一樣東西的理由也很簡單:我老婆不喜歡用,你們想要的話去和我老婆商量。這理由……簡直強大又任性,讓人無法反駁。
直到2018年他們的兒子出生,也是敏感體質,Ben的保護範圍從老婆變成了一家三口,也幸好他是化學家,能很好的保護好他的家人們。
(正在幫兒子清理手指過敏的化學家)
2012年11月,曉星產假結束回公司上班的時候,距離 Ben的第一款洗臉皂出來已經4個月了,她的臉恢復的很好,氣色和懷孕前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同事們很驚訝曉星的變化,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曉星說是老公給自己做出來的洗臉皂,以及後面做出來的其他東西。這狗糧撒的……大家瘋狂羨慕的同時,也有人問能不能分一些出來給他們用。
曉星很開心,因為對研發而言,量太少反而不好做,但是後來需要的人越來越多了,加上純天然的原材料成本真的很高,於是開始收原料錢了。再到後來,找她的人更多了,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笨皂,是Ben和曉星為他們的第一款產品取的名字,這個名字取得真的恰如其分。
古方皂中一共有31味中藥,需要古法炮製100天。
做新皂的第一步,都是剪蠶繭。蠶繭充分洗淨後,化學家才能進行水解,洗臉一點都不會緊繃,很大一部分得益於珍貴的蠶絲蛋白。
(屯足夠多的蠶繭,是曉星每年必備的功課,不然就沒得東西做皂了)
椰油可是個寶貝,天氣一涼,椰油就得一點一點的用勺子挖出來了,每一勺下去都像是在挖寶。
起泡都只保留了植物原本的微泡,化學家固執的不肯添加工業起泡劑,但用了皮膚很好,很清爽。
花105天時間,化學家才把皂做好,立馬去做他的研究。曉星立馬接手後續的工作,一塊一塊的修好皂寶寶的邊邊角角,裝袋密封,再像託付孩子一樣寄給嗷嗷待哺的客戶們。
(難得有時間修理皂寶寶的化學家)
小香氛的製作更加珍貴。
化學家新提取的黃梔子精油,曉星奢侈的倒了一滴在手裡,化學家可是心疼壞了。扛著儀器上山提取出來,添加在香氛裡,有清熱除煩的作用。用在潤膚油和珍珠膏裡,又能解決面色的暗黃問題。
在化學家的心裡,香氛不是用來聞的,而是不經意間淡淡香味串入鼻尖,然後無意間尋找,珍藏於記憶中。
(濃縮於小香氛中的美好,每一滴都值得珍藏)
還有做潤膚油和珍珠膏用的乳木果油,低溫下很容易凝固,天冷的時候倒出來很慢。但它又是防止皮膚開裂、抗衰和滋潤皮膚的利器,化學家實在不捨得放棄。其實加一點點矽油或者礦物油就能解決了,但化學家根本不考慮這種解決方案。
這些東西,他們陸陸續續做了8年,這8年,他們堅持純手工、純天然、零添加,用過他們家產品的人有上萬人,一千多個成了他們忠誠的追隨者,跟著他們用了很多年。
(曉星和化學家的作品——珍珠膏)
他們真的很笨,很多廠家慕名找過他們,但化學家對品質和原材料的要求近乎苛刻,絲毫不肯妥協,原材料成本就超過市面上同類產品的十倍,最終沒有談妥。
但這樣的笨拙,最終收穫了越來越多的認同。找他們買笨皂的人越來越多,即便他們並不懂營銷,在探索的道路上跌跌撞撞,走的並不順利。
也因為有這麼多人支持信任,他們的笨拙才一直堅持了下來。但當預定的人越來越多,預定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他們也開始擔心這件笨事情難以為繼。
我曾經問過曉星,如此費勁的堅持到底值不值得?畢竟合作不容易,但把配方賣給任意一個大品牌,價格都是非常誘人的。
"可是我想繼續做下去。"曉星這樣告訴我:"我已經那麼多的老客戶了,她們經常跟我說一定要做下去 ,她門已經習慣了用我的東西,害怕它消失,但是這個配方賣掉是沒有用的,我們的原材料成本非常非常高,不用添加劑意味著失敗率也很高,哪怕0.1g的誤差也不行,沒有哪個大牌能接受的。"
"即使這樣很難很累?"
" 即使很難很累。"她接著說:"錢這種東西,我並不是沒有賺到過。我之前就在500強的IT外企上班,又跟著前老闆從1號員工做到相當大的規模。我辭職以後有很多大公司都想讓我過去上班,嗯……薪資誘人。」
「 我更在意的是我的這些朋友們,你看到了她們的問題,你知道自己能幫到她們,就再也不忍心撒手不管了。賺錢很重要,但這件事情比賺錢更重要。」